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莫白的話語落下,精赤上人和陳靈明兩人臉色激動,立刻跟上。
倒是宇文寶誌,面色平靜,眼神沒有任何起伏波動。
作爲天帝后裔,他曾經三次蹭過煉製五階法器的過程,但那三次全部都失敗了,其中一次,甚至還是化神出手。所以,對於這次陳莫白出手煉製五階法器,他雖然有期待,卻也沒有第一次那種翹首以盼的心情了。
陳莫白帶領着他們來到了煉器場中央,這裡有一個特製的工作臺,上面已經擺好了這次要用的材料。
宇文寶誌首先看到的,是兩塊完整巨大的皮毛,一塊油光滑亮,蘊含着濃郁的土行靈光,另外一塊遍佈金毛,好似熊熊燃燒的火焰,一靠近就感覺渾身燥熱,汗流不止。
回想之前的圖紙交底,宇文寶誌知道,這是狸力和金炎狻猊這兩頭真靈的皮。
除此之外,邊上還有一個銅鑄的架子,上面擺放着各種工具,以及兩根雪白的彎月獠牙。
不過這次的學費,就只夠五靈法袍的,所以這兩根獠牙飛劍的煉製,他們幾個並沒有看到相應的圖紙。
“我先開始煉製土靈法袍,這件簡單一點,你們仔細觀察,聽我指揮,記下心中的問題,練成之後再問我。”
陳莫白的聲音平靜,神態自若,似乎煉製一件五階法袍,對於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宇文寶誌聽了之後,也不由得屏住呼吸,與身邊的兩人一起目不轉睛地觀看着陳莫白的動作。
法袍的煉製,關鍵在於材料的鞣製,這一步若是沒處理好,就算是能夠練成法袍,也不會耐用。
陳莫白讓宇文寶誌將工作臺上的鞣料取來,這是他利用東洲這邊的材料調配的,主要原料是長生樹汁,還有其他的靈植汁液混合。
隨着一道道法印打入了狸力皮毛之中,這些鞣料也被取出,一一化散融入其中,緊接着,這件五階下品的材料,開始變得內斂,原本肆意的土行靈光,被鎖在了皮毛其中。
這個過程原本需要持續很長,但陳莫白之前就已經處理過一遍,這次僅僅是演示一番。
鞣製之後,陳莫白接過了精赤上人遞過來的筆,在皮毛之上按照圖紙的放樣畫好了線。
畫完線之後,陳莫白又接過陳靈明遞過來的一把剪刀,這是他以五階玄金煉製的,鋒利無比。
隨着一聲聲利落的切割,所有圖紙上需要的部件,全部都被裁剪了出來。
最後就是組裝了,陳莫白神識念動之下,所有的皮毛部件開始在工作臺上緩緩融合,化爲一道道流光,漸漸地,一個法袍的輪廓開始顯現。
之後,陳莫白又示意身邊三人,將臺子上的一樣樣材料遞給自己,開始給這件土靈法袍繡上紋飾,同時打入一道道禁制,附加神通法術。
他的審美肯定是超越天河界這邊的,所以在法袍徹底成形之後,在場的衆人都不由得爲之驚歎。
但包括宇文寶誌在內的不少人,臉上都浮現出失望之色。
因爲這件土靈法袍之上,並沒有感知到靈性的波動。
也就是說,這僅僅是件四階巔峰的防禦法器。
看來,是失敗了。
就在宇文寶誌內心想着陳莫白浪得虛名之時,後者卻是伸手一指點在了剛剛出世的土靈法袍之上。
參同契運轉之下,這件法袍突然就像是經過了數千年的時光洗禮,開始泛起了淡淡的土黃色靈光。
這個靈性,就是狸力的皮毛原本就承載的。
狸力數千年成道,其身上每一個部位,都汲取了天地精華,在參同契的作用之下,就像是皮毛成精一樣,出現在了法袍之中。
隨着法袍之靈出現,土黃色的靈光也開始從每一個部位亮起,將之前繡上的所有紋飾盡皆點亮,彷彿擁有生命一樣,大放光明。
這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大感震撼,尤其是宇文寶誌,他參與的三次五階煉器過程,都是失敗在了啓靈這一步。
但無論是哪個煉器師啓靈,都是鄭重其事,各種祭壇陣法甚至是還有貢品,有的甚至是做了七七四十九天沒有任何反應,最終只能夠尷尬收場。
然而眼前這位東荒青帝,卻僅僅是一指點出,就令得這件土靈法袍,輕鬆的誕生了濃郁的靈性,晉升成爲了五階。
此情此景,讓他們感受到了煉器的神奇之時,也深深的感知到了自己與陳莫白的巨大差距。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你們都記住了嗎?”
這個時候,陳莫白將自己手指收回,對着身邊的三人問道。而土靈法袍依舊懸掛在半空中不斷綻放靈性,將材料中潛藏的所有真靈特性激活,天地之間的土行靈氣向着這裡蜂擁而至,催升着這件已經五階下品的法袍,再次晉升。
“敢問青帝前輩,這法袍啓靈在您手裡爲何如此簡單?”
宇文寶誌忍不住第一個開口,如果能夠掌握這一手啓靈之術,他覺得自己也能夠嘗試煉製五階法器。
陳靈明和精赤上人一聽,也是豎起了耳朵,他們最關心的問題,也是這個。
“萬物皆有靈,尤其是五階的材料,皮毛之類來自於真靈,最起碼也是汲取沐浴了數千年的天地精華,日月星光,我們只需要小小的將其激活點化,就能夠讓其沉睡的靈性覺醒。”
“所以法器啓靈的關鍵,可以是賦予,但更多的是喚醒,前者的例子就是本命法器,與修士一起成長。但絕大多數我們煉製的五階法器,做不到像是本命法器那樣精細耐心的蘊養賦予,畢竟精力有限,所以用喚醒較爲簡單。”
“越是高階的材料之中,潛藏的靈性就越是充足,喚醒也就越容易。也正是因此,高階的法器,才需要靈性。”
陳莫白將自己在大學時候學習的內容簡化了一下,告知了宇文寶誌三人。
舞器道院作爲仙門煉器祖庭,對於煉器的研究,基本上已經是登峰造極,有關法器靈性的課程,是在一開始就講的,爲的就是塑造所有煉器師對於靈性認知的大框架。
只不過說來容易,想要做到的話,卻還是需要該有的煉器術品階。
當然了,陳莫白能輕鬆做到這點,全靠參同契。
這也是仙門之中,可以說化神門檻最低的功法了。
只需要尋到一件與修士資質心性完全契合的高階法器同參即可,比如說雲牙老祖、承宣,甚至是懸戊、白光兩位,一開始的根基,也都是參同契。
陳莫白煉化了丹鼎玉樹中的道果,參同契也被帶着提升到了化神的層次,甚至還看到了六階練虛的玄妙。
也正是因此,他現在煉製五階法器,基本上是十拿九穩。
“多謝青帝前輩指點,傳道之恩,請受我一拜!”
宇文寶誌聽完了陳莫白說的有關法器靈性的內容之後,卻是恍然大悟,他在煉器術之上,是真的有天賦,剎那之間就感覺自己的煉器境界大增,不由得一臉鄭重,直接就對着陳莫白行大禮。
“多謝掌教傳道!”
邊上的精赤上人和陳靈明兩人,也同樣反應過來,跟着宇文寶誌行大禮。
“你們出學費,我教你們,這是明碼標價理所當然的事情,無需多禮。”
陳莫白卻是揮揮手,阻止了他們。
這一跪說不定又是一條線,還是這樣兩清比較好。
宇文寶誌一臉遺憾的起身,陳靈明卻是已經在想着用什麼藉口在東荒這邊多留一段時間,向掌教請教更高深的煉器知識。
唯有精赤上人,只覺得寶山就在眼前,然而自己卻只能夠挖到些許表層的收穫,一臉遺憾。
這個時候,他非常羨慕陳靈明是五行宗的人,可以隨時請教。
“青帝前輩,法袍的品階好像有點不穩定。”
這個時候,宇文寶誌指了指懸在半空中的土靈法袍,發現被喚醒的濃郁靈性,汲取了海量的土行靈氣,強行晉升到五階中品之後,卻是忽閃忽暗,有些跌落下來的趨勢。
陳莫白微微一笑,再次伸手一指,純陽大道之力籠罩了土靈法袍,很快就將其固定在了五階中品。
不斷閃爍的法袍靈性,也在大道之力加持之下,凝聚成了一隻白白胖胖的小豬,兩隻後腿站立,前腿作揖,對着陳莫白不斷行禮。
“五階中品,勉強算是合格吧。”
陳莫白將土靈法袍拿到了手裡,把外形、禁制、神通等等都檢查了一遍之後,說了一句令得在場衆人都爲之咋舌的話。
要知道,有些曇花一現的聖地,傳承的鎮派至寶,也就是五階而已。
這件土靈法袍若是拿出去賣的話,估計會被整個東洲所有元嬰搶破頭。
畢竟防禦法器的價格,一向都是遠超攻擊法器的。
甚至就連無塵真君都有些心動。
“不愧是一元真君的傳人,這一手煉器術,神乎其神!”
敖雨霞看着正在自己兒子手上的土靈法袍,一臉驚歎。
“我感覺,一元真君的煉器術,在陳小友這個境界的時候,是不如的。”
無塵真君卻是開口說了這麼一句,道德宗和一元道宮在東土做了六千多年的鄰居,對於一元道宮引以爲傲的煉器術傳承,也早已經瞭如指掌。他能夠肯定,一元道宮的煉器術不配與陳莫白的相比。
“這樣啊。”
敖雨霞聽了之後,目光灼灼,心中想要讓宇文寶誌拜師的念頭更甚。
而在這個時候,土靈法袍傳遍了這次參與煉器的七個人,最終還是玄德心眼多,捧着法袍送到了陳莫白的身邊,後者接過之後,直接就懸在了臺子上,也沒有趕玄德走,開始了第二件火靈法袍的煉製。
因爲是給自己煉製的,所以陳莫白設計的時候,稍微花哨了些,神態也較爲放鬆,但手法依舊穩健而精準,每一步都遊刃有餘。
在他的指揮之下,身邊的宇文寶誌四人開始忙的團團轉,將一件件東西遞上。
不遠處,看到玄德蹭到了陳莫白的身邊聽課,連元衍火蕭玉璃三人才反應過來,十分後悔。
早知道就厚着臉皮過去了,現在火靈法袍已經在煉製之中,他們只能夠在遠處眼睜睜看着,時不時的操縱火脈將靈氣引導過去。
不久之後,火靈法袍成形,在參同契之下,一團火焰在法袍之上燃起,隨後一頭金炎狻猊從中踏出,眼神兇戾,靈性暴烈。
陳莫白看到,卻是面色一喜。
這靈性越強,就代表着法袍的潛力越強,而在參同契之下,法袍火靈也是隻能夠乖乖聽話,將材料之中蘊含的真靈之力徹底激發。
伴隨着一團團火焰的燃燒,器靈形態的金炎狻猊竟然長出了第二顆腦袋。
“金獅王庭的始祖真靈,乃是一頭九頭五色獅,神通廣大,曾經讓天尊也吃過苦頭。那九頭五色獅自號九靈元帥,在我人族初來東洲之時,每月都要過來吞吃百對童男童女。吾派祖師輔佐人皇建立東土皇庭最艱難的一戰,就是與那金獅王庭的交鋒。”
無塵真君看到火靈法袍的器靈形態,想起了宗門典籍之中記載的內容,不由得感慨出聲。
自東土皇庭在東洲立下法統,幾乎是每隔一段時間,都要與金獅王庭大戰。
也正是因此,在人族勢大之後,基本上都是逮着金獅王庭打,最終在和九頭大聖的一戰中,將金獅王庭徹底滅亡,只留下金炎狻猊這一支逃入荒墟深處的遺孤。
不過依舊是被道德宗率領東洲正道,征伐開闢,趕盡殺絕。
“九頭五色獅的血脈已經被你們東洲正道滅絕了,金炎狻猊的真靈血脈濃度,估計就連五成都不到。”
敖雨霞在之前看到金炎狻猊還未處理的皮毛之時,就已經察覺到上面蘊含的真靈氣息,雖然濃郁,但卻並不是很精純。
“但畢竟是九靈元帥的血脈,還是殺乾淨了比較好。”
無塵真君卻是平靜的說了這句話,讓敖雨霞都不由得眸孔眯起。
她也是真靈。
不過她也非常清楚,東土皇庭能夠在東洲立下法統,是多麼的不易,道德祖師在其中居功至偉,甚至還被奉爲國師。
也正是因此,與金獅王庭的仇恨,是刻在道德宗歷代骨子裡的。
狀態還是不太行,今天一更,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