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車庫,我自然而然提到了何花的那間飲品銷售公司。
“這是何總的主意,還是何花的主意?”
何振生哈哈一笑。
“重要嗎?這事兒咱曾經說過,何花願意折騰,就讓她折騰去吧,我不過是投了點資而已。”
他這麼輕描淡寫地說,我自然是不相信,海外資源都是他的,何花哪來的那麼廣的人脈?
何振生不願主動談及,我就不方便問了。
話題又回到了有機肥方面。
何振生了解了我的大致想法。
“我給你推薦一個人,對你肯定有很大幫助。”
這事我求之不得。
“誰呀?”
何振生先打了個電話。
確認對方在家,這纔跟我說道:
“我的一個同學。現在有空,咱這就去找他。”
於是,我們二人同乘一車,在何振生的指引下開往鄉下。
一路向北,奔往沙河鄉。
路上我開車,何振生便給我講起來他這位高中同學的故事。
田雲庚,打小就是學霸,上了一所國內著名的重點大學。
畢業後分到了沙河鄉,當了一名科員。他學的是農業技術,一直工作在農村第一線。
後來當了副鄉長,主管農業。
本來仕途一帆風順,按照他的技術和能力,必將有一個大好前程。
然而,他的性格改變了他的命運。
太過耿直,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從來不做假。這讓鄉領導非常難看。
20年前。
在一次全鄉村幹部以上人員的大會上,當面跟鄉長書記懟了起來,場面異常激烈。
具體原因,是由收繳公糧一事引起的。
那時,農民是要上交公糧的。
本來這是一項自上而下佈置下來的工作任務,各鄉鎮各村按照指標完成,就算是完美交差了。
往常年,他作爲一名農業技術員,沒有資格看到上級的相關文件。對收繳公糧一事,只需按照鄉領導的指示行動。在他擔任沙河鄉副鄉長的頭一年,這些文件他有資格看了。
這一看不要緊,他覺得非常不合適。
倒不是說上機文件有啥問題,而是對比往年收繳公糧的情況,他發現問題在鄉里和村裡。
什麼鄉統籌村提留,這數量着實有點離譜。
爲這事,他還做了調研。最後得出結論,希望鄉里面把這個額度再降一降,減輕農民負擔。
當時鄉里的熊書記和楊鄉長口頭上都很重視他的意見,說是組織上會考慮的。
他本以爲領導都發了話了,肯定要進行研究研究。然而,他並沒有等到領導的反饋,直到開全鄉村幹部大會佈置收繳公糧的工作部署。
依舊是按照往年的工作慣例,向農民收繳公糧。而他費盡辛苦得出的結論,領導卻隻字未提。
就爲這事,當着全鄉村幹部的面,在大會上,他將了鄉長書記一軍。
他以爲他是站在農民的立場,爲農民所着想,減輕農民的負擔,應該得到大多數幹部的支持,即便是鄉長書記,不同意他的意見,想必那些村幹部也應該傾向於他的。
然而,事實的結果出乎他的意料。
所有人都沉默。
鄉書記沉默,
鄉長沉默,
村幹部沉默。
他被孤立了。
公糧該怎麼收還怎麼收,他那些慷慨陳詞的意見根本沒有激起一朵浪花。
他忽然覺得自己不適合在這個官場混。
不久,他就向鄉領導提交了辭呈。
有人問他,“放着好好的官兒不當,你去幹什麼?”
“我去種地!”
這個事兒還報到了縣組織部。
很快就批下來了。
他離開了鄉里,真的回家種地去了。
可是,靠他們家那幾畝地,只種糧食根本就發不了家。
他便琢磨着種些經濟作物。
最初,他種菜賣菜。
倒是賺了些零花錢,卻致不了富。
量小,賺的錢自然少,量大了管不過來。銷路也是個問題,形不成規模,難以做大。
後來,國家的農村耕地政策變了,不再交公糧了,而且還有補貼。
然而,事實上不種地的人更多了。因爲打工掙來的錢,比種地的收入要多得多,人們寧可撂荒,也不願去土裡刨食兒。
看着那麼多的荒地,田雲庚特別心疼。他開始租種本村村民的耕地。
主要是種植水稻。
種的地多了,好使用機械化。他跑銀行貸款,買了農機設備。
這麼多年來,地越種越多,由最初的幾十畝地,發展到現在2000多畝了。
後來,他又承包了一個魚塘,開始養魚,聽說搞的還不錯。
田雲庚的故事很多,何振生講了一路也沒有講完。很快我們就到了沙河鄉沙窪村。
在一個大池塘邊兒找到了田雲庚。
他正在鼓搗一堆白色塑料泡沫。
我們一下車,他一眼就認出了何振生。之前打過電話,他明白我們的來意。
開門見山,直接問有機肥的事兒。
“你說的是不是黃土縣最近剛剛投產的納米碳肥?”
我非常驚訝,今天可是正月十三,我那納米碳肥剛投產不到一個星期,他應該是從網絡媒體上得到的消息。想必黃土縣電視臺的信號在這瓊洋這邊是收不到的。
“正是。這最新生產的有機肥還沒有正式推向市場,田叔叔就已經知道了。說明田叔叔平時是很關注這些新聞呀!”
“種地的嘛,最關心的就是種子,化肥,農藥。老何一說你是推銷有機肥的,我立馬就想到了黃土縣的納米碳肥。這應該是一個比較先進的生產技術生產出來的,科技含量比較高的有機肥。我本身就是搞農業的嘛,又親自種地,特別推崇。平時我也代賣化肥。老何一打電話,我是非常樂意幫助你推銷呀!”
田雲耕這麼爽快,咱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我發給他一份電子版的宣傳資料,讓他自己看看。中意了,我們再談價格,以及銷售的方式方法。
田雲庚只掃了一眼資料。
“這些資料我都看過了,黃土縣那個有機肥料廠的官方網站上都有,幾乎一字不差。你是不是廠家直銷啊?”
不愧是個學霸,智商很高,單從我這一份電子版介紹,就看出來了我來自有機肥廠家。
“呵呵呵呵!”
我沒有直接回答是與否,以笑聲掩蓋過去。
“既然田叔叔對這有機肥沒什麼意見,我們談一下合作的事吧。”
就這樣,我們在池塘邊,把這事談妥了。
好在我車上就有合同紙,當場簽了字,回頭蓋的章,我再給他一份正式的。
“這池塘邊兒,搞這麼多塑料泡沫是幹什麼呀?”
正事兒談完了,一旁默不作聲的何振生才問他,爲何水塘邊兒堆放着大批塑料泡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