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西大院……”
秦翌落在村西大院中,看着那彷彿時間靜止,沒有什麼變化的院子,不由的回憶起了兒時跟着老師啓蒙的那段最無憂無慮的時光。
“祭壇,就設置在這裡吧。”
祭壇自然不能直接放在院子裡,秦翌遁入大地之下,用御土之術開闢了一間地下室,開始煉製最後的祭壇。
先用御土之術,用最普通的土石建造一個祭壇,然後取出剩下的那瓶封印有八岐眷屬的精氣神,以秘法剔除其中的雜質,將其煉入祭壇之中,將祭壇煉製成爲風水陣的核心。
“耗時一天一夜,終於煉製完成了,現在,就差激活風水陣了。”
秦翌感知了一下時間,時機未到。
於是盤坐在祭壇之上,閉目養神,等了半天,在黎明破曉的時刻,秦翌突然睜開眼睛:“時機已到!”
秦翌的雙手快速的變幻着手印,輔助完成了陣紋的刻畫,隨着最後畫龍點睛的一筆完成,整個大陣瞬間激活。
“吼~”
一聲只有諦聽神通才能聽到的龍吟,自四面八方傳來,又很快消失不見,一個只有用靈眼才能看到的龍影自祭壇上空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緩緩的誕生。
龍影似乎感知到了秦翌,緩緩的低下了頭,以額輕輕的觸碰秦翌,秦翌凌空輕輕的摸着龍頭,喃喃自語道:“秦家村就交給你守護了,有了你,只要不是幾個法相境親自來攻,秦家村就安全無憂,就算遇到了你解決不了敵人,我也可以感知到秦家村的危險,及時趕過來,從此,秦家村無憂矣,父母無憂矣。”
秦翌的後顧之憂也自此而解。
秦翌之前不是沒想過讓父母跟着去昌平郡,只是,父母不願意,而且,靈潮之劫在即,昌平郡地處北疆,反而更加危險。
要知道,每年靈潮之劫過後,昌平郡就要重建一次。
而渭水秦氏,除了不理俗世的祖地,其它三大勢力,山莊,侯府和秦家軍,活下來的族人,不足一千,百不存一。
這個時候,與其去昌平郡,還不如呆在南疆,每次靈潮之劫時,南蠻入侵強度是最弱的,範圍也是最小的。
相對來說,安全性要比北疆安全的多。
也比較適合父母這樣的普通人生存。
“我以後只會更忙,怕是陪父母的時間只會更短,這次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留下幾天,好好的陪一陪父母吧。”
秦翌從地下遁出,凌空一躍,來到了家門前,舉起手,想要推開院門,卻遲遲沒有落下。
這時,院門從裡面打開,一個小小的身影,探出身外,鬼頭鬼腦的回頭觀望着,確定安全,擠出院門之後,纔回過頭,看向前面,等看到向前不遠處的身影高她數倍的秦翌時,嚇了小小的身影一跳,不過,她的膽子很大,可能秦家村的治安很好,沒有壞人的緣故吧,一點也不怕生,睜着黑白分明,水汪汪的大眼睛,迎着清晨清冷的陽光,好奇的打量着秦翌,習慣性的咬着手指,用脆生生的童聲問道:“你是誰?我怎麼沒有在村裡見過你?”
秦翌低頭看了一眼小女孩兒那熟悉的眉眼,又詫異的擡頭看了一眼小女孩兒身後的大院,眨了眨眼,笑着問道:“我叫秦翌,你呢,你是誰?”
“我叫小丫,秦翌?你也是我們村兒的人嗎?我怎麼沒有見過你?大早上的站在我家門口做什麼?你有事找我阿爹嗎?”
果然,這小丫頭果然是他的妹妹。
父母倆以前就說要再生一個女兒,可是一直未能如願,沒想到,在他們三個兒子都離家之後,反而如願以償了。
之所以沒有告訴他,也屬正常。
一南一北,秦翌他們三個向秦家村寄信都非常困難,更何況從秦家村向他們三個寄信了。
就算有家書寄回來,也因爲竹簡空間有限,只寄出上面寫有短短的一句“一切安好,勿念”之類的平安信罷了。
哪裡有其它的空間?
這個世界,普通人的通訊,可不像前世的現代社會那麼方便。
秦翌心中思緒萬千,臉上的笑容卻不減反增。
秦翌伸出手,揉了揉小丫的頭髮,笑着說道:“人小鬼大,你纔多大,你才見過村裡幾個人,阿爹呢?”
小丫氣呼呼的瞪了秦翌一眼,用力的扒開秦翌那雙對着她的頭髮作惡的大手,仰着頭,踮着腳,衝着秦翌不滿的說道:“我已經兩歲半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再摸我的頭了。”
“好,好。”秦翌不由的想到自己兒時向母親強調自己三歲了,不是小孩子的場景,微笑着點了點頭,收回了放在小丫頭上的右手。
小丫看到秦翌這麼聽話,不由的多雲轉晴,滿意的看了秦翌一眼道:“這還差不多,你找我阿爹啊,我阿爹很忙的,一大早,天不亮就下地去了。”
秦翌聽後,眉頭微微皺起,他明明寄回家裡那麼多的錢,怎麼父親還起早貪黑的忙活?身體累壞了可如何是好?
雖然父親的身體經過幾年訓練營的鍛鍊,比普通人要強一些,勉強算一箇中級武徒,不過這麼多年沒有練武了,又長年在地裡勞作,實力還剩下多少?身體估計也積勞成疾了吧?
秦翌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絲擔憂。
“你找我阿爹什麼事啊?”
聽到小丫的問話,秦翌纔回過神來,笑着揉了揉小丫的頭道:“沒事,就是回過看望一下阿爹,對了,阿孃在家嗎?”
小丫氣呼呼瞪一眼,秦翌那隻揉了一下她的頭,在她反應過來之後就離開的右手,冷哼一聲,扭過頭道:“阿孃在廚房忙着做早飯呢。”
提到阿孃,小丫立刻想到了什麼,趕緊捂着小嘴,小心翼翼的扭過頭,透過門縫看了裡面一眼。
秦翌好奇的問道:“你在看什麼?”
“噓!”小丫聽到秦翌的聲音,嚇了一跳,趕緊回頭將食指豎起來放在嘴脣上,噓了一聲,示意秦翌小點聲,發現阿孃沒有發現之後,才撫着胸膛,長出了一口氣,沒好氣的瞪了秦翌一眼道:“你說話小點聲,萬一驚動了阿孃,我就沒辦法找木頭玩兒去了。”
秦翌眨了眨眼,笑着微微搖頭道:“這麼早就找朋友玩兒,你還沒吃早飯吧,這對身體可不好,小心你長不大啊。”
小丫得意的看了秦翌一眼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在村裡可受歡迎了,誰見到我都給我一些零食吃,去木頭家玩,他們肯定爲我多做一份兒早餐,在村子裡,還能餓到我,開玩笑呢。”
看着小丫得意的小表情,秦翌和笑容更加柔和了,忍不住,又揉了揉小丫的頭道:“你啊,家裡的飯不香嗎?非要去其它家裡吃?”
小丫齜着牙,好像一隻伺人而食的小老虎似的,盯着秦翌迅速離開的右手,好像隨時都會衝上去咬一口似的,不過,最後小丫還是沒有下嘴,擡起頭,用脆聲聲的語氣警告道:“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再用手摸我的頭,我就咬你了,我咬人可是很厲害的,村裡其它人都很怕我。嗷唔~”
說到最後,還伸出雙手,作爪狀,伸出頭,學着狼的模樣,衝着秦翌“嗷唔”的吼一聲。
“哈哈……”
秦翌被小丫這可愛的模樣,搞得開懷大笑起來。
小丫一聽秦翌的笑聲,就知道要糟,趕緊想溜,可是珍孃的聲音這時從院裡傳來。
“誰在外面?”
小丫的身體一頓,猶豫了片刻,一咬牙,正想跑,就被秦翌一隻手將她拎了起來,推開門,走進了這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農家小院。
“阿孃,是我。”
珍娘聽到院門有陌生人的笑聲,順便問了一嗓子,從廚房走出來,正要接給來人開門,正好看到推門而入的秦翌。
“大頭?你,你怎麼回來?”
看着明顯比前蒼老了一些母親,秦翌的眼中不由的閃過一絲愧疚之色,雙眼有些溼瀾的笑着說道:“阿孃,我請假,回來幾天,探探親。”
“好,好……”珍孃的雙手不自覺的不斷的在衣服上擦拭着,激動的不知道要說什麼,向前走了兩步,走近一些,伸出手想要做什麼,又有些遲疑。
秦翌放下小丫,向前走了兩步,輕輕的擁了母親一下道:“阿孃,我回來了。”
珍孃的眼睛也不由的溼瀾了,緊緊的抱着身高比她還要高出兩頭的秦翌,卻一下子找回了小時候抱着大頭、揹着大頭時的感覺,笑着來回就重複着一句話:“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小丫站在一旁,吃着手指,瞪着黑白分明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睛眨了又眨,歪着頭,不解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好奇的問道:“阿孃,他是誰啊?”
剛纔自我介紹是說是叫秦翌,然後阿孃又稱呼他叫大頭,而且,兩人還激動的抱在了一起,這是小丫從來沒有見過的場景,也是小丫完全無法理解的事情,這讓小丫不由的滿臉不解的問道:“他叫秦翌,還是大頭啊?他怎麼也喊阿孃阿孃啊?”
聽到小丫的聲音,珍娘這才趕緊鬆開了秦翌,打量了秦翌一眼,點了點頭道:“高了,也壯了,好,好。”
然後纔對小丫說道:“這是你三哥,小名叫大頭,大名叫秦翌。”
“哦,原來是這樣啊?”小丫這才恍然的上了點頭,然後打量着秦翌的頭,不解的問道:“可是,他的頭不大啊?爲什麼叫他大頭呢?”
珍娘沒好氣的回了一句:“真是沒禮貌,什麼他啊他的,叫三哥!”
然後也順着小丫打量了一眼秦翌的頭,點了點頭道:“現在看來,還真的看不出來,不過,小時候,他的頭可大了,比普通的孩子大了一圈。”
小丫聽到母親的回答,眼睛不由的亮,拍着小手歡喜的叫道:“原來小名是這麼來的啊?阿孃阿孃,我的小名爲何叫小丫呀?”
珍娘對小丫真是沒有任何辦法了,這丫頭真是太沒有禮貌了,都讓她喊三哥了,就是不喊,聽到小丫的問題,珍娘不的升起了做弄她的小心思。
“因爲,你的腳丫最小啊,所以叫小丫。”
小丫低下頭,擡起腳,仔細的打量自己的小腳丫,然後又看了阿孃的腳,又看了看秦翌的腳,雖然隔着鞋,不過,小丫還是通過對比,明顯的看出了其中的區別,果然,自己的腳丫是最小的。
小丫對此很是不喜,嘟着嘴,悶悶不樂的道:“那是我還小,等我長大了,腳丫就不小了。”
珍娘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拍額頭道:“唉呀,光顧着說話了,飯我還做着呢,大頭,你先等着,我現在就去做飯。”
“阿孃,我來幫忙吧。”秦翌可是有技能欄的,就算沒有專門的練過廚藝,這幾年下來,也已經將廚藝刷到了四級,完全可以稱得上一聲大廚了。
珍娘哪裡能讓秦翌進廚房,打下手,隨手一揮,將秦翌推了出去:“廚房裡煙熏火燎的,你湊下來幹什麼,你車馬勞頓,還是歇着吧,放心吧,早飯一會兒就好。”
秦翌無奈,搖了搖頭,只好離開了廚房,看到還在低着打量着自己的腳丫的小丫頭,走上前,揉了揉她的頭,笑着說道:“你不是說,等你長大了,腳丫就長大了嗎?你現在看它有什麼用?再多看它幾眼,它也長不大。”
小丫沒好氣的打開秦翌放在她頭上的右手:“哼,我在想怎麼才能讓腳丫,快快長大。”
“哦?那你想到了嗎?”秦翌好奇的詢問道。
小丫撫着下巴,沉吟良久,搖了搖頭道:“還沒有,不過,我想到一個辦法,我叫木頭給我想辦法。”
這個邏輯,還真的是……
“木頭?你之前就是要溜出去找木頭玩去的吧?木頭是誰啊?”秦翌好奇的問道。
小丫眼睛滴溜溜的轉着,打量了秦翌一圈,道:“你剛從外面回來,不認識村裡的人也正常。”
說着,還走上前,好像小大人似的,拍了拍秦翌的大腿,然後用大拇指指着自己,得意的道:“不要傷心,我會告訴你的,我可是村裡所有的人都認識的,而且,大家可喜歡我了,以後,你要是在村裡受了欺負,報我的名字,我罩着你。”
看着小丫一副大姐頭的模樣,秦翌又忍不住搖着笑了起來,秦翌也沒有反駁,順着小丫的話道:“好,以後,就拜託小妹了。”
感覺自己得到了認可和重視,小丫立刻得意的拍着胸脯保證道:“放心吧,保在我身上。”
秦翌無語的笑了笑,突然發現了什麼,擡起頭,看向院門。
“什麼保在你身上,你又充什麼大人了?”
院門打開,一個穿着綿布短衫的壯碩的中年男子,扛着鋤頭走了進來,看到院子裡站着的高大的身影,身體突然一滯,怔然良久才道:“大頭,你回來了?”
秦翌眼角含笑的點了點頭道:“是的,阿爹,我回來了。”
秦勇趕緊放下鋤頭,雙手用力的在衣服上的擦了擦,快步的走上前,來到秦翌的身前,突然又停了下來,上下打量了秦翌良久,才雙眼通紅的點了點頭道:“不錯,高了,也壯了,不錯……”
看着比記憶中略顯蒼老的身影,秦翌的眼睛再次溼瀾了。
“阿爹卻老了。”
秦勇哈哈大笑道:“看你這話說的,人哪有不老的?你都這麼大了,我要是再不老,那不成妖怪了嗎?哈哈……”
大笑着,秦勇走上前一步,用力的拍着秦翌的肩膀,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好,好……”
珍孃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當家的,你回來了,和大頭說幾句,我的飯馬上就好了。”
“好,你忙吧。”秦勇拍打着秦翌的背道:“走,我們進堂屋裡說話。”
“好。”
小丫咬着手指,嘟着嘴,狠狠的瞪了一眼秦翌背影,用力的跺了跺腳,氣呼呼的說道:“臭三哥,壞三哥,一回來就搶走了阿爹阿孃,大壞蛋,我以後再也不罩着你了,哼。”
珍娘走出廚房,去後院的菜地薅菜,看到小丫一個人站在院子裡生着悶氣,跟裡還嘟囔着不停,沒好氣的搖了搖頭道:“你一個人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進屋?”
說完,不等小丫迴應,就匆匆而過,小丫再次遇到了來自母親的一個暴擊。
“阿孃也不疼我了,嗚嗚……我不要呆在家裡了,我要去找木頭玩,木頭的阿爹阿孃可疼我了。”小丫說着說着,委曲的哭了起來,然後頭也不回的,撒腿跑出了家門。
秦翌注意到了小丫的異常,不由提醒道:“父親,小丫她……”
秦勇卻是渾然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道:“不用管她,她在村裡可是一霸,誰也欺負不了她去。”
秦家村都是自家人,只要不出村,的確不會出事,這時,秦勇的問話響起,秦翌開始斟酌着回答起來,也就不再關注小丫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