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星辰神樹的不斷成長,
現在的星辰神樹,比起兩千多年前。
不知已經粗壯了多少倍。
哪怕是以紀夏的目力。
從下方望去,視線跨越過無限的距離,才能夠透過那廣闊無邊的樹冠,看到更上方的天穹。
然而。
即便紀夏如今的力量,已經極其強悍。
卻也根本就無法看透無垠蠻荒天穹之外,究竟是怎樣的景象。
但是早在兩千多年前。
剛剛誕生的星辰神樹,竟然能夠讓紀夏得見那三顆烈日被探索的一幕。
現在紀夏仔細想起來。
當時的那一幕場景,恐怕並不是星辰神樹單方面締造而出的。
星辰神樹,之所以冠以“星辰”之名。
原因在於鼎盛時期的星辰神樹,樹冠上懸掛着的並非只是普通的果實。
而是一顆顆極爲龐然的巨大星辰。
甚至如今高懸在太蒼天空中的許許多多星辰,在那般龐然的大星之前,根本就不算什麼。
由此可見。
星辰神樹鼎盛時期的位格,究竟有多麼宏偉。
但是。
紀夏當時所兌換出來的不過僅僅只是星辰神樹的種子。
一棵星辰神樹從被種入土壤開始,直到成長爲龐然大物。
不知道要經歷多麼漫長的時間。
可是無論如何……
只要星辰神樹聳立在大地上,不曾被砍伐。
那麼有朝一日,無垠蠻荒天地中,也許會再多出一棵如同彌禍、蕪天、天梧、上桑一般的神妙大樹生命。
紀夏也十分期盼這一點。
也許高懸天空中的那三顆烈日。
正是因爲感知到了蘊藏在星辰神樹之中的道妙力量……
纔會選擇主動與其溝通。
並且讓紀夏一窺天穹之後的隱秘。
“無垠蠻荒天穹之後,一片漆黑,但卻無邊無際。
與此同時,天空中那三顆烈日每到日寂,就會被困惑起來,拉入天穹之後。
就好像……日寂是被刻意營造出來的。”
紀夏揹負雙手,心中沉吟。
他的神念一動。
星辰神樹似乎感應到了紀夏的神念波動。
他的軀幹在微微顫動,好像是在迴應紀夏。
紀夏微微一怔。
他的眼中星辰神眸運轉,仔細看去。
既然依稀能夠看到一條朦朦朧朧的光帶,正常繞在星辰神樹上。
在不斷傳輸某種獨特的力量。
讓星辰神樹越發壯大。
紀夏眉頭一挑,突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神樹……還得到了其他的機緣?”
紀夏心中低語之間。
他眼中的神光也落在那一條朦朧的光帶上,想要探尋光帶的來歷。
但是隨着他的目光順着寬帶的方向照耀而去。
卻發現這條近乎透明的光帶,一直向上延伸。
很快,就已經沒入天穹,消失不見。
紀夏一頭霧水。
他又有一道神識落下。
躍入神樹消失不見。
下一瞬間。
星辰神樹中,也有一道道信息神識,流入了紀夏的腦海中。
紀夏瞬間明白過來。
眼中竟然閃過一次凝重。
“沒想到,三顆烈日竟然已經有了這樣的打算。”
紀夏緩緩點頭。
天空中那三顆烈日散發出來的熱量,似乎更加溫暖了幾分。
“所以……這三顆烈日神靈,其實也早就已經厭煩了被當做囚籠,厭煩了被當做囚犯,也厭煩了被當做工具。”
“所以……星辰神樹剛剛誕生的時候,他們纔會主動的溝通星辰神樹。
讓我看到她們的不甘,讓我看到她們的哀痛。”
紀夏終於明白了過來。
神樹傳給他的信息中,包含着那三顆烈日傳遞下來的意志。
“所以這三顆烈日,也早已經開始未雨綢繆。
她們明白,隨着無垠蠻荒天地之力的不斷運轉。
關押在烈日中的強者們,終有一天會尋到天地之力的破綻,從而破除那一座座牢獄。
降臨無垠蠻荒!”
“這個過程,可能極其漫長,也許還需要數十萬年,甚至數百萬上千萬年。
然而對於這樣的烈日神靈來說,上千萬年時間根本就不算什麼。”
“而她們之所以溝通星辰神樹的原因,則是想要在洇滅自身之後,憑藉星辰神樹自身孕育的規則,化作神樹上的三顆太陽,再度重修,脫胎換骨,徹底擺脫牢籠。”
紀夏明白三顆太陽的謀劃。
但是與此同時。
紀夏也明白……現在自己的計劃將要被實行,也就意味着這三顆烈日就絕對等不到星辰神樹,完善自身大道的那一天。
畢竟。
對於太蒼來說,如今的天目實在是太過於強大。
但凡太蒼被天目尋到細微的破綻。
以太蒼現在的力量,哪怕精銳盡出,也無法阻擋太蒼的國滅。
所以現在的太蒼除了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爭取時間繼續發展之外。
還要保證不暴露出破綻。
讓天目神朝無機可趁。
如果天目神朝想要強行出手,那麼紀夏埋藏着的底蘊,也就有用武之地了。
而無論如何。
太蒼必須要締造一個更爲安全的環境。
比如……
太蒼重回太古,羣雄爭霸,三大神朝有了與他們相比肩之力,又野心勃勃的神靈勢力對手。
只有這樣,他們死死盯着太蒼的眼神,也許會偏離一些。
太蒼也就有了喘息之機。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卻是紀夏和陰君聯手,轟碎這三顆烈日。
“這三顆烈日,也是不朽的神靈,她們苦心修煉出來的力量,都被用於維持軀體之內的牢獄,鎮壓那些不世的強者。
可是……一旦太蒼和陰君想要對她們出手,也許她們也會反抗。”
紀夏想到這裡,又陷入沉思。
大約過了幾息時間之後,一道金烏神念傳入他的腦海中。
他微微一怔,旋即點頭,神識就此流動,落入神樹的軀幹。
“對,既然我和這三尊烈日神靈的目的暫且一致,那麼我們也許需要溝通一下了。”
紀夏微微拂袖。
他的身軀突然越來越龐然。
短短几息時間,就已經有數十萬張之高大。
與此同時。
他的腦後,突然有一隻三足金烏高鳴,顯現而來。
這一隻三足金烏通體燃燒着熾熱的火焰。
就連她的眼眸中,都燃燒着紫色的神火。
這些神火將金烏的軀體籠罩。
映照出無盡璀璨的光芒。
遠遠看去,這一隻血脈非凡的三足金烏,就如同一顆烈日一般,熾熱而又燦爛。
原本。
三顆烈日死寂非常,沒有任何的迴應……好像是在懼怕某些存在發現。
然而當三足金烏顯現。
三顆烈日表面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可是一道又一道兇猛的神識,急速的落下。
幾乎要將紀夏龐然的軀體完全籠罩。
紀夏臉上露出些許的笑容。
那些烈日神念,也已經遍佈了這一方天地,隔絕了空間。
紀夏也同樣有所動作。
只見短短瞬息,太蒼九州國祚神器躍然而出。
這九大神器散發出來的氣息彼此連接。
瞬間就將這一方天地完全的籠罩。
紀夏隨意揮手。
一重接一重的禁制頓時顯露出來,成千萬,乃至上億道禁制,足以證明紀夏的禁制造詣又有了進一步的提升。
又有遮天旗在紀夏眼中顯現出來,散發出一陣奇異的波動。
遮蔽了天地。
三顆烈日迸發出來的神識,變得更加澎湃。
就如同洶涌的巨浪一樣,好像要拍碎天際!
紀夏身軀周遭的景象,也徐徐變化。
化作了一片火焰滔天的虛幻世界。
遠遠看去,紀夏依稀能夠看到這一片火焰滔天的無上大世界深處。
有一顆顆稚嫩的太陽正在不斷被灼熱至極的火焰炙烤。
這些火焰充滿了與無垠蠻荒天地大道截然不同的力量。
讓那些太陽變得越發強悍。
紀夏正看得出神,忽然似有所覺。
他擡起頭顱,向天空看去。
只見三顆烈日已經緩緩落下。
舞動的火舌,以及似乎能夠融化道則的可怕力量,在不斷的噴薄而出。
讓紀夏有些恍如隔世。
“如此強悍的存在,爲何會被區區五行大陣困住?”
“難到是因爲她們軀體之內關押着的恐怖強者,根本無法讓他們發揮出完整的力量?”
紀夏就此揣測。
而遠處那三輪虛幻的烈日中,又有三道身影凝聚。
三位烈日神女從其中走出。
這三位烈日神女,一位長髮深紫,一位長髮如火,而另外一位,頭髮卻是深藍色的。
哪怕她們姿色無雙,可是達到如此位格的生命,樣貌對於她們來說,已經並不重要。
真正讓紀夏感到驚歎的。
還是她們頭頂上,具象出的三輪寶冠!
“這是……大道寶冠。”
紀夏肅然起敬。
大道寶冠乃是天地大道賜予一些奇異神靈的嘉獎。
只有這些神靈對天地有着無盡的貢獻,對天地生靈有着莫大的恩德,才能夠獲此殊榮。
大道寶冠,代表着天地的垂青,代表着大道的眷顧以及庇護。
完整的大道寶冠,迸發出來的威能究竟有多麼可怕,哪怕是現在的紀夏,都無法想象。
唯一遺憾的是……
這三位烈日神女頭頂上的大道寶冠……顯得朦朧無比。
仔細看去甚至能夠看到這些大道寶冠,已經破碎了。
只是在勉強保持着完整……
“所以,這三輪大道寶冠……來自於舊時代的天地力量。”
紀夏瞬間明白過來。
而遠處,那三位神女走下火焰升騰的天空,神色肅然之間,朝着紀夏行禮。
紀夏自然不會失禮,他也緩緩回禮。
“如今的我們孱弱不堪,根本無法看透帝君的國度。”
紅髮如火的神女凝視着紀夏,開口:“帝君的國度近些年來,似乎被某種奇異的力量籠罩。
但是奇異的力量偶爾也會消散,我們也能夠看一看太蒼的景象。”
這位神女瞳孔都是暗紅色的,說話聲卻極爲輕柔:“這一千多年以來……我時常注意到帝君看向我們的眼神。”
其他兩位神女默不作聲。
紀夏去微微一怔,表情顯得有些尷尬。
畢竟……紀夏偶爾注意天空中的那三輪烈日,安得可不是什麼好心。
但是紀夏也並沒有表現的太過於拘謹。
臉上的怔然以及尷尬,也在瞬間收斂。
“三位神女……”
紀夏深吸一口氣,眼神顯得極爲認真,詢問說道:“在兩千多年前,我曾經看到你們被困鎖,無法運轉於天地之間。
我還敢知道,當時的你們透露出了無盡的哀痛以及自責。
你們在哀痛於日寂之下,無數生靈的死去。
你們也因此而自責。”
“逝去的無垠蠻荒天地大道,賜予你們大道寶冠,足以證明你們的無上功德。
然而現在……每一次天地漆黑,就有數不勝數的生靈死去。
而你們名爲無上烈日,實實際上卻只是三座牢獄,甚至只是三位囚徒……”
紀夏娓娓道來。
三位烈日神女仍然沉默。
她們的眼神極爲平靜,平靜中還帶着幾分絕望。
就好像默認了紀夏口中的話語。
她們不過僅僅只是一介囚徒……
紀夏就此凝視着他們。
突然間,他身後的三足金烏一身高鳴,讓紀夏的面色猛然變化。
他臉上顯露出一抹喜色,繼而轉頭看下那三位神女。
而那三位神女,似乎仍然沉浸在絕望中。
只見那一位面容白皙,頭髮深藍的烈日神女似乎是在追憶往事。
她口中低語說道:“在古老的年代裡,父親隕落。
這一方廣闊的無上大世界,被徹底的燒穿。
燒穿的深淵,化作了另外一片沉寂於黑暗、寒冷的世界……”
“於是,我們接過了父親的權柄以及責任。
想要照亮這一片世界,也想要一次作爲成道根基。
然而……
古往今來,想要成道者便必要經歷無盡的殘酷。”
“只是……我們如今經歷的,卻太殘酷了一些。”
紀夏聽到這位烈日神女的話語,聽到她們口中的“大父”“燒穿世界”、“化作沉寂於黑暗、寒冷的世界”等等諸多話語,心中一動。
似乎隱隱抓住了什麼。
但是此刻,紀夏卻並沒有細想。
他的臉上還掛着剛纔那一抹笑容。
只見此刻的紀夏微微側頭,注視着這三位神女。
認真而又荒誕的說道:“三位神女,如果紀夏想要讓你們死上一遭,不知三位是否願意?”
三位神女的目光,瞬間落在了紀夏的身上……
似乎是在等待紀夏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