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讓舒凝正面回答,有些難。
如果帆姐不是穆厲延的人,她會說,自己的迫不得已。
“帆姐,想必你也知道,李清婉是我的母親,她承認了殺害穆天雄的罪名,我是相信她沒有做,可若走到了那一步,也沒什麼可能了。”
這件事在A市也沒什麼人不知道,帆姐看着舒凝說:“女人這一輩子,還是別讓自己太累,有些事既然已經做了選擇,未嘗不是件好事,看着你跟穆總之間的種種,確實讓人不勝唏噓,你也受了不少苦,你跟曲總相識許久,他對你也挺執着的,這女人,找一個愛自己的,比自己愛的更爲幸福,穆總是A市的大衆情人,但無論是哪個女人愛上他,或是被他愛上,不一定是一件幸事,池清禾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帆姐不希望你走了老路,你是我難得的朋友,帆姐希望你過得好,你失去的太多了。”
愛自己的,自己愛的?
舒凝擡眸:“帆姐,你是希望我跟曲韋恩在一起?”
“我只希望你選擇對自己好的。”帆姐睨着街道上的匆忙避雨的人,悵然道:“你看,下雨了,誰都會想找個避雨的地方,找個可以靠得住的人,小舒,理性用事比感情用事,會讓自己少許多煩惱,人生匆匆,陷得深了,會錯過很多精彩。”
聽着帆姐的話,舒凝總覺得話裡面的意思太多了,太深了,讓她想不到,也聽的不是很懂,從字面意思上看,確實很能說服人,可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帆姐,你也三十出頭了,一直單着,追求你的人不少,什麼時候找把避雨的傘?”
帆姐笑笑說:“帆姐想找一個愛自己的,那些人啊,看中的不過是我在穆氏的工作與外貌,這樣的人,我可不敢拿來避雨。”
能力與外貌,是一個女人吸引男人的優點。
舒凝想再問什麼,帆姐的手機忽然響了,是穆厲延打來的,看來他從派出所辦完事出來了。
帆姐接了電話後對舒凝說:“小舒,帆姐就先去忙了,有空可以來找帆姐聊聊。”
舒凝笑了笑:“帆姐,你去忙吧,我在這兒再坐會兒,有空我會去找帆姐的。”
舒凝坐在位置上,看着帆姐將羽絨服的帽子扣在頭上衝進雨幕,朝派出所的方向跑,穆厲延的車子也正好開出來,在帆姐的身邊停下來,帆姐立刻上車,車子只停了一會兒,很快地消失在雨幕中。
咖啡店裡開着暖氣,身上也穿着厚厚的羽絨服,舒凝卻覺得很冷,握着帶着溫度的杯子,指尖卻還是涼的。
車子停下來那一瞬,模糊不清,她卻多想透過玻璃窗,透過車窗,看到他的臉,哪怕是冷峻的,孤清冷傲的。
可他們之間,不止是隔着兩塊玻璃,隔着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她有過後悔拒絕了穆厲延,也有怨恨,相信了曲韋恩。
雨一直下,舒凝在咖啡店裡一直坐着,直到天漸漸地黑了,她才起身走出去。
店門口有好些人在屋檐下避雨,望了望雨,舒凝心一橫,將帽子一扣,衝進了雨裡,她招手在路邊攔車。
下雨的天氣,一點也不好攔,不是有客,就是直接從她身邊開走,當沒看見似的,濺了她一身髒水。
舒凝有些頹然,準備招手攔下一輛車,一輛黑色
的轎車迅速朝她開過來,速度之快,開車的人在她身邊急速剎車,輪胎與地面發出尖銳的聲音,濺起地水打在她的臉上,頭上,身上,水順着臉流進衣服裡,格外的冷。
心中一團火,她敲了窗,剛要開口找司機算賬,車窗搖下,看見主駕駛上的人,她忘記了反應。
穆厲延看着舒凝的狼狽,從齒縫裡驟然冷吞了兩個字:“上車。”
舒凝愣了愣,穆厲延似乎不耐煩,探着身子過來推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嗓音冰冷的再次說道:“上車。”
舒凝完全是條件反射的哦了一聲,鬼使神差的上了車。
車子開出了好一段路,舒凝才反應過來:“你不是已經走了嗎?”
穆厲延側頭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在車頭扯了幾張紙巾遞給舒凝,面無表情:“身上的水擦了,別把車子弄髒了。”
舒凝顫着指尖接了紙巾,他的那句髒了,就像是意有所指般,讓她的心一落千丈,也讓她想逃避。
髒了的東西,終究是髒的,怎麼能擦的乾淨。
舒凝胡亂的擦了擦身上的誰,目光偏向窗外時,看着不是回家的路,也不是回別墅的路,立馬道:“穆厲延,你這是去哪裡?”
穆厲延沉着臉沒說話,目光盯着前面的路,外面的天越來越暗了,兩旁亮起了高高的路燈,折射在地面的雨水裡,合着紅燈綠燈,倒也是十分好看,可這時舒凝沒有心思欣賞。
在攔車的時候淋了不久的雨,車裡又是開着冷氣,舒凝知道這是穆厲延故意的,她也沒說,只是一路上連打了幾個噴嚏。
穆厲延睨了舒凝幾次,手握着方向盤,緊繃着脣,最終還是伸手打開了車內的暖氣。
從派出所見到舒凝那一眼時,她叫自己時,他心裡的高興,她永遠不會明白。
知道她在咖啡店,車沒開出幾分鐘就忍不住倒了回來,在馬路對面,一直看着她,陪着,見她淋着雨打車,自己又忍不住將車開過來。
暖暖的氣流在車內流淌着,舒凝感覺不是那麼冷了,她偏頭看了眼輪廓分明的穆厲延,心裡五味雜陳。
車子最後在一家酒店門口停了下來,泊車的小弟打着一把黑色的傘過來,穆厲延下車,將車鑰匙丟給小弟,接過傘繞過車頭。
舒凝也正好推開車門下車,剛站定,肩膀上一道力將她往穆厲延的懷裡靠過去。
穆厲延的手是禁錮着舒凝的肩膀,不等她開口,摟着她進了酒店。
貼在他的懷裡,雖然身上帶着寒氣,衣服因爲雨水也有些溼噠噠的,可那股她期盼已久的味道鑽進鼻子裡,幾乎讓她落了淚。
進了酒店,他依然摟着她,進電梯,進房間,讓她有一種錯覺,他還在乎她。
她貪婪的吸允着他身上的味道,這個男人,讓她患得患失,讓她愛在心口難開,讓她心痛心疼。
房間門關上那一刻,砰地一聲,將舒凝拉回現實,穆厲延也鬆開了她,冷漠地道:“拿熱水泡一泡,驅寒。”
說着,他自己朝房間裡走了,這是套房,她站在原地怔了一下,脫掉溼透的鞋子換上酒店裡的拖鞋走了進去。
她進去的時候,穆厲延正在浴室裡放水,倚靠在浴室的門,看着他爲自己做的事,她有些摸不透,看不明白。
“穆厲延,我……”
“水好了。”他打斷她的話,冷漠的側身又要從她身邊走過。
舒凝心裡凝了一股委屈,喊住了他:“穆厲延,你這到底什麼意思?”
穆厲延頓住了腳步,回身,嘴角勾着:“這不是你希望的?”
舒凝啞口無言,這不就是她所希望的,可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穆厲延看不得舒凝眼裡含着一副無辜的表情:“別用這幅眼神看着我,那隻會讓我厭惡。”
厭惡?
心一緊,舒凝迎着他充着痛惡的眸子,那一刻她有些驚惶:“厲延……”
穆厲延驟然扼住她的手,眸子裡噙着寒光:“舒凝,我再問你一次,你真要選擇曲韋恩?”
看着穆厲延一絲表情全無的臉,心裡不禁悲慼,她從來不想選擇曲韋恩,她一直想選擇的,是你啊。
可這話,讓她怎麼說?
她緩緩地低下了頭,低聲道:“池清禾已經告訴你了,你又何必還來問我,是我對不起你,我太髒了。”
“舒凝。”手上的力道加重,頭頂是他寒冷透頂的冷怒聲:“你的心呢?”
他眼裡的失望與怒意,彷彿要把她生生凌遲,她連呼吸都儘量放緩,放慢。
他給了她機會,只要她開口承認,她的心還在,他就會接受自己,可想到帆姐的話,她將話嚥了回去。
她的沉默,激怒了穆厲延。
下巴點了點,冷諷的道:“舒凝,你真行,可真會演戲,就跟你那個媽一樣,在穆家演了一輩子的戲。”
她低着頭,承受着他的怒氣,沒有反駁,直到周圍的冷氣漸漸散去,一道巨響,是關門聲,他離開了。
舒凝擡起頭,全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乾了似的。
她覺得自己真是作,她知道他要什麼,可她偏偏不給。
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卻不敢去爭取。
閆丹,池清禾,雖然手段卑劣,但都是爲了愛,不顧一切。
可她呢?連爭取的勇氣都沒有。
舒凝,你真是懦弱。
她真想追出去的,可腳像是生了根似的,她做不到不管不顧。
身子好冷,哪怕泡進了溫度適中的水裡面,依然驅不了寒。
她在浴缸裡泡了很久,直到水跟她的身體一樣涼了,纔起來。
裹着浴巾出去,房間裡的燈都關了,腳踏下臺階,一雙修長的手臂抱着她的腰,從後面貼了上來。
舒凝心裡一驚,熟悉的氣息讓她知道是穆厲延,他回來了?這讓她又驚又喜。
“你不是走了嗎?”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沒有說話,只是吻着她,親熱至極,堅硬地胸膛緊緊地貼着她,親吻着她的耳垂,她纖白的脖子。
她的皮膚很好,細膩,又滑,從第一次,他就迷戀上這種味道。
戒不掉。
他突然的親暱讓舒凝心裡驚喜又惶恐:“厲延……”
“別說話。”
他的手一把抓着浴巾扯掉,他沒允許她回身,手不斷地揉.捏着,她能感受到從他胸膛上傳來的,源源不斷的熱量,彷彿要將彼此都燃燒了。
她冰涼的心,溫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