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夏跟隨召吾直入符召府邸,一路行進過許多富麗堂皇的樓閣,行進過一處處葳蕤園林,看過了許多無害的妖獸肆意在園林中漫步,終於來到整座府邸中央,一處低矮的房屋之前。
這處房屋比起符召部其餘諸多建築,只能用平凡兩個形容,平頂、方正、樸素六字就能準確描述出這處房屋的特點。
“家祖如今年齡已經一百八十歲,他經歷了大符許許多多的劫難,所以不太喜歡豪奢氛圍,說起來連這座房子,都是家祖自己一磚一瓦建成的。”
召吾遙遙指了指房屋其後的池塘,又道:“家祖最喜歡的就是釣魚,他性格暴烈,唯有釣魚的時候,能夠靜下心來。”
紀夏在路上與召吾閒聊,這才明白那天六皇子宮時召,提到有一位名爲召元的強者,修成八十三丈靈胎,遭受天妒,降下雷罰。
召元以身抗擊雷罰,成就雷霆真體。
這位召元,原來就是符召部家祖,也是召吾的高祖。
紀夏對於這種強者,向來有非常強烈的好奇心,太蒼武學底蘊極爲弱小,對於神通境界以上的修爲境界,記載得少之又少。
他不清楚八十三丈靈胎究竟是什麼概念,也不知道雷霆真體究竟有多強大。
想要問問召吾,如今又揹着一個大族血脈的名頭,讓他不好啓齒。
“等一下我就看看能夠以肉身抗擊雷罰的人,究竟有多麼強大。”
紀夏心中打定主意,跟隨召吾走到房門前。
踏入房屋三丈之地,大日鎮靈熔爐瘋狂震顫,幾乎抑制不住的強烈興奮感從熔爐中傳入紀夏思緒之中。
甚至比起初入煙鄉府,吞噬數萬祀靈的時候,來的更加急切。
“難道這召元上符將,也和積寧一樣,是陰君的信徒?”
紀夏壓下熔爐異動,心中暗暗揣測。
召吾整理一番衣襟,面容上揚起一抹微笑,邁步走到門前,輕輕敲響了房門。
沒有迴應。
召吾嘆了一口氣,又使勁敲了幾下,房中才有一道聲音傳來:“進來吧。”
這道聲音中充斥着乏力、虛弱之感,彷彿房中不是一位馭靈強者,而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
召吾和紀夏推門而入,一進房中,紀夏就看到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正枯坐在一座精美的火爐前。
爐身上一道符文亮着光芒,爐中燃燒着熊熊火焰,將整座房屋照的通紅,房中的溫度也極高。
那位老人身上還披着一件厚厚的黑色獸皮。
即使如此,這位白髮老人還將身軀蜷縮在一處,似乎感覺很冷。
“家祖,我來看你了。”召吾臉上洋溢着笑容,站到火爐旁邊,輕聲呼喚。
“嗯?是小召吾啊。”那老人擡起頭來,露出一張皺紋遍佈的面孔,看向召吾、紀夏二人。
“家祖,是小召吾,我今天帶着秦族兄來看你了,你往日裡不是念叨這要看看這位少年強者嗎。”
召元將眼神移向紀夏,與他對視,紀夏只覺老人軀體已經衰老的不成模樣,眼神卻仍舊精光展露,沒有絲毫蒼老的痕跡。
“一身靈元凝而不發,有如實質一般凝實,確實是一位少年強者,你就是秦紀?”
紀夏撫胸行禮,語氣輕柔:“秦紀見過前輩。”
“不錯不錯。”召元蒼老的面孔顯露出一絲微笑:“我之前聽召吾誇讚過你,又聽族中小輩說六皇子晚宴中,有一位九重天少年,出手鎮壓了十位神通強者。”
“我如今已經垂垂老朽,軀體無端衰弱,就想看看你們這些少年強者,與你們交談,我彷彿回到年輕的時光,縱馬當歌,縱橫方圓萬里!”
紀夏有些不解,問道:“前輩,馭靈強者可以壽三百,又怎麼會無端蒼老衰弱?”
召吾聽到紀夏疑問,臉色不由微變,懼怕觸怒了家祖。
召元愣了愣,笑道:“與我交談的人中,你是第一位問出這種問題的少年,許多人都以爲我忌諱此事,與我同處一室,連‘蒼老’,‘衰弱’一類詞語的不敢提及。”
紀夏搖了搖頭:“我來到大符,時常聽說過前輩您的大名,所有人都將您譽爲符生王下第一人,你的軀體既然可以硬抗雷霆,又怎麼會如此輕易就衰老?”
召元臉色微微變化,他枯敗的軀體中,涌出一絲恐怖的靈元波動,將整座房屋覆蓋。
他面色陰沉,問道:“你看出了什麼?”
紀夏神色不變:“前輩既然有如此疑問,想來心中也是有些許疑問的。”
召元臉色愈發陰沉,他的軀體上有雷霆劃過,彷彿煥發許多生機,頭上白髮逐漸有黑色摻雜,面容上的皺紋也少了許多。
雖然還是十分蒼老,卻比剛剛那副模樣,好出了太多。
召元挺立身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揹負雙手,來到紀夏面前,不理會目瞪口呆的召吾,對紀夏道:
“我感知到我軀體變化,已經有三年有餘,起初只是氣力不濟,後來我變得愈發蒼老!”
“我修習魔雷玄體,軀體偉力可以硬撼馭靈強者,壽元比起尋常馭靈強者要多出一大截,又怎麼會如此突兀變老?”
“我百思不得其解,從飲食、府中衆人等許多方面入手探查,都一無所獲!”
召元的語氣變得逐漸暴躁,紀夏也極爲理解,如果他在正值壯年之時,身軀突然無端衰弱,他的表現不會比召元好上多少。
“所以我特意佯裝成奄奄一息的樣子,隔一段時日,就見一見各宗族、部族的少年強者,藉着與他們閒談的名頭,將我的狀態散佈出去,期待有朝一日,他們看我不行了,就展露出獠牙,前來收割我的性命!”
他挑眉看了一眼紀夏:“而你,是第一個看出此間有問題的人,我從你眼神中確信你知曉一些秘辛!”
“你是外來者,也沒有任何嫌疑,所以我在你面前展露真容,就是想問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