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空域虛空。
漆黑夜空中,同樣漆黑的雲朵,都被劇烈的勁風吹擋開來。
激烈的靈元波動,爆發出強盛的氣勢,也散發出各色的光芒,照耀天空,照耀大地。
數以百計的強者在虛空中前行。
他們或化身獰惡的妖物,或腳踩極顛上玄器,或者隱匿於虛空,在虛空中無聲前進。
他們的姿容也各有不同,爲數最多的自然是神形強者,他們面色冷漠,充斥殺機。
除了神形種族的強者之外,另有很多各色種族的強者。
比如有些靈府強者半身爲人,半身爲馬。
有些強者人面虎身。
有些強者也爲神形,但是卻只有獨目。
……
數百修士中,起碼有二三十種生靈形態!
飛翔在所有修士最前的,乃是十餘尊氣魄極爲雄偉的存在。
他們身後都有一座神臺若隱若現,不斷散發出驚人的威勢。
這些存在,往往是一國之君王、一國之最強者。
他們往往統御數以億計的子民。
三山百域數百上千億生靈中,神臺強者不過兩百餘。
由此可見神臺強者在三山百域之中,何等的稀少,他們的地位又何等的尊貴。
而這十幾尊神臺強者中,又有一位英武少年模樣的強者,爆發而出的氣魄堪稱驚人!
濃郁的威勢凝聚成爲一隻巨大的白鶴虛影,白鶴虛影眼中透露出睥睨一切的氣息,俯瞰衆生。
“懸鶴大人,我們如此肆無忌憚的散發威勢,恐怕會引起太蒼警覺。”一尊半人半馬的神臺強者最爲靠近這位英武少年,低聲開口。
他以“大人”尊稱英武少年,透露出對英武少年的尊敬。
名爲懸鶴的英武少年看了半人半馬神臺一眼,搖頭道:“岷空,你太小看太蒼了,太蒼十尊神臺,又敢稱上國,就算我們斂去氣息,但是隻要進入旬空域,他們不可能察覺不到。”
半人半馬得岷空細想一番,和周邊的神臺強者一同點頭。
“太蒼妄圖稱上國,想要和雲叢上國一般凌駕於諸多王朝之上……但是太蒼卻還沒有云叢國的底蘊。”
有神臺強者道:“雲叢神臺強者數量不敵太蒼,但是雲叢國威下,又有不知多少神臺強者,甘願爲雲叢出力,而且雲叢精銳軍卒也很是強悍,結成戰陣之後,也能抵擋等閒兩三尊神臺存在,如此種種太蒼妄圖於雲叢比肩,就是太過不自量力!”
岷空冷哼一聲,贊同道:“太蒼有異寶現世,如此關頭那太初王紀夏不夾緊尾巴消化寶物底蘊,卻稱上國妄圖威壓百域,不免有些失智。”
又有一位獨目的神臺強者獰笑道:“人族數千年來都是弱小族種,和其他種族一般飽受屈辱,而今太蒼有崛起之勢,大約就如同小國鄉間的暴發戶一般,巴不得其他種族知曉、敬仰。”
“獨目梟說的極是!”
又有強者神識傳遞而至,道:“太蒼向來睚眥必報,我們這些國度,喜食人族,倘若是被太蒼得了勢,恐怕最次也要落下一個王庭崩滅的下場,幸虧有懸鶴大人牽頭,我們纔有底氣對太蒼出手!”
許多神識相繼涌來。
“滅了太蒼,便是鎮壓了將要落在我們頭上的劫難!”
“屠滅太蒼,褫奪了太蒼新近出世的寶物!”
“滅了太蒼收穫的何止寶物?太蒼相繼滅去三座鼎盛王朝國祚,所斂財寶不知幾何,即便平分了去,也是極其可觀的收穫!”
“可惜雲叢、音聖都不曾於我們一同出手,音聖不出手在我等意料之中,可是雲叢如潮太子無聲將我們的重禮退回,倒是出乎意料。”
“雲叢不出手又如何?懸鶴大人得神鶴傳承,戰力無匹,有他帶領,又有如此多的神臺、靈府前來,哪怕雲叢不出手,太蒼又安能不滅?”
神識縱橫,思緒紛飛。
名爲懸鶴的英武少年終於再度開口道:“我已經感知到太蒼國境中,有十股龐然氣息獵獵而動,又有靈府修士……六七十尊……”
獨目梟、岷空以及諸多神臺面面相覷。
過了片刻,他們忽然大笑起來。
笑聲中多出了幾分輕鬆,又帶着些許輕蔑。
“十尊神臺,靈府修士六七十尊?”
“太蒼底蘊怎麼如此奇特,讓人發笑,神臺強者有十尊之多,但是靈府修士卻僅僅只有六七十尊!”
“大勝之機,已經近在眼前。”
懸鶴聽到衆多神臺的輕鬆笑聲,眉頭微皺道:“不要輕敵,即便勝券在握,也需得小心應對。”
岷空笑道:“懸鶴大人放心,我們也活了上千年,也曾應對過無數劫難、陰謀,又怎麼會大意?”
獨目梟認同道:“正是如此,只是太蒼短短時日鎮滅三國,讓我們心驚膽戰,而今卻看到太蒼孱弱一面,我們彷彿看到太蒼滅亡的景象,所以纔不免發笑……但獅子搏兔尤用全力,我們面對一座王朝,又怎麼回大意?”
懸鶴這才輕輕點頭。
他飛翔於天,身後白鶴虛影愈發顯得高高在上。
“世人都說太初王紀夏,天賦鼎盛,堪稱三山百域第一天驕……”
“我懸鶴卻要看看……究竟是何等的天才,奪去我的第一天驕之名!”
太蒼新國境八百里處。
一處渺無人煙的荒漠。
荒漠之下,無數荒漠妖獸,正在瑟瑟發抖。
他們都被嵌在荒漠虛空中的一座巨碑,散發出的威嚴震懾。
只見這座巨碑高約百丈,似乎是一座純石山嶽被削平,造就而成。
百丈巨碑上,劍意縱橫,劍勢驚人。
昔日被稱爲百域第一天驕的懸鶴,踏空而來,身後白鶴虛影中,一尊尊神臺、靈府強者面容上殺意沉積,氣焰灼灼。
他們俱都望向那面百丈巨碑。
只見百丈巨碑上,除了昂揚劍勢,還有一行文字。
“太蒼國界碑,今日越境者,身死、魂滅、國祚破滅,種族消亡!”
懸鶴以及身後諸多強者,俱都清楚的察覺到這行文字中,攜帶着的跋扈意味。
而且其中還充斥了驚人殺意。
就好像這百丈碑文中,藏有一隻兇殘妖魔,要將越過太蒼國境的修士,吞吃殆盡!
懸鶴軀體挺拔,站在虛空中,靜靜注視這面碑文。
忽然間,他身後的巨大白鶴虛影中,一尊人面虎身的巨大神臺修士躍下。
只見他面色凶煞,道:“懸鶴大人,且容我一口將這碑文吞了!”
懸鶴眼眸亮光一閃,旋即微微頷首。
虛空中忽然狂風大作,這隻人面虎身的神臺強者,隱沒於狂風之中。
天地間,突兀有一道神臺橫亙,神臺上,有九座洞穴模樣的靈府矗立。
從這些靈府中,忽然飛出一塊塊血肉,拼湊成爲一隻巨大虎面。
狂風吹過,從狂風中,人面虎身的巨妖飛出,人面逐漸消失,而那巨大虎面卻拼湊在他的頭顱上。
吼!
巨虎怒哮,虎口大張,遮天蔽日。
其中的巨虎獠牙,就好似一座座刀山,朝着太蒼國境碑文吞噬而去。
“先吞了這不自量力的石碑,再吞了太蒼四座城池!”
巨虎吞天而去,其中夾帶着無數的可怖神通,想要磨滅太蒼國境碑文上的銳利劍意!
懸鶴目光沉靜,看向遠處。
他能夠察覺到,沉重的威勢從遠處來臨,似乎想要阻止巨虎!
“來不及了。”懸鶴神識探出,迎向遠處,語氣平靜,強者氣息顯露無疑。
“是嗎?”
遠處虛空中,忽然有衆多強者顯現而出,虛空而立。
一駕玉輦上,也有一尊看似少年的蓋世君王端坐,他嘴角輕笑,看向懸鶴。
“嗯?”懸鶴眉頭一皺,突然感知到一股奇特力量從太蒼國境碑上勃發而出!
隨着巨虎神臺,朝太蒼國境碑撕咬而去,虎口中無數神通孕育。
卻見太蒼國境碑周圍,突兀有一道亮光升騰。
無數神通撞擊亮光,亮光破碎,亮光中的太蒼國境碑頓生變化!
百丈巨碑朦朧之間化爲百丈雷紋巨人。
這尊巨人周身靈元、氣血噴涌而出,瞬息之間鎖死虛空!
旋即巨人探手,一根百丈雷矛被他握在手中狠狠一刺!
巨人肩頭,又有一個身着紅色短衣的稚童咯咯發笑,他手持一柄散發濃郁寶氣的鬼虛火劍。
鬼虛火劍被稚童恐怖的修爲催發,從劍身飛出一隻猙獰妖靈,妖靈攜着無蹤鬼火吞沒虛空!
如此種種僅僅發生在剎那之間。
即便強如懸鶴,以及衆多神臺,也未曾預料。
百丈雷矛如同天雷橫空,鬼虛火劍很斬而過!
那巨虎神臺猝不及防之下,就被雷矛刺入口中,又從他的腹中穿透而出。
妖靈鬼火化作長劍斬落,巨虎強者身後神臺瞬間破碎!
巨虎神臺又有一絲神識從頭顱中飛出,想要逃竄,秘龍君咧嘴一笑,身後一直巨大頑劣稚童頭顱出現,狠狠一口,就將那絲神識吞去!
一尊神臺強者,猝不及防下,就此隕落。
懸鶴臉色陰沉,他大手一張,身後白鶴虛影飛起,鶴爪化作一式大神通,朝着朝龍伯、秘龍君鎮壓而去!
其餘神臺強者靈元蓬勃,也化作驚天動地的神通,向他們擊去。
場面無比宏大,堪稱驚天動地。
“龍伯,快跑!”
秘龍君齜牙咧嘴,拍打朝龍伯耳垂。
朝龍伯,屈身一跳,靈元、氣血加持之下,化作一道粗壯到極致的驚雷消失不見。
原本他們二人所在的荒漠,頓時被一道道神臺太神通擊打出無數大坑。
煙塵落下。
數百強者的身影從煙塵之後顯露出來。
他們俱都面色如水,充滿陰鷙之色。
還未曾開打,他們就已經損失一尊近神臺強者!
“能夠在我的神鶴玄眸下,遮掩行跡,倒是讓我好生意外。”
懸鶴低沉的聲音響起,看向遠處。
而遠處天空中!
一尊尊強者凌空而立,強大靈元不斷迸發,威勢赫赫。
“玉輦之上的,便是太初王紀夏!”
半人半馬的岷空軀體陡然變大,手持一把巨弓,目露殺意。
“氣焰鼎盛,不愧爲天驕!”岷空戾氣叢生:“但是今日這尊天驕必死無疑!”
“嗯?那些太蒼神臺強者中,還有音聖族神臺……以及……宮星曌,盛名在外的年輕君王!”獨目梟敏銳發覺。
數百強者齊齊皺眉。
懸鶴不理會紀夏的灼灼目光,眼神落在紀夏身側的兩道身影上。
“音聖奚諳太子,聖音山大奉首向漣……你們想要相助太蒼?”
懸鶴的聲音中,沒有任何感情夾雜:“還有宮星曌……你資質不凡,百域之中鮮有天資能與我匹敵者,你是其中之一,而今你卻要來尋死?”
奚諳太子側頭看了紀夏一眼,眼中隱隱帶着擔憂。
她傳音道:“尊王……”
紀夏打斷她道:“這一戰是關乎太蒼盛名的一戰,音聖國其餘兩位神臺如果前來,便也讓她們靜待,不必出手。”
向漣略有些愣神。
她實在猜不透眼前太初王的所思所想。
“有援軍相助,但是寧可讓我們袖手旁觀,也不願意讓我們出手……這是什麼道理?”
向漣百思不得其解:“即便太蒼還有未知底蘊,可是又有誰會嫌己方勝算更高?戰力更強?起碼也能夠少一些傷亡……靈府、神臺強者的性命,太過珍貴了。”
奚諳太子還在遲疑。
懸鶴看向她,聲音如雷鳴:“今日我們既然已經威臨太蒼,那麼便勢必要達成目的,否則等待我們這十八座王朝的,便是滅頂之災。
奚諳太子、向漣奉首,還請你們退避,否則……我就只能將你們擒下,待我們滅去太蒼,再跟二位請罪。”
奚諳太子猶豫之際,宮星曌忽然神識躍動,對奚諳太子道:“太子不必擔心,我瞭解太初,他向來不逞沒有把握的能,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他既然執意讓我們旁觀……我們旁觀便是。
……倘若太蒼有敗亡的徵兆,我們再出手不遲。”
奚諳太子這才點頭。
宮星曌腳下巨大符文亮起微光,承載着五十尊靈府強者,以及面露擔憂的竺嗣退去。
竺嗣身邊的重主,興致盎然看向即將大戰的兩方。
奚諳太子白衣飄飛,也帶着向漣退後。
懸鶴看了一眼宮星曌,搖了搖頭,心中道:“宮星曌率軍來此,如果執意相助太初王紀夏,我還會高看他幾眼……如今見到數百強者氣勢洶洶而來,卻產生退意,未免太過膽怯。
求道路上,應當一往無前,又怎麼能夠事到臨頭生出膽怯之意?如此看來,宮星曌,不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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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鶴身後的獨目梟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對宮星曌道:“符生王作爲太蒼鄰國,見證太蒼滅亡倒也再適合不過。”
“懸鶴……百域天驕,年僅兩百餘歲,就已經無限接近遠神臺……”
坐在玉輦上的紀夏忽然出聲,目光充滿好奇:“聽說你出身東暘山一座神秘小國,與太蒼,與我並無任何間隙,國境中有並無人族棲居,爲何還要蹚這一番渾水?”
懸鶴不語,周身氣魄驟然催發!
他身後白鶴忽然展翅高鳴,天地間刺耳鶴鳴迴盪,盪開無數黑雲!
懸鶴身後神臺、靈府氣魄也爆發開來,一時之間,天空中神臺、靈府林立,鎮壓這一方虛空。
懸鶴眼神沉寂,醞釀氣魄。
他話音落下,懸鶴身前,忽然有一根白鶴羽毛懸浮。
懸鶴周身氣魄雄偉萬分,白色霧氣從他周身瀰漫出來。
他伸手握住白鶴羽毛,白羽忽然化作一柄修長長劍,長劍之上,有凜冽劍意縱橫四布,威能熊熊!
遠處觀戰的宮星曌似有所悟,忽然開口道:“懸鶴天驕之名曾經響徹百域,但是近年來他沉浸修行,許久不曾現世。
相傳他得到神鶴傳承,威壓百域所有蓋世英豪,如今他前來太蒼的原因,想必是爲了和太初這尊新的第一天驕,爭一爭高低。”
奚諳太子看着遠處的懸鶴和紀夏,心頭不由有些頹然。
“百域天驕氣勢如此鼎盛,我又浪費了這麼多時日,不知道何時才能夠追上他們。”
懸鶴氣勢迸發。
戰事一觸即發!
大地開始碎裂。
荒漠之中,有一股股龍捲風生成肆虐。
諸多神臺神通爆發。
漆黑天穹上,被神通光芒照亮,光芒流動。
整座天空,都被神通覆蓋。
或有烈日當空,或有巨獸沖天,或有刀意鎖空,或有金雷劈落!
白起、賢慎、闕樂聯袂踏出一步。
血海神通,巨劍橫出,又有文運真龍在洶涌長河中沉浮。
又見秘龍君鬼虛火劍、居墓傀儡裂靈無寂玄刀探出,天位靈器照亮天宇。
戈壁盡頭,一隻巨山突兀生出五隻頭顱,站立而起,一道道巨大冰山凝結而來,就此鎮落!
又有朝龍伯軀體矯健如龍,上身雷紋炙熱閃光,化作無數條雷紋鎖鏈,爆發開來!
玉藻前化作金毛白麪妖狐,九尾飛舞;遲漁腳踏浪頭;古淵英靈巨錘轟落;泯生七主浮現虛空!
又有紀霖西山木精軀體之後,有老樹盤結,承載七座靈府。
陰丁、南禁二妖、海嗅河三妖靈彼此相守,互相依託,神通轟落!
敵方神臺、靈府強攻而至!
岷空手中長弓也散發寶光,他獰笑道:“八尊神臺?快!喚出其餘兩尊,一同受死!”
懸鶴長劍遞出,突然似有所覺。
“嗯?這些太蒼神臺之中,似乎有兩尊神臺,並非覆滅神象國的神臺!”
紀夏周身靈元獵獵而起,化作三十六座天宮殿宇。
他忽然大笑,端坐玉輦,頭頂倏忽間顯現一座魔蓮法壇。
魔蓮法壇上,又有九座玉臺,其中五座,各自承載了一尊魔蓮雕像。
紀夏念頭微動。
這五座魔蓮雕像忽然褪去漆黑色澤,走下玉臺,成爲一尊尊神臺強者,加入戰場。
盛囂、神象國師、巨冶王、伏水、神象披甲神臺強者仲陸!
每一尊都是氣魄鼎盛的可怖存在!
宮星曌、奚諳太子、向漣俱都目光灼灼。
細數百域兩千年,未有聲勢如此浩大之戰。
這一戰是一座上國崛起之戰,是無雙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