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上的氣氛有些詭異,太蒼百官看着突然發怒的少年國主不知所措,明明剛剛還在詢問他們的看法,怎麼轉眼就怒斥他們,就好像他們犯下了彌天大錯一樣。
於是他們不由將目光投向百官最前列的陸瑜上尹,陸上尹乃是百官之首,是他們平日裡的主心骨。
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陸瑜的臉色也漆黑一片,眸中的失望幾乎快要溢出。
“哼!”陸瑜冷哼一聲,眉宇中的怒氣幾乎掩飾不住,他冷聲道:“你們身爲執掌太蒼大小權力的人,竟然連這一點都看不穿,太讓我和國主失望了!”
太蒼百官面面相覷,眉頭之中竟然還藏着疑惑。
紀夏看見這些人還沒有回過神來,不由怒不可遏,道:“你們動一下腦子想一想,鳩犬歷來好戰,他們怎麼會主動前來求和?還要和我們簽下陸父之約?“
“鳩犬與太蒼之間的爭鬥已經百餘年了,這百餘年,他們始終在想怎麼才能攻陷我們的城池,怎麼樣才能殺死我們的軍士,怎麼樣纔可以圈養我們的子民作爲存糧!始終抱着這種想法的鳩犬國,在蒼衛軍全軍覆沒的如今,有什麼理由與我太蒼簽下陸父之約?”
一位官員探首道:“鳩犬國人不事生產,也許是國中飼養肉禽的糧食緊缺,沒有辦法了……”
陸瑜看了那位官員一眼道:“鳩犬國確實不事生產,可是他們有獨特的秘法,能夠保證哪怕在日寂之中,圈養的肉禽也不會死去,再加上鳩犬國中那一片巨大的草場,鳩犬人的日子,可比太蒼人好過的多了。”
珀弦出聲道:“就算鳩犬國的草場在幾日內全部枯死,鳩犬隻需要在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下揮兵太蒼,就可以收貨無數飼糧,還可以圈養超過六十萬的太蒼人族,足夠他們揮霍幾年了。”
太蒼百官似有所悟。
確實,鳩犬國在有史以來,從來沒有與太蒼和談過,事出反常必有妖,恐怕其中隱藏着的原因,還很深遠。
“我本來想要留下那位使者細細審問,但是一看到你們的模樣就來氣,忍耐不住將他砍了,這麼淺顯的東西你們都看不透徹,原因是什麼?是你們真蠢還是因爲你們太過恐懼鳩犬!”
紀夏站在王座前,指着衆位大臣的鼻子喝罵:“鳩犬在這種境況下和太蒼和談?如果是騙取糧食的計謀倒也罷了,還要簽訂陸父之約?鳩犬國主和杜桑大將的腦子是不是被門擠了?”
陸瑜嘆息一聲道:“鳩犬使者來使,故意趾高氣昂,又提出一千萬斤糧食的條件,這些都是障眼法,他們的目的根本,就只是爲了和太蒼簽訂互不侵犯的陸父之約。”
紀夏看向殿外的天空,道:“鳩犬和鱷角的和談,應該失敗了。”
有官員立刻反應過來:“鳩犬怕背腹受敵,故意前來太蒼,誘使我們簽下陸父之約?以免他們和鱷角大戰,太蒼乘機興軍?”
百官譁然。
姬淺晴和珀弦始終靜靜看着殿中的景象,他們的眼神多半都在那個怒不可遏的少年之上。
“國主成長的速度真的太過驚人,雖然這處鬧劇並不複雜,可是國主身在局中,又擔負了巨大的責任和壓力,能夠看得如此透徹,仍然非常難得。”珀弦稱讚道。
姬淺晴紅髮束在腦後,身着一身繡着一種彩色神鳥的紅色將軍朝服,眉目如畫、皓齒硃脣,明豔動人。
她微微點頭道:“我先前也以爲國主中了鳩犬的計謀,本來想晚些時候再悄悄提醒,免得有損於國主的臉面,沒想到他從一開始就已經看破。”
“師父如果還在世,應該會因爲國主而自豪,這些年來,他給我來信,除了國事之外,說的最多的就是國主的頑劣,想來當時的國主,確實令師父非常頭痛。”珀弦抿了一口杯中酒。
“身爲先國主血脈,國主自然不蠢,天賦也必不會差,之前那般頑劣大概是因爲有先國主在前面扛着,他可以肆意玩鬧!現在先國主甍了,他大夢方醒,扛起了太蒼的責任。”
姬淺晴輕輕挽了挽耳後的頭髮,平日裡英氣勃發的大將,倒也不失一些風情萬種之感。
百官醒悟過來,頓時爲剛剛自己的話語而感覺到羞愧,他們臉面通紅,有些人甚至以袖袍遮面,不敢再看紀夏。
農博士谷菽赧顏汗下,埋首掩面。
“姬將軍,泰來靈水效用是否已經減弱?”紀夏不理會百官,詢問姬淺晴道。
“回稟國主,泰來靈水效用已經幾乎消失,可是因爲將士們長期大量飲用泰來靈水,體內還有許多靈水效用堆積,得不到釋放,此後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的修煉速度不會變緩。“
“那就讓他們繼續勤加修煉,與此同時做好隨時出戰的準備。“
“遵命,國主!”姬淺晴行禮道。
紀夏又對一旁的景冶說道:“你去傳令蒼守軍,命他們將城外的鳩犬使團盡數殺了,屍體懸於城牆之上,張貼公文,告知所有太蒼子民。“
他眼神攝人:“當初六位太蒼使官的仇,已經開始報了!”
景冶躬身應是。
太蒼百官立刻便想起那六位使官。
他們明知前去鳩犬國求和,代表着必死,可是他們仍舊主動請求,一個死,一個去,一個接着一個,前赴後繼帶着大量財物前去鳩犬赴死,爲得就是爲當時的太蒼換取一條活路!
之後又有六百少年六百少女跪於王宮之前,甘願成爲鳩犬國的奴隸,紀商國主因爲這些原因,日夜操勞不眠,以至於舊傷無法得到調養,埋下致死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