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着那位管事人,去了韓小白家的對門兒。
原來,並不是我看到的那樣,酒席全部擺在大街上,對門屋子裡也擺了好幾桌。
進了堂屋,發現這一桌子全是熟人。麪粉廠的經理,飼料廠的廠長,還有那幾個養殖專業戶,他們都在這兒。
我明白了,韓小白專門給我們安排了一桌。
都認識,彼此寒暄,便落了座。
但是,對於白落雪,他們並不太熟,彼此倒是通過電話。在我給他們介紹之後,這才清楚,人跟名算是對上號了。
“哎呀!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呀!早就聽聞白總是個大美女,果不其然,儘管是素面朝天,也把今天的新娘子比下去了。“
麪粉廠的李經理對白落雪讚不絕口,其他人隨聲附和。
有人誇讚自己的女人,我心中自然是沾沾自喜。
白落雪的臉上泛起了紅暈,在這個場合她竟有點羞澀,畢竟這些人對她來說,還不是太熟悉,有點放不開。
我心裡倒是很得意,第一次發現白落雪竟然有着小女人的一面。
我拆開一包香菸,招呼大家抽菸吃喜糖,把注意力從白落雪身上引開。
幾支香菸一點,滿屋子烏煙瘴氣。就白落雪一個女的,她皺起了眉頭。此時尷尬的反而是我了。
好在白落雪很給我面子,沒有當場表示厭惡,在強忍了一兩分鐘之後悄悄起身。
”你在這吧,我找他們去。”
便離開了堂屋。
我覺得也是,有她在這裡,這些老闆們放不開,放開了影響她,她離開正好。
很快,廚師上菜了,客人們便吆五喝六舉杯開席。
本來我不打算喝酒的,可這一桌的人都是我的重要客戶,不喝上幾杯,他們根本不願意。
酒至半酣,韓小白夫婦在管事人陪同下前來敬酒了。
禮節過後,這一桌的人便放開了肚量。令我非常詫異,這些老闆,無論是廠長經理還是個體戶,他們的酒量都大得驚人。
我甚至猜想,他們是不是想把禮錢吃回去。當然,那是不可能的。
原以爲他們會以我爲中心,紛紛敬我酒的,畢竟我是韓小白的老闆。事實上是我自作多情了。
客客氣氣互敬一輪之後,我被晾到了一邊,除了李經理偶爾跟我碰碰杯之外,其他人相互之間喝得更歡。
我這才知道,他們彼此之間早就熟悉,比我認識他們要早得多。
原以爲這羣人會喝的酩酊大醉,實際上,到酒席散時個個都非常清醒。
也幸虧他們沒有關照我,我才喝得不算多。
臨上車時我才知道,這幾個老闆都是有專職司機的。
韓小白夫婦身着禮服,在大門口恭送客人。
實際上他們要送的就我們幾個有業務關係的,其他的客人都是韓小白家的親戚,一個村的,根本就用不着送。
重點要送的是送李大芳的孃家人。
長輩們都出來了,熱熱鬧鬧,把孃家人送上車離去。
而我們在看完這些儀式之後,也告辭返回黃土縣。
因爲我口頭答應了,給韓小白二人放個長假,正月十六再去上班。讓一對新人好好在家過個年。除了度蜜月之外,陪陪父母。他們一出去就是半年的時間。
韓小白藉口我喝了酒了,攔着不讓走,非要讓我明天陪他去丈人家。
按照我和韓小白的關係,確實應該陪他去,可一想到我和白落雪現在的關係正是緊要關頭的轉折點兒,我拒絕了韓小白。
明天我們還得去看傢俱,這可是我和白落雪約好的,若是在韓小白這裡耽誤了,白落雪一不高興,改變了主意,我可就後悔透了。
回家的路上,白落雪開車,她沒有喝酒。
謝青松一行人坐上了他們來時的車輛,我們一起走的,離開韓家村不遠就不見了他們的蹤影。
白落雪沒着急追趕,車開得很穩當,直到上了高速,依舊是規規矩矩地開着。
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斜靠在座椅上,酒勁有點上頭了,昏昏欲睡。
“你不覺得今天很蹊蹺嗎?那幾個老闆親自來給韓小白夫婦賀喜。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白落雪冷不丁地提出來,快要進入夢鄉的我打了個機靈,一下子睡意全無。
不知道她看沒看到賬簿上那幾個老闆隨份子錢數。如果她看到了,肯定會是另一種說法。
其實我心裡很糾結,我不想把韓小白往壞處想。可以說除了白落雪之外,他是我唯一信得過的朋友。
不論是平日裡的工作業務,還是爲人處事,我覺得韓小白做得還是中規中矩本本分分的。既沒有發現也沒有聽說他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兒。
我不能僅憑掃了一眼人家的禮單就懷疑他有多大的問題。
白落雪有懷疑實屬正常,畢竟韓小白不過是我公司的一名業務員,他與那幾位老闆接觸的比較多。
放眼整個公司,與這幾個老闆接觸的頻率屬他最高。若不是李大芳調到了磅房,同樣跟他們接觸的也不少。
而我跟這些老闆接觸,多是通過電話,偶爾見上一面而已。
“人有見面之情,常打交道,常見面,這情分自然比別人要深的多。在韓小白和李大芳大喜的日子,這些老闆親自前來道賀,也是說得過去的,何況現在正值過年,他們都有時間,出現在酒席宴上,再正常不過。沒必要大驚小怪。”
在沒有拿到真憑實據之前,還是先穩住白落雪,且不可因此傷了我們弟兄之間的感情。
說實在話,韓小白若是真做了對公司不利的事,我從心裡是難以接受的。若真是如此,我也只得秉公辦事,不能因爲他而壞了我公司的制度。
白落雪還在思考這件事兒。
“按說,依照你們兩個的交情,他結婚這件事兒,應該提前告訴你,實際上是公司放假了,他們臨走之前才說的,好像我們兩個是最後才知道的人。其他人包括謝青松他們都比我們知道的早。估計那些老闆們也應該是早就知道了,這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
我閉着眼睛聽她說。其實我的腦袋裡嗡嗡的,不敢往壞處想。
“說明韓小白提前早就跟他們聯繫過了,對吧?否則人家都忙得很,怎麼可能關心別人的婚事。
“由於業務關係而有業務往來,既然知道了他要結婚,能不表示表示嗎?而且他現在是唯一我們公司跟這些老闆們聯繫的業務員。
“這些老闆們有巴結他的意思。你看不出來嗎?這很容易讓人懷疑,他利用職務之便,借結婚的機會,索取錢財。”
我又一個激靈,連忙否認。
“你不要亂講啊!韓小白的爲人我很清楚,他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在講這話的時候,我的心裡也敲着小鼓。
這句話,我自己心裡都沒有底氣。
“要是能看到這幾個老闆給他隨了多少禮,就徹底清楚他是個什麼人了。”
看來白落雪真的沒有注意到那記賬簿上的錢數。
我暗暗鬆了一口氣。
“你專心開車吧,別瞎想了。那些老闆一個一個的都是人精,想給韓小白送禮,幹什麼非要記在賬簿上,表現的那麼明顯,直接給他不就完了。”
也許是被我的反駁問住了,白落雪不再說話,專心致志開車。
而我好像突然開了竅。
對呀!
韓小白若是想要這些老闆的錢財,有什麼必要一定讓他們記上賬簿,暗地裡收了就是。
既然現在明明白白的記在賬簿上了,那就說明韓小白沒有打算將他們禮金隱藏起來,不怕公之於衆,最起碼他自己覺得坦坦蕩蕩。
至於禮金的多與少,是那幾個老闆自己的事兒了。
想到此,我反而不糾結了。最起碼我認當韓小白是清白的,沒有故意爲之。
想通了,我就睡着了。待我醒來已經回到了黃土縣。
白落雪回了家,我回了四合院父母那裡。
分手時我們約好了明天繼續看傢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