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仙風道骨之人凝視陳樂良久,開口問道:“這就是那個在你會診上,一招擊敗鍾先生的陳樂?”
馬老點了點頭,道:“青山道長,你沒看錯,就是此人。”
他身邊的人正是青山道人。
這些日子以來,馬老一直在爲陳樂籌備藥材,只是真正的高年份藥材十分稀有,青山道人擅長風水佈局,曾經觀測風水,取得幾株寶貴藥材。馬老便準備以重金從青山道人手中購買這些藥材,因而邀請青山道人到這家酒店一聚。
鋼琴大師李特也是馬老因此邀請來,至於呂子方召開的酒會,就是沾了光而已。
呂子方酒會上的這些富商貴人們,都不過是小輩們而已,馬老思忖自己大兒子二兒子隨便來一個人,就足以壓得這裡所有人不敢大聲出氣。
青山道人本不信陳樂會煉丹,外丹派如今傳人寥寥,即便有外丹派,也不見得能練出修道人可以服用的丹藥。
而現在聽了這首曲子,見了陳樂本人,青山道人長嘆一聲:“我原本始終無法相信那位鍾先生會被一名二十出頭的小年輕打敗。”
“鍾先生名震漢南,他若想殺誰,除非是真正的大人物,有官氣相護,又身在重重護衛之中,否則無人可以躲得過他的暗殺。”
“今日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才知道傳言不虛啊。”
“這不是凡間的音樂,這是仙界傳下的仙樂啊!”
“連仙樂都能演奏出來,練幾顆丹藥又算什麼呢?”
馬老吃了一驚:“仙樂?”
他猛地轉過頭,心頭火熱,問道:
“青山道長,這仙樂之意何解?難道這世上還真有仙界不成?”
青山道人一雙眸子灼灼生光,緊緊盯着馬老,有一股超凡脫俗的威嚴,馬老從死人堆裡爬出來,本是看淡生死,卻被這道目光盯得心臟微微緊縮,呼吸漸漸屏息。
青山道人緩緩道:“馬將軍,有些事不要問太多,我們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知道太多,無益的。”
接着收回視線,又看向陳樂,目光中充滿崇敬。
馬老心中震撼,以他這等將軍身份,竟然都沒資格知道陳樂這段曲子背後的來歷。
這段曲子在他心目中變得更加高深莫測。
大廳中央,呂子方收起了之前的輕慢之心,如今看來,這陳樂有品位,有城府,還有學識,是個潛力股。
若是能將陳樂收爲己用倒也不錯,而且這吳思明在酒會上被陳樂這麼反擊,怕是再也不敢對陳樂動手,自己也不需要出什麼力,就能夠保住陳樂論文第一作者的位置。
這次開酒會賺大了。
呂子方笑着勸說道:“陳樂,不要那麼小心眼嘛,吳思明也不是故意的,還有,這位李鋼琴家既然這麼誠懇,你就跟他聊聊嘛,多條朋友多條路不是?”
衆人見到呂總在勸說陳樂,之前也在跟陳樂一起聊天,都覺得呂總這次近水樓臺先得月,拉攏到一個人才,羨慕不已。
很多人都後悔自己沒能早點跟陳樂搭話,錯失結交機會。不過呂總畢竟是酒會召開人,而且背後站着馬正平大校,衆人也沒什麼太多不服。
柳思月也覺得這次有驚無險,邀請陳樂來酒會的目的總算達到,心中欣慰。
卻見陳樂瞅了呂子方一眼,說道:
“呂總,跟你不熟啊,你能不能少說幾句?”
呂子方的笑容猛地僵在臉上。
衆人也愣住了。
這陳樂在說什麼?
這意思好像嫌棄呂總囉嗦?
呂子方心中氣往上衝。
這陳樂是怎麼回事?
他不是對自己有事相求嗎?
因爲知道陳樂對自己有事相求,呂子方音調變冷:“陳樂,你是不是膨脹昏頭了?就算你有點才能,但你始終只是一名普通學生,人家李鋼琴家卻成名已久,還不快點把你的樂理跟李鋼琴家分享。”
“還有!”呂總覺得自己不能不壓一壓陳樂了,“對我說話要放尊敬點!”
陳樂對呂子方這種命令語氣頗不耐煩。
從進酒會以來,這呂總就一直對自己評頭論足,要不是爲了給羣里人拍點心的照片,這呂總又是酒會召開者,陳樂早就不搭理這呂總。
現在這呂總開始擺架子,陳樂才懶得搭理他,說道:“幹嘛聽你的,不就吃了你幾塊蛋糕嗎?看你小氣的。”
而後把呂子方晾在一邊,對李特說道:“我不是不教你,我是真不會啊。”
酒會上有人直接就笑出聲來。
這呂子方還覺得自己面子挺大,可是在人家陳樂眼裡,根本不值一提。
沒聽人家說,不就吃了你幾塊蛋糕,看你小氣的。
然後直接把這呂子方晾到一邊了,根本不帶搭理他的。
衆人看向呂子方的目光都不由帶有嘲弄。
呂子方聽到有人笑出聲,剎那間臉色鐵青,心中第一個念頭,就是這陳樂根本不懂人情世故。
但凡陳樂稍微懂點事,都不會不給自己這個面子。
但呂子方馬上就否定了這個念頭。
陳樂此人心機很深,剛剛大庭廣衆之下反擊吳思明,讓吳思明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這陳樂不是不懂,而是故意爲之!
自己之前對他居高臨下的態度,他記得一清二楚,所以還了回來!
眼見周圍衆人對自己都是幸災樂禍的態度,呂子方知道自己這次大丟面子,身爲酒會召開人,卻被人這樣不屑一顧。
呂子方緊緊盯着陳樂,深深吸了口氣,什麼也沒說。
他心中已有所決定。
他要徹底打碎陳樂身上傲骨,讓陳樂跪着求自己原諒!
李特瞅了瞅呂子方,覺察到氣氛不妙,又知道陳樂是在推辭,嘆了口氣,說道:“您不願意指點,是我沒有這種福分,不過若您有什麼事,隨時可以來找我。”
說着又向陳樂鞠了一躬,黯然離去。
陳樂知道李特是真想學音樂,可是陳樂是真幫不上忙。
他就會這麼一段曲子,再多就露餡了。
衆人見陳樂先反擊吳思明,又打臉呂子方,最後也沒教李特,似乎這些人都不在他眼中,不由皺眉:
“這個陳樂似乎有點傲氣啊。”
“持才傲物了。”
“可是他只是會音樂而已,如果沒有大音樂家的提攜,他一個小小學生,恐怕很難擋得住呂子方的怒火吧。”
“我們要藉機招攬他嗎?”
“還是不要和呂總直接對上好了,看呂總似乎有打壓他然後徹底收服的意思。”
“我也這麼想,可惜了這一首好曲子。”
吳思明本來偷偷站在一邊,心中惶恐絕望,此時突然又生出希望,心中狂笑起來。
這陳樂還真會得罪人啊,本來大好局面,居然讓他又送了回去。
吳思明真覺得天助我也。
柳思月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陳樂你幹嘛這麼傲呢?平時那麼隨和,關鍵時刻卻誰的面子都敢不給,這隻會害了你呀!
正在此時,樓上青山道人半閉着的眼睛突然猛地睜開,透出凜冽殺意:
“倘若讓鍾先生見到這一幕,必殺那位呂總。”
在一旁的馬老微驚道:“爲何?”
按理說陳樂打敗鍾先生,就算鍾先生不敢把陳樂當死敵,也不應該幫陳樂忙啊。
青山道人說道:
“這呂總竟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對陳仙師有謀害之心,又曾經辱過陳仙師,陳仙師這等謫仙傳人若是受辱,曾被陳仙師擊敗的鐘先生又當如何處之?豈不是等於鍾先生也被辱之。”
“修道者豈可輕辱!”
“這滿座賓客,又有誰有資格當得起陳仙師的一言指點?更何況逼他指點!”
聞聽此言,馬老越發體會到修道者的傲氣,心中對修道者的感覺更加強烈!
半晌,馬老才緩過神來,問道:“青山道長,你要見見陳小友嗎?”
“不可!”青山道人斬釘截鐵道。
青山道人解釋道:“達者爲先,似陳仙師這等高人前輩,我等後輩必須先遞拜帖,得到同意後,然後才能拜見,倘若貿然相見,冒犯之下,我等有性命之憂!”
頓了頓,青山道人又道:“既然藥材已經交付於你,你將藥材交於陳仙師即可,我自會寫拜帖,屆時請你幫忙轉交。”
馬老知道修道圈有自己的規矩,不敢勉強,說道:“也好。”
青山道人匆匆離去,估計是去寫拜帖。
馬老按捺住心中對修道者的感慨萬千,拿出手機,給陳樂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