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笑容讓人驚悚,半邊鬼面上的豎瞳中,紀夏清晰可見有戲謔、高高在上的情緒透露而出。
紀夏一身靈元鼓盪,金烏元聖真經運轉,一道道精純靈元從靈輪中流出,流入他的四肢百骸!
體內的大日鎮靈熔爐也在紀夏心念微動之間,從靈輪之中躍然而出,爐口大開,金烏長鳴。
他軀體紋絲不動,想要看看這半邊鬼臉的意圖究竟是什麼。
但是結果出人意料,天空中一道寒風吹來,冰面之上的鬼臉倒影倏忽被寒風吹散,紀霖的完整面容在倒影上顯露。
依舊那般樸實、無害。
紀霖在此時,大約也發現了紀夏昂揚的靈元波動,他站起身,轉過了頭來,眼中色彩變得蔚藍,看起來頗爲純真無邪。
他一蹦一跳來到紀夏面前,湊過腦袋蹭了蹭紀夏的衣衫。
紀夏清楚的感覺到,此刻的紀霖根本沒有任何惡意,還是如同往前一般,猶如幾歲的孩童。
紀夏心頭十分疑惑,甚至有幾分恐懼。
無垠蠻荒,涉及到神靈的事宜,必須要十分謹慎,紀霖面容上有陰君面容浮現,其中肯定有非常隱秘的秘辛。
只是現在應該怎麼辦?將紀霖殺了?
對於這個孩童一般,自誕生靈智之後,就在自己身邊的傀儡,紀夏下不下得去手還是其次。
倘若紀霖體內真有陰君寄居,冒然出手,恐怕會招致巨大禍患。
另一方面,紀夏閱讀的許多涉及神靈的典籍中,每一本都充滿了對神靈力量的敬畏。
但與此同時,沒有任何一本正面描述了這些神靈的降臨、真身。
再加上鳩犬國獻祭之後,才能溝通邪神摩多,而祀神閣暗祀也明確說過,他們的所作所爲,是在爲陰君搭建一座降臨無垠蠻荒的橋樑!
所以,紀夏的結論是,哪怕陰君正在紀霖體內做了什麼手腳,也並不能夠肆無忌憚的暴發而出。
“先知會師陽一聲,讓他多注意紀霖吧。”
紀夏心頭暗歎,隨着他的實力、太蒼實力的增長,詭異的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了。
他擡頭看到紀霖正在望着他,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意。
紀霖對於他的感情,似乎類似於孩童看到父親一般,大約是因爲誕生靈智之後,第一個見到的生靈便是紀夏的緣故。
此刻的紀霖頭頂原本鑲嵌着靈晶的地方,鑲嵌着一顆紅色的寶石。
寶石沒有靈元波動,是一顆凡俗寶石,只用於裝飾。
修成神通之後,紀霖似乎也學會了用自己的靈元,供給軀體所需的能量,不再需要靈晶。
他如今需要消耗的靈元也變得非常恐怖,靈晶上的靈元只是杯水車薪,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紀夏小聲與紀霖說了許久的話,從太城的規劃說到修行的礙難,紀霖是一個極好的傾聽者,因爲他還不會說話,只能側着腦袋望着紀夏。
紀夏懷疑,他所說話語的百分之九十,紀霖都沒有聽懂。
說了良久,鐘聲傳來,子時到了,再過半個時辰,便是朝會。
紀夏長出一口氣,讓紀霖回去,這才慢悠悠回到帳篷之中。
百官已然整齊排成兩排,紀夏進入曠闊牛皮帳篷,走到上首坐下。
立刻有陸瑜上尹帶着衆人跪伏而下,高呼國主萬安。
紀夏一手拄着腦袋,一手隨意一擺,熟知紀夏習慣的百官立刻會意,整齊站立而起。
陸瑜上尹出列,向紀夏行禮道:“國主,明日便是十二月二十,乃是國主生辰,不知國主打算如何慶祝?”
紀夏怔然,他原本是記得自己生辰的,只是近來實在太忙,生辰這般不太重要的事,便被他遺忘了。
“慶祝?我似乎不需要慶祝。”紀夏心頭暗想:“但是太蒼子民需要一件喜事,平緩一下他們的心緒。”
想到此處,他細緻想了想,又問道:“衆位愛卿,不知依照太蒼往前的慣例,國主生辰,應該如何慶祝?”
宰禮長奉出列,躬身道:“國主,依照開國之主紀屹立下的禮儀,國主生辰,舉國上下,賞賜食糧,至於賞賜糧食的多少,每個時段都不盡相同,商國主是賞賜五日的食糧。”
紀夏微微點頭,輕聲道:“如今太蒼稻米充足,本國主便就不再賞賜多餘的稻米了,傳令下去,每戶賞賜肉食、蔬菜若干,具體配額,由王庭協同太城府、蒼城府決定。”
長奉高聲道:“大善。”
百官也俱都讚道:“大善。”
陸瑜與姬淺晴再度出列,高聲賀道:“願太蒼永盛,國主永壽。”
百官轟然跪伏,賀道:“願太蒼永盛,國主永壽。”
紀夏看着跪成一片的太蒼百官,心中感慨。
這具軀體已經二十一歲了。
等到再過二十一年,不知道太蒼是否能夠傲然旬空,不再受任何國度的威脅?
而他自己,再過二十一年,不知能否修成靈府,得享千壽?
朝會之後,紀夏心頭微動,身形猶如閃電,來到王宮舊址演武場處。
這裡便是埋下星辰古樹樹種的地方。
短短十幾天,埋下樹種的地方,已經長出了一棵嫩芽,嫩芽不同於尋常植物的綠色,而是漆黑,猶如一片漆黑的天幕。
其上星星點點排布着許多細小亮光,看起來就像天幕上的繁星。
紀夏蹲下身來,想要用手撥弄一下古樹嫩葉,嫩葉卻如同含羞的姑娘一般,躲開了紀夏的大手。
紀夏笑道:“沒想到你長的如此之快。”
他站起身來,軀體感受着周邊濃郁的誇張的靈元氣息,心中感慨:“靈元濃郁程度提升了三倍有餘,覆蓋了整座王宮舊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