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蒼城雖被爲城池,但是城牆低矮,城池縱橫都足有二十餘里,太蒼子民暮棲城中,白日裡,城中子民就到城外耕種土地。
嚴格意義上,百姓沒有屬於自己的耕田,所有耕地都是國家所有,出產的所有糧食,也都由王庭分配,原因在於無垠蠻荒裡,像太蒼這樣的弱小國家,還沒有任何資格讓百姓自給自足。
太蒼城中,賴以提供給養的水源是一條名爲海嗅的河流,這條海嗅河的源頭,就是太蒼以北的負衝河,海嗅是負衝河的支流,流經太蒼國土,所以曾經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蟻長國、埔臂國都在海嗅河畔建立城池,幾百年後的太蒼也不例外。
太蒼甚至在建城之時,將海嗅河一條分支納入太、蒼兩城中,於是幾十萬太蒼子民,都得以更方便的飲水。
可惜負衝河中時常有恐怖河獸盤踞,以至於他們的支流沒有什麼弱小的魚類資源,倒是一個遺憾之處。
紀夏站在城外的海嗅河畔,河畔一棵棵褐色大樹整齊排列而過,景色十分怡人。
“蒼守軍的軍營建在此處倒也是個極好的選擇,不僅飲水方便,偶爾還能狩獵到密林中跑出的大型野獸。“
紀夏看着工匠來來往往,不斷有兵士擡來巨大石頭,又在工匠們的指揮下,將石頭用巨斧劈砍成石板,放入已經挖好的大坑之中,鋪在底部、邊緣,用一種非常粘稠的膠水固定起來。”
“這種膠主材料出產自橡魚樹,工匠府又經過許多年試驗,添加很多材料,加諸多道工藝,才煉出這種膠水,這橡魚膠膠性非常好,更可貴的是,幾乎所有材料都可以用他粘連,只要用它粘牢,等他凝固之後,用普通的刀劍都砍不開。”
說話的人名叫魯案,是太蒼工匠院的院首,城中許許多多的建築、城牆、甚至王宮都是出自他們之手。
由於太蒼幾乎沒有友邦互通有無,出產又非常貧瘠,太蒼工匠有一個特點,就是發掘平常之物的妙用,他們也許無法用最平常的東西造出奢華華麗的建築亦或器物,可要論實用性,肯定不會有什麼不足之處。
比如太城的王宮,就是太蒼工匠建造於二百多年以前,通體石制,兩百多年以來的風風雨雨,都沒有讓這座王宮有任何的損壞。
現在的蓄水池也是如此,構造非常簡單,只是在地勢低矮的地方挖出一個大坑,用石板作防水處理,再挖出三條水渠,作出簡易壩口,壩口開啓,海嗅河中的水就會注滿整個水池。
紀夏點點頭,對魯案說道:”千萬不能有半分閃失,這蓄水池對太蒼十分重要,也許這次我太蒼的命脈,就都在這個水池之上了。“
魯案躬身領命,心中卻暗暗腹誹:“國主果然是個外行人,這麼簡單的事,又怎麼會有閃失?只是不知道這蓄水池究竟有何用處,需要勞動上千蒼守軍開採山石,上百太蒼工匠日夜建造。”
紀夏觀看太蒼工匠施工,心中頗爲感觸,怪不得太蒼國能在如此兇險的地域存活兩百多年,這個國家,這條血脈,從任何角度來看都優秀到了極致。
太蒼百官兢兢業業,鞠躬盡瘁,只爲了太蒼能夠安然存在下去。
太蒼軍伍令行禁止,勇往直前,爲了保家衛國能夠慨然赴死。
太蒼子民任勞任怨,從不埋怨國家,只知道太蒼國無時無刻不在守衛、庇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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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裡的太蒼工匠也是,任何一個小小的細節,他們都要做到萬無一失,連橡魚膠水的塗抹,都是一絲不苟粘到細微的罅隙中,沒有絲毫溢出。
“也許只有無垠蠻荒這樣兇險的世界,才能誕生出如此團結、渴望活着、渴望強大的種族。”紀夏喃喃自語。
一旁的陸上尹憂心忡忡:“這次太蒼將面臨有史以來最大的劫難,鳩犬倒還是其次,大符國纔是真正可怕的存在,這幾日我夜不能寐,努力入眠總是夢到我太蒼百官、軍伍被大符強者屠戮殆盡,我太蒼子民被周青奴役、吞吃。“
姬淺晴一頭紅髮,身披甲冑,看起來英姿颯爽,絕美的面容又讓她平添幾分獨特的魅力。
她緩緩開口:“我有一種預感,我馬上就可以突破天障,登臨神通,到時候我就潛入周青,殺了周青國主,依照周青國人猜忌、追名逐利的性格,國內必然大亂,到時候也許大符給予他們的願望,會被他們用來爭奪國主之位也說不定。“
紀夏皺了皺眉:“刺殺周青國主?周青國主本來就是神通強者,你剛剛登臨神通,就想在千軍萬馬中刺殺周青國主?你想成爲下一個青扶任?”
姬淺晴抿了抿嘴脣,不語。
她何嘗不知道在千軍萬馬的護衛下,刺殺神通強者難如登天,可是大符國就好像一片烏雲,將太蒼的豔陽遮擋的嚴嚴實實,最可怕的是大符一旦派出強者,太蒼就絕無生機。
所以她早已暗暗下定決心,想要孤注一擲,爲太蒼擲出一個未來,哪怕最後她失敗身死,也在所不惜。
紀夏看到姬淺晴的表情,就知道她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不由氣道:“不要瞎想了,距離大符來臨少說還有兩個月,這兩個月,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儘量增強國力。”
“太蒼的國力每強一分,我們的希望就會雄厚一分。”紀夏的眸中兇光閃動:“如果我們實力足夠,就算不能解決大符給我們帶來的問題,也可以解決周青這個引發問題的國家!“
姬淺晴緊緊握住腰間的青君劍柄,她默默心道:“臨危受命,而且身陷這樣的死局,你肩上所擔負的,比我們都要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