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 出城

御獸城,御鷹坊,宗主府,後院,石亭裡,一個身着黑色綢衣,散着長髮, 舉止輕浮的青年,雙手環着身旁坐着兩個身穿薄紗的少女,上下其手,一口喝着左邊少女給他喂的酒,一口喝着右邊少女給他喂的葡萄,搖頭晃腦的聽着坐在對面正在撫琴的薄紗少女彈着的豔曲,好不自在。

亭子不遠外, 是一處空地, 身着青色武服, 胸口繡着一隻金色的鷹的中年男子,站在一隻倒在地上,死死瞪着他的一丈多高的巨鷹身前,一動不動的,同樣死死的瞪着巨鷹的雙眼。

這時,一個御鷹宗的弟子快步走了上前,向院子中央站着的中年男子道:“宗主,青公子已經出城。”

御鷹宗宗主目光沒有移開哪怕一丁點兒,威嚴的說道:“知道了,下去吧,繼續盯着。”

“是,宗主。”

前來報信的御鷹宗弟子下去後,御魔宗宗主一邊盯着巨鷹的眼,一邊冷漠的道:“賢侄, 人已經出城,我的事做完了,剩下的都是你的事了,你該走了。”

亭子裡的輕浮青年聽後,依依不捨的收回環着薄紗少女的手,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一邊摩擦着,一邊放在鼻子下面,閉上眼睛,用力的聞了下,然後遺憾的搖了搖頭道:“唉,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這麼快要走了,還真是捨不得伯父的盛情款待呢。”

輕浮青年緩緩走向,走出亭子,看向依然還在死死的盯着巨鷹眼睛的中年男子,一臉惋惜的搖了搖頭道:“可惜,叔父不是一個會享受的人,每天不是熬鷹就是練功,真是白瞎了御鷹宗這麼好的風水寶地了。”

御鷹宗宗主連話都懶得接,只是冷漠的道了一句:“慢走,不送。”

輕浮青年搖了搖頭道:“叔父也太客氣了,既然如此, 那我就走了,以後再來拜訪叔父。”

說完, 輕浮青年就走向離開了。

等輕浮青年離開了,御鷹宗宗主的身上突然爆發出駭人的氣勢,雙眼閃爲有青色的靈光,威勢逼人的望向巨鷹的眼睛,巨鷹對峙片刻,終於受不了了,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這時,御鷹宗的宗主才笑着移開了眼睛,看向旁邊突然出現的人。

秦昭臉上帶着笑拱手恭喜道:“恭喜封羽師兄,再得一隻靈鷹。”

御鷹宗宗主,封羽一揮手,巨鷹腳上的青銅鎖鏈閃爍了一下,就脫落下來,飛到了他的手裡,隨手一翻,就收入了空冥袋裡,封羽一邊用手輕輕的撫着重新站起來,卻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裡,被封羽撫摸的巨鷹,一邊說道:“秦昭師弟,放心吧,御獸城是我們御獸十宗的御獸城,絕對不是皇族和世家的御獸城,我不會在御獸城動世家的人,壞了我們之前定的規矩的。”

秦昭笑着點了點頭道:“我自然相信封羽師兄,只是,不相信那個突然跑過來的皇族中人罷了。封羽師兄,這個人是誰啊?竟然這麼的囂張。”

封羽的右手一邊閃爍着青色的光芒,輕輕撫摸着巨鷹,巨鷹舒服的閉上眼睛,緩緩的低下了頭,一邊轉頭看了秦昭一眼,笑着搖頭說道:“想要查清對方的身份,以秦昭師弟的手段,還不容易嗎?”

秦昭擺了擺手好像兩個好朋友聊天似的說道:“嗨,這不是就在師兄的跟前嘛,張嘴就能知道的事,爲何要費心費力的自己去查呢?”

封羽轉過頭一邊輕輕的撫摸着巨鷹的頭,一邊回答道:“他的名字叫封奇峻,靖王后裔,現在替太子辦事。”

秦昭聽後,喃喃自語道:“靖王,哦,是皇族中專門負責做髒事的這一支脈啊,怪不得呢。我記得這一代的靖王和陳王的關係不錯,嘖嘖,這就有趣了。”

知道青玉公子的人,沒有不知道青玉案的,知道青玉案的,沒有人不知道陳王因誰而死的。

這可是不共戴天的生死之仇啊。

封羽頭也沒轉的道:“你想要的情報,我已經給你了,你是不是該走了?”

秦昭嘆了口氣,對封羽道:“封師兄,我也不想來啊,但是,此事事關我們兩家,不能因爲我們的疏忽而壞了規矩啊。這御獸城,可不只是我們兩家的御獸城,而是近百家御獸宗門的御獸城啊。”

封羽轉頭冷冷的望着秦昭道:“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自己的立場,我御鷹宗既然在御獸城落腳,自然以御獸城的利益爲重,不用你來提醒。慢走,不送。”

秦昭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既然封師兄有事要忙,那小弟就走了,等改天,師兄不忙了,小弟再來拜訪師兄。”

封羽連話都懶得接,冷冷的看着秦昭說完話,走向離開。

等秦昭離開後,一個御鷹宗的弟子走上前稟報道:“宗主,封奇峻已帶人出城。”

“嗯,知道了。”

稟報的弟子,猶豫着說道:“宗主,封奇峻的手下可全是先天境界的好手啊,他們對上失去戰力的青玉公子和周博遠,應該手到擒來吧?”

封羽衝着稟報的弟子搖了搖頭道:“小瑾,你啊,還是太年輕了,一個世家的公子,是那麼容易殺的嗎?封奇峻之前追殺沒有任何依靠的周博遠都那麼吃力,還想在青玉公子的眼皮子底下殺周博遠,簡直吃心枉想。除非……”

“除非什麼?”

封羽眼神幽幽的說道:“除非,他有外援!”

“外援?我們御獸城可是早就達成了共識,不參與皇族和世家之間的爭鬥的,封奇峻想找外援,不可能實現的?”封瑾搖了搖頭道。

封羽嗤笑一聲道:“誰說,外援一定是來自我們御獸百宗呢?”

“這長坡郡,除了我們御獸百宗,還有其它外援?”封瑾先是本能的反駁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什麼,驚呼一聲道:“父親,難道是……”

封羽冷冷的瞪了封瑾一眼道:“我說了,身着御鷹武服的時候,只能叫我宗主,不能叫我父親,還有,我說過多少遍了,心裡要存的住事兒,不要做什麼事都一驚一詐的,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

封瑾立刻將快要脫口而出的話,嚥了回去,跟封羽道歉之後,一臉沮喪的就要轉過身體,就要退下,這時,封羽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小瑾,永遠不要用我們御獸城的規矩和道德去思考皇族,皇族,不能以簡單的善惡好壞來區分,現在不懂,不要緊,你只要記住這句話,以後隨着你閱歷的提升,你會明白的。”

封瑾立刻轉頭笑着向封羽行禮道:“是,我明白了,宗主。”

說完,封瑾就快步的離開了。

……

秦昭回到了御狼坊宗主府的書房,看到等候多時的秦晟,坐下後,喝了一口秦晟遞上來的茶水,才笑着說道:“事情順利,青玉公子這個瘟神,終於送走了。”

青玉公子出事,就算不是他們做的,也要無事惹一身騷,御狼宗自然不願意背這個鍋,一力促成青玉公子安全的離開御獸城之事了。

只是,離開之後,他會遇到什麼,那就不管他們御狼宗的事了。

秦昭笑着說道:“我試探了一下,那個過來追殺被青玉公子收留之人的人,是靖王后裔,就是專門給皇族幹髒事的那個支脈,那可是一羣爲達目標勢不罷休的主兒啊,嘖嘖,這下,青玉公子的麻煩來了。”

秦晟搖了搖頭道:“宗主,那畢竟是世家公子,沒那麼容易出事的。”

秦昭卻搖了搖頭道:“晟弟,你啊,就是把世家想的太強大了,要是世家真的那麼強大的話,也不會每次皇朝更迭時,我們渭水秦氏都要打散重組了。”

秦晟卻立刻分辯道:“宗主,雖然我們和渭水秦氏有些矛盾,但是卻是內部矛盾,且不可因此而否定我們身上的渭水秦氏的血脈啊!”

說到這裡,秦晟接着說道:“我們渭水秦氏爲何每到皇朝更迭的時候,打散重組?不正是因爲一直在北方,守護中原,不讓北狄南下嗎?爲此,每次皇朝更迭,我們渭水秦氏嫡系那一支都提前分散沒有戰力的族人,防止被北狄攻破防線之後,渭水秦氏會損失慘重,斷了傳承,甚至再無重新崛起之機。”

說到這裡,秦晟對秦昭鄭重的說道:“宗主,我們身上流着的渭水秦氏的血,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血脈,切不可輕辱。”

秦昭早就在秦晟鄭重的語氣開口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垂手端坐,擺明態度,等秦晟說完,才點頭道:“我剛纔沒有說清楚,我剛纔說的只是在說昌平侯府,沒有指整個渭水秦氏。”

秦晟搖了搖頭道:“宗主,就算是昌平侯府,最好也要保持敬意,宗主,當今之世,作爲主脈的昌平侯府現在代表的正是渭水秦氏。”

秦昭點頭接納了秦晟意見,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道:“晟弟,皇朝更迭這兩年馬上就要發生了,你說,我們有沒有機會,入主世家,成爲主脈?”

秦晟猶豫着,微微搖頭道:“宗主,像渭水秦氏這種傳承數千年,甚至上萬年的世家,你永遠不知道,他們到底隱藏着多少底牌,你也不知道他有多少底蘊,皇朝更迭前,昌平侯府肯定會做出妥善的安排的,我們想要主脈,難度可不小啊。”

秦昭立刻聽出了秦晟的言外之意,眼睛一亮道:“這麼說,我們還是有機會的了?晟弟,謀略這方面,你最是擅長了,這件事就交給你了,這樣的三百年一遇的機會,正好被我們趕上了,不試一試,實在不甘心啊。”

秦晟其實也有此心,於是順勢答應了下來。

……

馬車離開御獸城,沿着來時的山路,緩緩行駛。

不過,馬車的速度,明顯比來時快了很多。

輕轅上,依然只坐着黃老一個人。

而車廂內,卻多了周博遠和周厚兩個人。

人多了,讓座位的安排自然也和之前發生了變動。

秦旭依然坐在最後一排,他的左邊坐着的卻已經不是秦威了,而變成了周博遠和周厚,右邊坐着的自然從秦翌一人,變成了秦威和秦翌兩人了。

周博遠詫異的看着盤腿而坐,用悠長的而規律的呼吸的秦翌,凝眉問道:“秦翌小友,你修煉的這個是……蜇龍樁。”

秦翌擡頭看了周博遠一眼,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蜇龍樁對我已經沒有用了,只是習慣了坐馬車的時候,修煉蜇龍樁保持平衡。”

原來是習慣。

怪不得呢。

“周先生還知道蜇龍樁?”

周博遠笑着點頭道:“自從得了諦聽秘法,知道這是龍武聖人的真傳後,自然對龍武聖人的傳承上了心,就有心的打聽,得到了蜇龍樁的存在。”

秦翌這下被勾起了好奇心:“蜇龍樁真是龍武聖人留起的傳承?”

周博遠點了點頭道:“根據我的考證,應該是!甚至可能是龍武聖人主修的功法,只是,江湖流傳的蜇龍樁沒有了觀想圖,而且還經過了大量的刪減,雖然和龍武聖人沾了點兒邊兒,卻已經根本不能稱之爲龍武聖人的傳承了。”

接着,周博遠的話風一轉,又道:“不過,就算這樣,蜇龍樁也是江湖上最好的築基功法,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的。大多在世家和江湖大勢力的手中,江湖散人很少有人擁有此傳承。”

秦翌瞄了一眼周博遠的耳朵,羨慕的說道:“周先生還真是聞學多聞啊。”

周博遠自然注意到了秦翌的這個小動作,表情立刻就有些不自然了,乾咳兩聲道:“呵呵,算不得博學多聞,只是僥倖,僥倖而已。”

“周先生謙虛了。”秦翌突然想到了什麼,恍然道:“對了,周先生之前回答我的三個問題時,我就奇怪,周先生明明剛開始什麼都不知道,怎麼一轉眼,才三年過去,就什麼都知道了,原來是因爲諦聽秘法的原因啊。”

周博遠算是看出來了,秦翌就是故意的,他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秦翌小友,說人不揭短啊,你這樣聊天,可不是君子所爲啊。”

秦翌詫異的問道:“周先生,諦聽秘法,可是龍武絕學,怎麼就算短了?這明明算是長啊!學會了諦聽秘法,不感知範圍大大增加,可以有效的預警,更可以出奇不意的獲得情報,擁有這樣好的秘法,怎麼能算是短處呢?這和是不是君子又有什麼關係?”

周博遠這才認真的上下打量着秦翌,發現,秦翌說話的態度竟然非常認真,說的很可能是真話。

秦翌真的這麼認爲的。

這讓周博遠起了疑,然後再次近距離的認真打量過後,驚呼道:“秦翌小友,你的天地橋沒有打開?你不是先天武者?”

“天地橋?那是什麼?”秦翌疑惑的問道。

對這個新名詞,秦翌自然是一無所知。

不明白,何爲天地橋,爲何達到先天境界,天地橋會打開。

周博遠好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嘖嘖稀奇道:“竟然連天地橋都不知道,看來,你真的不是先天武者了。也就是說,你只是後天武者?嘖嘖……後天武者竟然擁有先天武者纔有的心神世界和先天真氣,嘖嘖,還真是奇怪!秦翌小友,你是體質特殊,還是修煉了什麼秘法啊?”

秦翌眨了眨眼睛,笑着回答道:“你猜!”

周博遠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不滿的看着秦翌道:“秦翌小友,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問什麼,我都認真的回答你,我問你什麼,你卻用你猜來糊弄我,這樣的行徑,可不是君子所爲啊。”

秦翌詫異的回答道:“周先生,我何時說過,我是君子了?”

周博遠愣了一下,再次下下打量了秦翌一番,長大嘴巴,指着秦翌,吃驚的說道:“你修煉的不是文武之道?”

若是修煉文武之道的武者,對“君子”絕對不會是這樣的態度了。

哪怕是一個卑鄙小人,他也會努力的標榜自己是君子。

君子,可以說是修煉文武之道的武者的一個重要的道德標準,更是武德的重要組成部分。

沒有哪個修煉文武之道的武者,敢拿自己的武德開玩笑。

秦威終於忍不住了,哈哈大笑道:“周先生,你可真是太逗了,你怎麼會認爲小翌修煉的是文武之道?哈哈……”

從秦威那裡側面的得到確認,周先生這下是真的吃驚不已,不敢置信的打量着秦翌,搖頭感嘆道:“身爲世家子弟,擁有這樣卓越的天賦,你修煉的竟然不是文武之道?”

太不可思議了。

要不是經過確認,他真的不敢相信,這樣文質彬彬,博學多智,怎麼看都是修習文武之道有成的少年,修煉的竟然不是文武之道。

尤其是,他的老師和師兄,修煉的都是文武之道啊。

當前的主流,更是文武之道啊。

周博遠好奇的詢問道:“秦翌小友,你修煉的到底是哪個流派啊?”

秦翌繼續道:“你猜!”

周博遠被噎了一下,不過,可能是因爲路上太無聊了吧,還是順着秦翌的話,開始猜了起來。

“軍武之道?不對,你的身上沒有煞氣,不可能是軍武之道!”

“丹武之道?嗯,你的氣質倒是很像,不過,身上沒有草木金石的氣息,也不是。”

“龍武之道……雖然你修煉有蜇龍樁,不過已經後天武者了,身上卻沒有一點戾氣,也不像龍武之道。”

這樣一一排除,最後,周博遠睜大眼睛,指着秦翌道:“你修煉的是,元武之道?這,這怎麼可能?”

元武之道雖然位於在五大流派之列,不過,更多的只是作爲一種緬懷,當今之世,修煉元武之道的人少之又少。

據說除了世家爲了不讓元武之道斷絕而強制讓一些根骨差的嫡系子弟修煉之外,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人修煉了。

更不用秦翌這麼小,天賦這麼好,心智更是連他都敬佩的天才了。

秦翌眨了眨眼,笑着反問道:“怎麼不可能?”

這相當於直接承認了。

周博遠震驚的看着秦翌,然後轉頭對秦旭道:“青玉公子,真是大手筆啊。”

這樣的良材美玉,修煉文武之道的好苗子,竟然敢做這樣的嘗試,關鍵是,竟然還成功了。

秦翌小小年紀就完成築基,成爲正式武者,說明他的天賦還真的適合修煉元武之道。

秦翌把這條道,走通了。

秦旭只是睜開眼,衝着他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再次閉上了眼睛。

周博遠也沒有在意青玉公子的態度。

自從上了馬車,青玉公子就一直在閉目養神。

他還以爲青玉公子的傷勢復發了,所以非常理解。

周博遠轉過頭,看着秦翌感嘆道:“怪不得,秦翌小友可以在後天境,就擁有先天境才能擁有的心神世界和先天真氣了。若修煉是元武之道,那一切都說的通了。”

提到元武之道,不由的讓周博遠想到了元武聖人,接着開口說道:“若說五大流派,除了文武聖人,我最佩服的是誰?那就是元武聖人了。”

“在數十萬年前,民智初開的部落時代,元武聖人竟然在前無來者的情況下,爲人族開創了武道,並且大公無私的將它傳播給了所有的部落,讓我們人族擁有了修習了武道之後,可以後天擁有超脫凡俗,可以和妖獸甚至妖族抗衡的力量,真是太了不起了。”

秦翌笑着問道:“聽周先生話裡的意思,龍武聖人就不偉大了?”

周博遠搖了搖頭道:“龍武聖人創造了觀想之法,極大的降低了凝鍊武道意志的難度,甚至還將龍武之道廣爲傳播,自然也非常的偉大,只是,龍武聖人開創了奴隸時代,而且,其行徑,也引人詬病,所以我並不佩服他。”

秦翌知道,說的是龍武聖人那段不爲人知的盜墓的經歷了。

還留下的來的盜墓組織,提燈人。

這也是最近秦翌等人才知道的事。

這點,的確是龍武聖人摸不去的污點。

不過,秦翌倒是覺得,提燈人盜墓,可能並不是爲了裡面的財富,更重要的是爲了裡面已經失傳的傳承,還有,龍武聖人盜的是妖族的墓,也不是中原的墓。

爲了武道的發展,龍武聖人和提燈人的所作所爲,倒也可以理解。

不過,顯然,對於修習文武之道的周博遠來說,這絕對是一個抹不去的污點。

秦翌繼續問道:“軍武聖人呢?”

周博遠搖了搖頭道:“軍武聖人的偉大,同樣不能否認,不過,軍武之道,殺氣太重,修習軍武之道的武者,煞氣太重,這不是我們人族之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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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翌心中自然有不同的觀點。

以殺止殺,以暴制暴。

這並不是錯,只要把握好這個度即可。

不過,軍武之道的確不適合作爲主流存在,諸侯時代的亂相,就說明了一切。

“丹武聖人呢?”

周博遠接着說道:“丹武聖人完善了丹藥體系,並且將對武道體系重新進行了一次重大的梳理,從練體爲主,轉化爲了煉氣爲主,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轉折點,對我們現代武道有着非常重要的意義,可惜,成也丹道,敗也丹道。丹武聖人晚年太過看重丹道,而忽略了武道,雖然留下了大量珍貴的丹藥西方,但是,武道的發展卻停滯不前,甚至因此差點讓魔道興起。”

說到這裡,周博遠搖了搖頭,最後,不用秦翌詢問,就直接用激昂的語氣說道:“不過,還好,文武聖人橫空出世,開創了最完美的文武之道,突破到了金丹境更高的層次,重新定義了武道,更是一舉終止了魔道的興起,讓我們中原免於生靈塗炭,重新迴歸秩序和和平之中。”

“而且,文武聖人有教無類,將文武之道傳遍人族,讓我們人族真正的成爲了可以和妖族抗衡的存在。”

“文武聖人偉大,真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啊。”

秦翌靜靜的看着周博遠。

這樣狂熱的模樣,還真是少見。

說到最後,周博遠不知想到了什麼,嘆了道:“可惜,文武聖人的成果被世家所竊取,甚至在文武聖人仙逝之後,將文武之道的傳承封鎖壟斷,成了世傢俬人的傳承。若是文武聖人他老人家還活着,會多麼的傷心啊。”

說到最後,周博遠竟然回到了黎陽書院的核心思想。

嘖嘖,以文武聖人的有教無類爲宏志,以打破世家對武道傳承的封鎖和壟斷爲己任。

而且,還是在他們渭水秦氏的馬車上,當着他們公子的面,這樣說。

尤其是,周博遠當前的處境,可是需要靠着公子才能活下來啊。

周博遠的頭,還真是夠鐵的。

在秦翌感嘆時,秦旭突然睜開了眼睛,掃了一眼周博遠。

周博遠立刻收起了悲天憫人的模樣,轉過頭,望向窗外,好像剛纔的話不是他說的似的。

秦翌這時才發現,原來,是他看錯人了,周博遠這人,並不是頭鐵,剛纔可能真的是有感而發,一時嘴快,說順嘴了,才忘乎所以脫口而出吧。

當時,根本就沒有想到這樣說的後果。

秦旭瞥了周博遠一眼,然後對秦威和秦翌二人道:“有人追過來了,你們下車攔一下。”

秦威一聽,頓時喜上眉梢道:“什麼,真的來了?太好了!小翌,快,走,我們的歷練開始了。”

秦翌自然也猜到路上可能會遇到追殺周博遠的人狙擊,只是,沒想到,竟然來得這麼快。

這還沒出長坡郡呢,就迫不及等的開始襲擊他們了?

這也太心急了吧!

秦翌和秦威跳下車,秦威還得意的向秦翌炫耀道:“怎麼樣,這場歷練可是我聽了你說路上有人狙擊後,專門去找公子求來的,要不然,公子直接就安排人解決了這些狙擊的人了,哪裡輪得到我們歷練?”

秦翌直接無語了。

這也行?

秦威擡頭望向山林裡的方向,看到一個狼頭人身的怪物,雙眼冒着紅光,站在草木間死死的盯着他們。

秦威猛然一瞧,嚇了一跳:“這是什麼怪東西?”

秦翌凝重的道:“蕃兵,二次變身的蕃兵。”

秦威這才反應過來,想到秦翌突破前就可以殺了一個蕃兵,立刻就不怕了。

長哦了一聲,嘖嘖稱奇道:“原來,他就是蕃兵啊?這就是二次變身,嘖嘖,怎麼變成了這麼一副不人不狼的鬼樣子,嚇了我一跳!”

秦翌緩緩的抽出腰間的法劍,提醒道:“小心,公子說過,二次變身,相當於先天武者!”

秦威點了點頭道:“放心吧,看我怎麼收拾他。小翌,爲我掠陣!”

說着,秦威就躍向狼首人身模樣的蕃兵。

“褻瀆狼神者,死!”

那個狼首人身蕃兵身影一閃,化爲一道灰色人影,衝向了秦威,秦威青色劍氣覆蓋法劍,一劍斬去,狼首人身的蕃兵卻身影一閃,躲了過去,一爪抓向秦威的胸口。

秦翌早就察覺狼首人身蕃兵的攻擊路線,早就站在秦威身側,一劍向着狼爪斬去。

狼首人身的蕃兵似乎察覺到危險,瞬間退後一步,躲開了秦翌這一劍。

這一個回合,秦威險死還生,狼首人身的蕃兵攻擊無果,秦翌順利救下秦威。

秦威驚詫的看着這個狼首人身的怪物,嚥了口唾沫道:“小翌,這家秋就是你殺的那種蕃兵,這也太強了吧?”

對方的速度比他快半成,力量比他大五成,一時不察,他竟然差點喪命狼爪,飲恨當場。

“當時,我可沒等對方變身,就用霹靂丹炸死了對方,若是對方完成變身,我就算有霹靂丹,也必死無疑。”

以秦翌這樣說,秦威只當是秦翌謙虛,現在,秦威見識了蕃兵二次變身的可怕身手之後,卻終於相信了秦翌的話,明白上次秦翌遇到蕃兵那次真的是險死還生啊。

想到這裡,秦威不由一陣後怕:“小翌,還好是你遇到了這鬼東西。要是在突破之前,我單獨遇到,絕對必死無疑。”

“褻瀆狼神者,死!”

狼首人身的蕃兵,怒吼一聲,再次衝了上來,秦翌立刻上前,用揮舞着長劍,與對方戰作一團。

秦威看着秦翌用以前對付他的那種以慢打快的方法,對付蕃兵,不由嘆了口氣道:“招式精妙就是厲害,可以以弱勝強,以巧勝拙。”

秦翌的招式越來越熟練,不斷的適合了現在的身體素質和元夢劍氣,對付起蕃後也越發的遊刃有餘,好幾次狼首人身的蕃兵都被長劍劃傷。

看到這裡,秦威不由急了:“小翌,你別隻顧着自己啊,我還沒歷練呢!我也需要戰鬥,需要在戰鬥中熟悉先天武者的力量啊。”

秦翌掃了一眼蕃兵顯身的那片山林,道:“後面還有敵人,不缺敵人給你歷練,我先解決了這個傢伙,我們再一起對敵!”

說着,劍法突然變得凌厲,身體化爲一道殘影,一閃而過,狼首人身的蕃兵,茫然的轉頭看了身後的秦翌一眼,脖子上頓時顯示出一道血線,狼頭咕嚕一聲,掉在地上。

秦威得了秦翌的提醒,立刻全力戒備,不過,用餘光着被梟首的狼頭,搖頭道:“可惜還有敵人,不能用蕃兵練手,不然,這顆首級就是我的戰利品了!”

秦翌立刻和秦威站在一起,輕聲你傳音道:“用兩儀秘法。”

秦威立刻傳音回答道:“好!”

……

山林裡,一身黑色武服的封奇峻和五名身着黑色斗篷,看不清樣貌的手下,站在樹上,遠遠的看完了數十丈外的一場戰鬥。

封奇峻看完之後,不由感嘆道:“不愧是青玉公子,只是座下的兩個童子,就已經達到先天境界,甚至可以博殺二次變身的蕃兵了。”

身後一個手下,開口詢問道:“頭兒,我們還要出手嗎?”

封奇峻搖了搖頭道:“不用了,不過是一個盜取了一份殿下收受地方官員賄賂的證據,此事對殿下來說可有可無,殿下好奇的是到底是誰在背後收集他的罪證?現在,人已經確認,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回去了。”

“頭兒,青玉公子可是咱們皇族的宿敵啊,當年陳王殿下的仇……現在他不過一個廢人罷了,機會難得,我們若全力出手,就算他有暗衛,也定然可以將其誅殺,這樣以來……”

他還沒說完,封奇峻就突然一隻手扼住對方的喉嚨,冷笑道:“怎麼,你要教我做事?”

“不,不敢!”封奇峻等對方快窒息時,才鬆開了手,訓斥道:“我們是太子殿下的人,就算我們出身皇族支脈,和陳王有舊,也不可因私廢公!你想因爲你的擅自行動,而讓太子惡了昌平侯府,惡了世家嗎?尤其是現這個緊要的時期。”

wωw ☢Tтká n ☢¢ ○ 封奇峻冷冷的掃了手下五人一眼道:“記住了,你們成爲梟組織成員的那一天,就是太子殿下的人了,應該一切爲了太子殿下着相,而不再是單純的皇族支脈子弟,我們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太子!”

“是,頭兒!”

說完,封奇峻重新看了一眼山林小路上停着的馬車,冷哼一聲道:“青玉公子就算再是廢人,那也是昌平侯府的公子,豈是那麼好殺的,況且,青玉公子活着一天,就代表昌平侯府的顏面,殺了他,就是打昌平侯府的臉,就是和昌平侯結下了殺子之仇,殿下現在正在拉攏世家,怎麼可以因爲我們一時心中的快意而壞了殿下的大事呢!”

“明白了,頭兒!”

封奇峻最後看了一眼馬車道:“走!”

說完封奇峻帶頭飛掠而去,離秦旭乘坐的馬車,越來越遠。

……

秦翌詫異的看向山林的方向,搖了搖頭道:“敵人走了!”

秦威不由不滿的大吼道:“什麼?走了?這怎麼可以!我還沒出手呢!”

吼完,秦威才反應過來,疑惑的問道:“對了,小翌,你怎麼察覺山林裡還有敵人潛伏的?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秦翌翻了一個白眼道:“你忘了我的靈瞳了?”

“哦,對了,一時之間,我還真忘了,你這雙眼睛可是一雙靈瞳!”

這三年來,他們二人歷練時,秦翌可是每次都是通過這雙靈瞳,以最快的速度鎖定了目標,更是沒有一次讓敵人偷襲成功過,最近一段時間,因爲分開歷練,他一時之間竟然忘了這件事。

秦威和秦翌二人回到馬車,秦旭衝着兩人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很好,纔剛剛晉級,就可以斬殺二次變身的蕃兵了。”

秦威總覺得,公子這話是對秦翌的誇讚,對他的諷刺,不過想到自己明明先出的手,但是,卻差點受傷,最後還是秦翌救的場,他也沒有反駁的底氣,只能坐在原來的位子上生悶氣。

秦翌掃了一眼秦威,猜出了他生氣的原因,不過也沒有在意,秦威的氣從來都是來的快去的也快。

秦翌好奇的問道:“公子,敵人應該是周先生的追兵吧,他們只是用蕃兵試探了一下,就退了呢?”

秦旭對秦翌笑着說道:“你猜。”

秦翌直接被噎了一下,沒想到,現世報來的這麼快。

周博遠愣了一下,露出了笑容,秦威直接不生悶氣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秦翌沒有管這些笑聲,順着公子話,認真的思考片刻,恍然道:“看來,我之前的猜測是真的,趙淮安騙過了太子,太子直到現在,還不知道周先生攜帶的是有關妖魔的重要情報,只以爲是一個不太重要的情報,這些追兵,他們的主要目的,根本就不是殺死周先生,而是將周先生逼入絕境,然後看周先生找誰求助,以此找到盜取情報背後的‘幕後黑手’!”

說到這裡,秦翌望着秦旭笑道:“公子,看來,您可是被趙淮安算的死死的,無意間已經成了謀算太子的幕後的黑手了!”

秦旭搖了搖頭道:“若這份情報是真的,我被趙淮安算計也無所謂,但是,若是假的,哼,趙淮安自然會明白算計一個世家公子,會有多麼嚴重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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