功過之事盡諸完備,靈韻才環顧了周圍一圈,低聲道。
“大殿之上,乃是靈池議會之所,往後,若再有人在大殿動武,休怪我不客氣!”
說到這裡,靈韻一雙美目微微一眯。
“勿謂言之不預!”
這句話的重量,誰都聽的出來,況且,還是靈韻出關後第一次生氣,原本靈韻就沒那麼大脾氣,少有這麼冷冽的時候。
石長老等人面色微變,這句話,顯然是衝着她去的,然而,不管願不願意答應,或者說,心裡舒不舒服,在絕對的權威和實力面前,都要低頭!
“遵命!”
大殿之上,一片冷然的氣息,衆人皆拱手認錯。
自始至終,羅天就像個旁觀者,將靈池眼下的勢力看了個遍,拋開其他的不說,內部爭鬥,也是靈池不小的難題。
羅天略微有些心疼的看着靈韻,別人不知,他卻深知,靈韻對靈池有多盡心盡力。
至於白凝和紅衣,也許是因爲利益捆綁,她們的出身,再加她們的實力,如果不站在靈韻這邊,石長老等人也不會好心收留。
一件事算是解決了,靈韻眉目間,露出一絲疲倦,搖手道。
“今天召集你們前來,是商討天離城一事,沒想到,我們我們的長老居然先打了起來,呵……看來,我這些年專注修煉,你們都已經忘了許多規矩了!”
紅衣和白凝顯得有些不自在,要說這些年,也是靈池裡相對最鬆散的一段時間。
靈韻不僅要考慮靈池,還要提升自己的實力,百年的阻塞,若是常人,早就已經自閉了,硬生生到今天,靈韻終於突破了,很多以前想到了,卻來不及做的事情,都有了時間。
而長老們,不光是紅衣、白凝,這些年在靈池搞的一些小動作,靈韻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不是什麼危害極大的事情,爭奪權力,暗中抵抗,都是常有的事情……
“正好,開山大典之後,將爲靈池新注入一批人才。到時,我再來說清楚,什麼能做,什麼做不得。不要因爲鬆散的自己,影響了後來之人!”
說完之後,靈韻顯然不想再來繼續這個話題,看了看左右道。
“你們現在能不能統一意見,天離城到底是救,還是棄!”
靈韻話音剛落,兩隊長老,紛紛站出來,異口同聲道。
“救!”
“棄!”
說救的,只有直腸子紅衣。
說棄的,自然是夏長老……
一時間,大殿之上的緊張氣氛,再一度拉至頂點。
靈韻眼角微微一顫,沉聲道。
“這就是你們的態度嗎?”
旁人看來,以爲靈韻是因爲部下的長老們意見不統一。
不過,靈韻對救的偏向性,還是表現了出來。
石長老見狀,嘴角微微一勾,沉默不說話。
夏長老見此,面色低沉道。
“宗主,石長老是天離城的建設者之一,對於天離城的情況,比在座的任何人都清楚。我認爲,已經沒有討論的必要了!”
靈韻淡漠的點點頭,又看向紅衣。
紅衣冷笑一聲道。
“建設者又如何?時過境遷,就算是第一代祖師爺現在來看靈池,也未必是她當年建設時的靈池了。天離城現在的情況這麼危急,又在靈池腳底,如果不救,纔是愚蠢!”
夏長老聽後火冒三丈,之前和紅衣之間的矛盾都沒解開,現在又是紅衣跳出來。
“你!宗主,請治此女大不敬之罪!祖師豈是你能褻瀆的?”
紅衣聞言,絲毫不懼,冷笑道。
“少拿大帽子往我頭上扣,當年,在師尊面前,我也說過類似的話。如果你覺得這是在侮辱祖師,那是你的問題,可與我無關……”
說完,紅衣還輕飄飄的瞪了夏長老一眼,不屑之色,絲毫不掩飾。
夏長老最看不得紅衣這幅神情,就像是自己低人一等般……
對夏長老的心靈,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被紅衣這麼一激,夏長老說話又開始結巴,一連好幾個“你”,卻是一句話都說不清楚。
石長老見狀一咬牙,立刻起身,將夏長老擋在身後,一陣風,把夏長老掀翻過去。
“丟人!”
石長老低低的罵了一句後,看着紅衣的雙眼道。
“你以爲誰都會像老宗主一樣寵愛你麼?紅衣長老,天離城對靈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一羣凡人,自有天命,仙人不得插手凡間之事,這是仙界鐵律!莫非,你想對抗整個仙界?對抗規則麼?”
紅衣見狀,腦子一熱,脫口而出。
“那又如……”
何字沒出口,羅天一下子跳了出來,大笑道。
“好笑!好笑!”
羅天忽然出面,這是誰都沒想到的,靈韻眼裡着急,暗怪石長老狡猾,紅衣又是無法無天的個性,萬一真說了這種話,以後在仙界,豈不是成了一個污點?
然而,靈韻已經不適合再插手了。
兩個人只是爭執,並沒有打起來。
如果靈韻此時再插手,那不公平的帽子可就取不下來了。
有心人都看得出石長老的惡毒,只有紅衣一時間激動,沒注意這一茬,急吼吼的,差點就把話說全了。
就在這時,羅天跳出來了……
讓羅天這幅模樣,不是因爲紅衣說錯話,而是羅天不爽!
石長老見自己差點就達到目的,抓住紅衣的話柄,沒想到,殺出了程咬金來,氣的臉都黑了,怒斥道。
“你乃何人!大殿之上,豈容你喧譁!”
羅天眼睛一瞪,絲毫不懼道。
“我是何人?呵……我只是小小的弟子。”
石長老見羅天狂傲的眼神,氣的差點沒蹦起來,將柺杖在地上狠狠的戳了幾下,怒吼道。
“小小弟子,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瘋?來人,給我把他逐出靈池!”
石長老現在也有點上頭,完全沒注意到,羅天是靈池的唯一一個男人……
不過,其他人可看的很明白。
一時間,竟沒人敢動,都看着靈韻……
石長老感覺今天哪兒哪兒都不順,紅衣對自己不尊重也就算了。
一個小小的弟子也敢大笑大鬧,最關鍵是,自己叫人,居然沒人迴應……
石長老一度懷疑,是不是變了天了?
就算靈韻實力強盛,剛剛突破,勢頭正旺,可是,自己苦心經營這麼多年,就因爲一次突破就威信全無?
石長老十分鬧心,回過頭,惡狠狠的盯着夏長老道。
“怎麼!你們都在看什麼!一個小小的弟子在大殿之上瘋笑,你們竟視若無睹麼?”
夏長老感受到石長老眼裡的煞氣,不由往後縮了縮,眼裡寫滿了驚恐,還有無奈……
紅衣這時候反應過來,自己差點就着了道,看了看羅天,又狠狠地颳了石長老一眼,淡淡道。
“她們自然不敢動手,因爲他是倪安雲!”
石長老愣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麼,瞬間擡頭看去。
果然,靈韻正面色冰冷的看着這一切,一向淡然的她,這一次居然有了怒意。
而靈韻的怒,不是石長老這樣壓迫性的,是一種無聲無息,侵入骨髓的冷意,讓人根本就沒有半點敢反駁的情緒,這種怒,來自靈魂的壓制……絕對實力下的不自覺。
石長老也同樣感到背後一涼,腦子瞬間清醒,張了張嘴道。
“宗主新收的徒弟?”
紅衣白了石長老一眼道。
“那不然呢?莫說她們,這靈池,沒有任何人有權利把他趕出靈池,石長老卻敢,呵,還真是不一般。莫非,你對着宗主之位有興趣不成?”
紅衣也是睚眥必報的性格,被石長老陰了一手,現在就以牙還牙!
石長老聽後身子微微一抖,立刻大喊道。
“妖女!你血口噴人!”
這句話的殺傷力有多大,也唯有紅衣敢說出口了……
幾乎可以這麼說,紅衣和石長老,已經是你死我活的存在了。
就因爲這一句話……
石長老大聲喊冤,一副要和紅衣拼了的模樣。
靈韻爲了平息她們之間的怒火,也爲了讓靈池不亂,冷聲道。
“紅衣長老,休要胡言!”
“石長老若有二心,當年,我繼位之時,就不會這麼順利了!此事,又是你信口胡謅,給石長老道歉!”
紅衣聽後撇了撇嘴,小聲道。
“她當時也要敢唄……”
“嗯?”
靈韻眉頭一蹙,質問道。
紅衣沒奈何,只好抿嘴,不情不願的向石長老拱手道。
“玩笑之言,莫要當中,我失言了!”
敷衍的態度,任誰都看得出來。
石長老當然也能感覺到,這個道歉,反而不如不道,氣的鼻孔都大了一圈……
靈韻見此微微點頭道。
“石長老,大殿議事,向來不看地位,不看實力,只是就事論事,任何人都有發言的權利,你也莫要再生氣。至於這靈池的弟子,不管外門內門,皆是靈池人,乃是一家人,除非她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一般情況下,莫要隨便說什麼將誰逐出山下,不然,外人聽見了,還以爲我靈池全是欺壓弱者之徒!”
給一顆大棗,再來一巴掌。
靈韻的御下之術,早已經爐火純青,幾百年維持靈池,這些東西,聰明的靈韻已經用的遊刃有餘,自然是滴水不漏。
石長老眼皮狠狠的跳了幾下,咬牙道。
“屬下明白……”
靈韻這才點了點頭,隨後,看向羅天,眼神相撞,兩人眼中都閃起一絲光芒,這隱晦的光澤,只有她二人明白……
“倪安雲,你說說你的看法吧。”
見石長老還站在原地,就像傻了一樣,靈韻心有不忍道。
“石長老,還請回位坐下吧。”
石長老這才駝着背,一副風燭殘年的遺棄老人的模樣,挪回到座位上……
羅天卻不管那麼多,人老必作妖。
羅天見過太多老賊,不是沒愛心,只是,石長老這種拙劣的演技,讓羅天提不起任何一點同情。
如果石長老真的那麼容易被打擊,剛纔就不會對紅衣主動出手了。
那個時候,她可不像一個老人!
當然,石長老自身是一回事,表現出來的模樣是另一回事。
這幅樣子的石長老,加上夏長老連忙起身相迎,將她扶回位置上,還真有一種鳥盡弓藏的錯覺……
羅天見狀眉頭一挑,咳嗽一聲,大聲道。
“我只有一個觀點,天離城必救!”
羅天故意激憤的模樣,果然將大家的注意力都拉扯了過來。
石長老的腳下一滯,一屁股坐了下去,面上不悲不喜,至於心裡怎麼想……就沒人知道了。
“俗話說,人要知恩圖報。靈池也應該如此吧?”
羅天說着,向大廳深深的看了一眼道。
“既然當年天離城的建立,替靈池擋了魔族一刀,今天,天離城遇到了事兒,我們能不管?難不成,我靈池的人,都是知恩不圖報?”
紅衣聽後握緊拳頭,大吼道。
“說得好!”
羅天得意一笑,沒有回答。
衆人一陣竊竊私語,很顯然,從道德制高點出發制裁,拿着道德的大棍揮舞,羅天知道,這是非常好的武器。
“黃口小兒,你知道什麼!”
夏長老聽後立刻站了起來,沒好氣道。
“當年天離城本是一個村莊,要說恩情,石長老爲他們建城,已經還了這恩了。這些年來,天離城在我靈池腳底,帝國王侯,風雲變遷,誰敢動他天離城?照你這般說,將來,我靈池還要幫天離城打下一個人間帝國不成?”
此言一出,又是一陣討論。
羅天見狀樂了,暗想。
“也不算沒腦子,還能反駁,看來是小瞧你們了!”
見招拆招的論戰,因爲羅天的出列,正式打響!
“敢問,夏長老當年是不是老宗主救下的?”
羅天不緊不慢的問道。
夏長老愣了一下,見羅天態度忽然緩和,警惕之餘,有些搞不清楚羅天什麼意思,眉頭微皺道。
“這有什麼不敢承認的,老宗主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用一生回報,建設靈池……”
話沒說完,羅天就立刻打斷道。
“好了好了,夏長老,我沒讓你揹你的功勞簿,只是問問你過去是不是老宗主救下的凡人而已,你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不然,照你們這樣說話,每個人都背一遍,這議論就繼續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