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娉婷是開車過來的,可這時也正是下班高峰期,車輛擁堵,舒凝坐在車裡心急如焚,急得眼淚都出來了,她完全坐不住,現在不知道舒寶貝什麼情況,她恨不得現在立刻飛奔去醫院。
穆娉婷也是急得不行,沒辦法,只能繞了點遠路過去。
一下車,舒凝下了車立刻朝手術室跑過去,幾乎是不要命的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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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寶貝病發的突然,舒父也是急的在手術室外直踱步,看見舒凝來了,心裡才稍微好那麼一點。
舒凝看了眼手術室,聲音帶着顫抖的問:“爸,寶貝怎麼樣了?”
舒父說:“醫生讓簽了病危通知書,現在還沒出來,不知道什麼情況啊。”
舒父話落,醫生從手術室裡出來,舒凝立刻抓着醫生的手臂問:“醫生,我兒子現在怎麼樣了?你們不是要換骨髓嗎?用我的,你們一定要救我兒子,我已經不能再失去一個兒子了。”
舒凝幾乎是哽咽着聲音說完的這句話,她真的承受不住了,再失去,那不如要了她的命。
醫生也知道舒凝的情況,說道:“舒小姐,你先冷靜點,你的孩子目前情況很不樂觀,孩子底子弱,這次病發的又急,我們現在只能盡力,你昨天做的配型,現在結果怎麼樣我還沒出來,不過我已經讓人去看了配型結果,如果配型成功,立刻安排手術。”
醫生的話,讓舒凝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泣不成聲道:“不用等了,我是孩子的母親,配型一定可以,你先用我的骨髓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吧醫生。”
醫生很是爲難的說道:“舒小姐,不是我們不救,結果沒有出來,我們不敢做這個手術……”
醫生話未說完,去看查看結果的護士帶回了消息,但不是好消息,對於舒凝,簡直就是一把利刃。
護士對醫生說:“舒小姐跟病人的配型沒有成功。”
舒凝幾乎站不住腳,面色灰然,舒父也是絕望的老淚衆橫,跟着上來的穆娉婷也忍不住滿臉淚水。
舒凝身子有些搖搖欲墜,帶血的手緊握着護士的肩膀,幾乎控制不住的咆哮道:“不可能,我是孩子的母親,怎麼可能不成功,一定是你們醫院出錯了,我要救我的孩子,醫生,你快用我的骨髓救我的孩子,只要讓我的孩子活下來,我怎麼樣都可以,你們要多少錢,我都給,我這條命也都給你們。”
護士被舒凝的情緒失控所驚到,卻沒有害怕,這醫院裡幾乎每天都有不理智的家屬對醫生護士發泄,對於家屬們的痛苦,他們醫生也只能愛莫能助。
醫生也感到遺憾:“舒小姐,孩子現在急需做手術,沒有合適的骨髓,我們醫院也沒有辦法,現在我們只能盡力搶救孩子,可最後還是得要有合適的骨髓才行。”
“合適的骨髓?”醫生的話讓舒凝稍稍冷靜了下來,她想到了什麼,看着醫生問:“我不可以,那孩子的父親呢?孩子的父親可不可以?”
醫生從來不會給家屬一個肯定的答案,只委婉的說:“如果是孩子的父親,這機率會很大……”
“好,我現在就去讓孩子的父親來,醫生,你一定幫我救孩子,一定要。”
現在別說是希望很大,哪怕是渺茫的希望,她也要試,兩個孩子因爲她的無能沒了,這個兒子,她就是拼了命也要救。
提到孩子的父親,舒父跟穆娉婷面面相覷,這哪裡去找孩子的父親?
舒父拉着舒凝,老淚衆橫道:“小凝啊,你別這樣,爸可再也受不住你們任何一個出事了啊。”
穆娉婷也以爲舒凝因爲舒寶貝的事有些神志不清,擔憂道:“舒美女,你冷靜點,這家醫院不能救,我們再轉醫院,轉更好的,舒寶貝一定沒事的。”
“我知道,寶貝這麼疼他媽咪,黏他媽咪,怎麼能捨得丟下我走了呢。”舒凝自我安慰的笑了笑,拉着穆娉婷問:“娉婷,穆厲延在哪裡?你快帶我去找他。”
對於這個時候去找穆厲延,穆娉婷不明所以:“舒美女,你現在找二叔做什麼?雖然二叔他一直在派人找舒寶貝的親生父親,可一直沒有消息……”
舒凝有些急了,吼道:“我問你穆厲延他在哪裡,寶貝還等着他救命,你快告訴我,他在哪裡,現在只有他能寶貝了。”
穆娉婷雖然也急,也擔心舒寶貝,可想到穆厲延這才做了幾天手術,眼睛根本不能見風,就算找到穆厲延也無濟於事。
舒凝見穆娉婷遲遲不告訴她,急的快要崩潰了,滿臉淚水嘶吼道:“他到底在哪裡?娉婷,這個時候了,你就別再瞞我了好嗎,他是孩子的父親,他不來救我兒子,我兒子就要死了,我不管他爲什麼一直不露面,但現在我顧不了那麼多了,他是孩子的父親,他必須來救我兒子。”
那是一個母親的嘶吼,對於自己孩子處於危險中的嘶吼。
聞言,舒父跟穆娉婷同樣愣了,幾乎是不可置信的,穆娉婷問:“二叔是舒寶貝的父親?”舒凝沒
時間再跟穆娉婷解釋那麼多,甚至她也覺得不可思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希望,閆丹別騙她。
舒凝拉着穆娉婷就往外走:“你現在必須帶我去找穆厲延,不管他在哪裡,我都必須讓他來救我兒子。”
穆娉婷想到最初見到舒寶貝時,她就覺得很是熟悉,簡直就跟穆厲延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可當時舒凝跟穆厲延兩人都否認,她以爲弄錯了,而舒寶貝病危,兩人都在找人,那就更不可能,可現在舒凝告訴她,穆厲延就是孩子的父親,當初那種感覺又回來了。
她自然不希望舒寶貝出事,也顧不得穆厲延現在還在醫院,反手拉着舒凝往停車的方向走:“我帶你去見二叔。”
這時路上的情況比來時好多了,也沒有堵車,因爲急着救命,開車害怕的穆娉婷也不怕了,將車子開了最快,兩家醫院本也沒隔多遠,只用了二十分鐘就趕到了穆厲延所在的醫院。
當下車時,舒凝看到醫院,有些愣了,她一直不知道穆厲延什麼事,見穆娉婷將她帶來了醫院,看着穆娉婷問:“娉婷,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我要找穆厲延,你別再跟我開玩笑了好嗎,我兒子等不起。”
穆娉婷拉着舒凝往住院部一面走,一面說:“我沒開玩笑,二叔就在醫院裡。”
拉着舒凝快速走到穆厲延的病房外,穆娉婷停下來認真的說:“舒美女,有一件事一直沒告訴你,二叔的眼睛看不見了,上次的車禍讓他的腦部留下了一塊淤血,醫生要求二叔半年內都最好休息,少用眼睛,公司的事卻讓他不得不熬壞了自己的眼睛,之前他只是間斷性失明,自從上次跟曲韋恩那混蛋在醫院打了一架之後,徹底失明瞭,這就是二叔一直沒有見你的原因,他不是不想見,而是不能,不敢,你出事的那晚,二叔明知道自己看不見,他還是忍不住想見你,知道你出事,都勸他不要去,他還是去了,你是沒看見而是狼狽摔倒在地的樣子,讓人心酸,他一直是如神嫡般的人,從來沒有那樣狼狽過,你出事的第二天就是二叔做手術的日子,他急着能看見,能護着你們母子,不得不回來做手術,還請你別怪二叔。”
這些話,穆娉婷早就想說了,也知道現在不需要她來說,可她還是擔心,現在舒凝正在氣頭上,也着急救舒寶貝,兩人根本沒有時間再去解開這誤會,可如果再不解開,她真怕兩人再鬧出什麼事。
她只希望說出這些,就算舒凝有怨,也能有所心軟。
穆娉婷的話讓舒凝愣了好一會兒,完全不可置信,訥訥的說:“你剛纔說什麼?穆厲延他的眼睛……”
“舒美女,你不信,自己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外界知道穆厲延眼睛瞎了的人少之又少,幾乎就他們這幾個人,而舒凝,是穆厲延最想瞞過的人,誰又敢去告訴她?
可穆娉婷作爲局外人,看着兩人爲了不讓對方擔心,都將痛苦獨自承受着,她這個外人都快看不下去了。
推開門的時候,舒凝都還是不敢相信穆厲延的眼睛瞎了。
可事實告訴了她答案。
穆厲延眼睛裹着紗布靠在牀頭,房間裡靜靜的,門開的時候,他條件反射的動了動身子,將耳朵往門口這邊側了一點問:“誰?是不是娉婷?”
舒凝難以置信的捂着脣,心裡的難受,一點不比得知舒寶貝病危時少,酸澀就像是封存了幾千幾萬年然後一下子全都冒出來,從心底到鼻尖,到眼眶,淚水啊,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流啊流啊,幾乎讓她控制不住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穆厲延聽見有人哭泣聲,神經繃緊的坐了起來,像是感應到了是誰,輕聲問道:“舒凝,是你嗎?”
穆厲延的話,讓舒凝終究忍不住哭出了聲,她疾走過去撲進了穆厲延的懷裡,那時,這是她最想做的事,沒有爲什麼,只是想好好的抱一抱他。
這個她深愛的男人啊,騙的她好苦。
她忽然想起那晚穆厲延走了又回來,她半昏睡中感覺他好像踩空了臺階,那時,他是不是就已經知道自己眼睛有問題了?
可這個傻瓜,爲什麼又要在得知舒寶貝出事時跑過來,爲什麼不爲自己考慮。
想到穆娉婷的話,她的眼淚更是控制不住,泣不成聲的不停問:“爲什麼不告訴我,爲什麼,爲什麼……”
果真是舒凝,穆厲延先是愣了愣,不用猜也知道是穆娉婷帶舒凝過來的,彎了彎脣,將舒凝緊緊的摟在懷裡,手溫柔的撫摸着她的頭,他是一直不敢讓舒凝知道,可他想見她,想這樣擁着她,一直都想。
“這些事我能抗住,傻瓜,別哭,我不想我穆厲延的女人哭,我的女人,只能幸福,等我能看見了,一定不會再讓你們母子受傷。”他擁緊了她,將下巴抵着她的頭頂,輕輕的蹭了蹭:“孩子的事,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怪你。”孩子的事,舒凝知道自己怪不得穆厲延,無論是當初還是現在,她都不怪,她只是心疼,她顫抖
着指尖去摸他眼睛上的紗布,淚一滴一滴打在他的胸膛上:“如果娉婷不帶我來,你是不是一直不告訴我,一輩子都不告訴我,穆厲延,你好狠。”
怎麼能狠下心不告訴她,自己承受着黑暗。
穆厲延憑着感覺去握舒凝的手,卻摸到一片溼潤,黏糊糊的,是血,當即他緊張的問:“怎麼回事?手怎麼了?”
“沒事,只是不小心被玻璃割了。”她將手抽回來,仔細看着穆厲延的臉,丰神俊朗,這樣完美的男人,怎麼能失去光明。
再見到他,心裡那些怨啊,恨啊,都沒了,剩下的只是愛,是疼惜,原來人可以這麼奇妙。
穆厲延握着她的手,他看不見,可卻能感覺到血量多少,不是很多,這才讓他心裡稍稍舒了一口氣。
伸手去觸摸護士鈴,想要叫人給舒凝包紮,可摸了半天都摸不到,看到連這樣的小事都不能做的穆厲延,舒凝心狠狠一揪。
知道他是要叫人給她包紮,她抓住他的手臂說:“不用了,來不及了,厲延,現在你眼睛看不見了,我知道不能如此要求你,可現在只有你能救寶貝,救我們的孩子,他現在必須要做手術,我的骨髓配型不成功,只能讓你救他。”
穆厲延震驚而茫然:“我們的孩子?”
舒凝拉着他的手說:“以後我再細說,現在救寶貝要緊,你是他是父親,現在只有你了。”
聽見這話,穆厲延也不再多問,立刻讓人找來一輛輪椅。
這個時候他看不見,救人要緊,已經容不得他去摸索路況,讓人攙扶着走。
穆娉婷早就讓護士準備好了輪椅,舒凝推着穆厲延走,三人上車,依然是穆娉婷開車。
他們再次趕到醫院時,醫生正從手術室出來,告訴舒凝,舒寶貝的情況暫時穩定,但是必須在一週之內做手術,否則誰也沒辦法了。
舒寶貝被送進ICU,穆厲延立刻配型。
一切流程做好之後,舒凝扶着穆厲延到ICU門口,透着一小塊玻璃看着裡面的舒寶貝,看着舒寶貝身上插着管子,一個人承受着病痛,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穆厲延感受到身邊人兒的悲傷,抓着她的手,緊了緊,給她一點力量:“別擔心,一定會沒事的,寶貝一直想要我這個父親,現在他終於如願了,還沒叫我一聲爸爸,怎麼會捨得走,他很堅強,一定會沒事。”
舒凝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淚,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穆厲延在身邊,他的話,真的給了她安慰,讓她相信一定會沒事。
她側頭看着穆厲延,他的側臉真好看,仔細看之下,寶貝跟穆厲延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以前怎麼沒有發現。
舒寶貝如此喜歡黏着穆厲延,兩人又同樣酒精過敏,她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
此刻就算結果沒有出來,兩人也沒有做什麼親子鑑定,但她已經確定,穆厲延就是她孩子的父親。
“穆厲延,想讓寶貝叫你爸爸,哪裡有這麼便宜,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養這麼大,你這個便宜爸爸別做的太美了。”
穆厲延莞爾:“我知道,缺失了這麼多年,你不向我討債,寶貝這個鬼精靈也不會便宜我。”
對啊,舒寶貝這個鬼精靈的孩子,聰明,可愛,又小腹黑,如果知道穆厲延真是他爸爸,還不變着花樣折騰,一聲爸爸,可不會那麼容易喊的。
想到兒子平時的作風,舒凝忍不住笑了,看着躺在病牀上的舒寶貝,她又忍不住哭了。
穆厲延擁着她,柔聲道:“舒凝,謝謝你,謝謝你爲我生了個這麼可愛又聰明的兒子。”
之前他還在想,舒凝生下一個強暴她的孩子,心裡到底有多痛苦,面對孩子的可愛,她心裡是否掙扎過?
他虧錢舒凝,虧欠舒寶貝的太多。
六年前,那個酒吧,那一夜的事,他早就忘記了,可現在,似乎那段塵封住的記憶一下子灌入了腦子裡,讓他清晰的回想起,那晚他與一個陌生女人有過一段。
那天是他的生日,辜磊說送他一份大禮,在他的酒裡下了東西,他以爲誤闖進來的舒凝就是辜磊所說的禮物。
穆厲延的話讓舒凝心裡一酸,她不值得謝。
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目光看着病牀上的舒寶貝,她輕聲說:“兒子不是你一個人的兒子,我也愛他,我不後悔生下他,我只後悔,沒有保住後來的孩子,真的對不起,是我沒用。”
穆厲延手握成了拳頭,臉上的神色冷了下來:“欠我們孩子命的,我會百倍的討回來。”
穆娉婷跟舒父站在兩人幾米遠外,舒父對於穆厲延是舒寶貝父親的事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不確定的問身邊的穆娉婷:“娉婷小姐,你二叔真是我外孫的父親?”
穆娉婷得意的說:“那還有假,寶貝跟我二叔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說不是,也沒人會信啊,我們穆家的種果然長的好,有二叔在,這下寶貝也有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