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短髮的羽蛇就像是一隻幽靈,飄忽不定穿行在這座大廈之中。
在她所到之處,所有燈光早早地便已經熄滅,直到離開走遠後纔再次突然恢復照明。
不久後,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從員工專用電梯通道出現,來到了地下二層停車場內。
就在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整個停車場的燈全部熄滅,她在黑暗中悄無聲息穿行,迅速找到了一輛黑色小轎車,鑽到車底盤下面,移開下水道井蓋,就像是一隻老鼠一般,直接滑了進去。
幾個呼吸後,停車場的燈光恢復正常,卻是誰都不知道曾經有一個女人在這麼短短的時間內來過這裡,並且深深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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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顧判穩穩落在一座高樓的樓頂。
卻並沒有繼續向前跳躍而行,而是站在原地,靜靜看着黑暗中陡然亮起的兩道寒光。
它們從左右兩側同時襲來,就像是一把張開的剪刀,朝着他的身體猛地合攏剪下。
他不閃不避,任由寒光斬在自己身上。
咔嚓一聲爆響。
巨大的反震力量作用下,一道身影踉蹌後退,直至來到樓頂邊緣的護欄才堪堪停了下來。
“這種造型,還真的是西方的死神?”
顧判隨手扯掉被斬破的上衣,目光落在對方的身上,看着他本應該是手臂的地方,卻是兩柄延展出來的巨大鐮刀,不由得露出一絲莫名古怪的表情。
看來自己的推測果然沒有出錯。
各種巧合作用下的死亡,還有眼前這兩柄森寒的死神鐮刀,無不指向了死神的存在。
只是,本應該是無解的死神來了系列,竟然會出現了擬人化的表現,這樣的展開有些落入到了俗套之中,並不符合電影原劇情應有的那種美感。
他正在默默想着,對面那道身影卻並沒有再次發起攻擊,而是直接一個翻身跨過了樓頂護欄,頭也不回的逃了。
“死神麾下使者,身上長着兩把鐮刀的傢伙,竟然也會臨陣脫逃嗎?”
見到這種情況,他微微一怔,卻並沒有上前追擊的意思,而只是安靜站在那裡等待着。
片刻後,剛剛翻越護欄而走的螳螂又飛了回來。
陋狗在天上飛,從書頁中伸出幾根透明絲線,將其捆了一個結結實實,吊着他又送回到了自家老爺的身前。
螳螂艱難仰起頭,看着上方那部薄薄的“暗紅筆記”,感受着自己被牢牢禁錮束縛的身體,眼神中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黑暗筆記本竟然還有這樣的能力嗎?
到底是因爲這個人所持的筆記層次更高,還是說他們組織對於黑暗筆記的研究與開發還不夠深入?
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只希望,她能夠逃出去,然後好好的活下去。
這就足夠了。
螳螂暗暗嘆了口氣,眼前忽然浮現出很久以前,當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場景。
她的眼睛深處似乎一直都隱藏着濃郁到化不開的悲哀,就像是一雙無形的手,撥動着他的心絃,讓他不由自主便淪陷其中,心甘情願、無法自拔。
彷彿正在和她的眼睛近距離對視着,螳螂面上浮現出一抹複雜的笑容,咬破了藏在牙齒中的那粒膠囊。
生命在剎那間已然消逝。
在陷入無盡黑暗的那一瞬間,他在心中發出一聲喟然嘆息。
他是自殺而亡的,筆記本就不會落入到這個恐怖敵人的手中。
也算是他再爲她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這麼快,就死了?”
顧判低頭俯視着地上那具扭曲的屍體,看着那兩柄巨大的鐮刀變回成一對手臂,微微眯起了眼睛,“死神的使者,竟然就這麼死了?”
“而且還是服毒自盡,自殺身亡?”
“還是說,我其實是認錯了演員,這個傢伙根本不是死神來了的使者,而是類似於金剛狼的超能力者?”
陋狗也湊了過來,寫下一行小字,“老爺,這人剛死,要不要屬下對他施以月之暗面生靈的搜魂之法,給老爺尋找一下線索。”
“會引起界域規則的壓迫與排斥嗎?”
“這個,屬下也不甚清楚。”
“那就算了,這件事並不重要,不值得爲此讓你冒任何的風險。”
就像是他自己一樣,從頭到尾都沒有動用任何超出界限的力量,只是憑藉着恐怖的身體強度,一路應對着各種突如其來的殺機。
他一擺手,直接轉身離開,“把這裡處理一下,回去睡覺。”
就在此時,手機又響了起來。
還是那位歐探長打來的電話。
但有些奇怪的是,按下接聽鍵後,裡面卻沒有人說話,只有彷彿是翻動書本的沙沙聲,隱隱約約從聽筒內傳出。
“寒陽……”
就在他想要直接掛斷電話的時候,忽然間卻又從手機內響起了一道飄忽不定,猶如風中低語呢喃的聲音。
“沒完了是嗎,真覺得我會一直忍受下去,任由你這裝神弄鬼的傢伙一次又一次地折騰不成?”
他毫不猶豫關閉通話,抓住剛剛清理完現場的陋狗,離開了這座樓頂天台。
半分鐘後。
一架電梯忽然失控,從最高層轟然墜落到了負一樓,巨大的動靜將已經進入熟睡的許多居民同時驚醒,驚慌失措地從家裡跑了出來。
而在此之前,他已經扒開扭曲變形的電梯門,從電梯井中跳出,到街上攔了一輛出租車,朝着蒼遠科技學院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
二十分鐘後。
已經出了主城區的出租車毫無徵兆剎車失靈,一頭栽進了路邊的水溝之中,被一根尖銳的枝幹直接刺穿了副駕駛前面的擋風玻璃,幾乎將整輛車子來了個串糖葫蘆。
咔嚓!
他卸掉已經變形的車門,面無表情從車內出來,順手又將受了輕傷的司機從出租車內救出,丟到了路邊的草地上面,一個人步行繼續向前走去。
然而纔剛剛從出事地點向前走出不到一千米距離,便又有一輛重型油罐車失控般呼嘯着飛速衝來,重重撞在了他所在的位置。
但此時他已經不在那裡。
一步向前邁出數丈距離,避開了油罐車的衝撞,然後又毫無徵兆向着一側橫移過整條道路,讓開了破空而至的尖銳碎片。
下一刻。
他倏然間由極動轉爲極靜,甚至閉上了眼睛,側耳傾聽着陡然響起的巨大轟鳴聲。
油罐車爆炸了。
一朵巨大的火球升騰而起,將周圍的一切映照得如同白晝。
挾裹着恐怖熱浪和各種碎片的衝擊波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將途中遇到的一切盡數莊稼樹木摧毀,夷爲平地。
而在熊熊燃燒的大火深處,卻有一道身影若隱若現,在火海之中緩緩前行,所過之處火勢盡滅,留下來一條筆直分明的安全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