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太蒼生靈無聲仰望虛空。
太初尊皇紀夏就如同一尊天生的神靈,注視着太蒼每一位子民。
天地之間,不斷綻放出一道道閃耀的金光。
饒吟彷彿沒有聽到身邊絳馥公主的話語。
她的眼神之中,滿是崇敬,滿是難以形容的光芒。
絳馥公主等了許久,都沒有聽到饒吟的回答。
轉過頭,便看到發呆的饒吟。
旋即絳馥公主環顧四周。
她愕然看到,幾乎所有太蒼少女,看向太初尊皇紀夏的眼神,都帶着無盡的崇敬,和純真的仰慕。
絳馥公主回過頭來,又看向虛空的紀夏虛影。
她有些無奈自言自語道:“不要說這些太蒼子民,就連而今的百域之地,又有哪一位少女,不將太初尊皇紀夏,視爲心中的神明?”
太先尊皇鍾,仍然在天地之間轟鳴。
整座太蒼二十二座域界。
甚至地崆星上的許多座太蒼城池。
也在同一時間,聽到太先尊皇鍾浩偉鐘聲,看到太初尊皇尊貴虛影,顯化在地崆星虛空。
一尊尊太蒼大臣、將軍、強者。
不斷從虛空之中,來臨太初虛影之前,恭敬向虛影行禮。
一位位手持強大靈器的太蒼銳士。
昂首挺胸,整齊站立在一艘艘散發着驚天毀滅氣息、駭人靈元波動的鉅艦之上。
他們周身縈繞着劇烈的靈元波動。
也許單單一位太蒼銳士,並不足以讓強大的來敵膽怯。
可是當太蒼銳士的數量達到上萬人、十萬人、百萬人,乃至數百萬人之時。
太蒼的威嚴,足以令任何皇朝膽寒!
無數太蒼生靈,都激動萬分。
許多歲月,他們都不曾看到過如此盛況。
甚至虛空中,原本凝聚而出,想要釋放出傾盆大雨的烏雲。
都因爲太初皇庭此刻散發出來的威勢,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座座靈府,佔據了虛空!
一座座神臺,不知縱橫多少裡。
一座座神淵,將天地分割成許多空間,其中迸發出來的靈元,讓此刻的太蒼,如同一方煌煌神國。
而這些令尋常皇朝,都要畏懼的神淵存在。
對於太蒼而言,並不是頂層的盡頭。
又有一方方大澤,異象橫生。
或孕育出無盡的血海。
或有道道雷霆醞釀。
或有無窮魔氣在其中升騰。
或有道道經綸,在神澤之中,書寫下難以言明的道理!
絳馥公主呆呆的看着虛空。
她原本以爲自己已經足夠了解太蒼。
原本以爲大符王庭,對於太蒼的預估,已經十分充分。
可是。
當她看到此刻這一幕。
絳馥公主終於認知到自己的狹隘,與大符衆多大臣的想象力匱乏。
“……太蒼竟然已經達到這種程度。
想必,如果太初尊皇願意,這一座皇朝恐怕能夠隨時成就帝朝。”
絳馥公主嘆息。
而所有太蒼生靈眼中,就只有無窮的自豪,以及驕傲。
這些生靈之中,也有許許多多,從元鼎初期存活至此的老人。
他們的眼眶溼潤。
身軀顫動!
難以遏制的感動,以及對太初尊皇紀夏的感激,就如同傾瀉的洪流一般,在他們心間衝擊而去。
“太蒼,家國!”
“我能看到太蒼興盛於此,夕死可矣!”
“不,老朽不能死!太蒼人族雖然得益於尊皇、得益於太初皇庭,能夠幸福、無懼的度過一生!
可是,這座無垠蠻荒,仍然有無數的人族。
在過着居無定所、受其它種族奴役、受其它種族吞噬的生活。
而我太蒼有一日,必將能夠成就神國,救那些生不如死的人族百姓,脫離災厄!
老朽如果死了,也就看不到這般的盛況了!”
老朽的太蒼子民,口中俱都喃喃自語。
終於!
虛空中的太初尊皇紀夏,雙眸遠望。
彷彿將太蒼所有疆域,都囊括在他深邃的雙眸之中。
旋即,他探出一隻手掌。
手掌之上,忽然有道道神光,在不斷飄轉,在不斷玄妙纏繞。
從那神光之中,依稀可以看到,一道奇異的玄碑,矗立在紀夏的掌心!
轉瞬之間!
太先尊皇鍾鐘聲,戛然而止。
天地中,一切真實聲音,於此刻消散。
轉而有一聲聲呼喝之聲,一聲聲金鐵相擊之聲,一聲聲洪流肆虐之聲,一聲聲神靈在雲端吶喊之聲,顯現而來……
種種聲音,仿若從天外降臨。
落在所有注視太初尊皇紀夏的生靈耳朵中。
此刻的紀夏。
眼中也露出崇敬。
他輕輕將手中玄碑一拋。
頓時。
玄碑有若有靈,綻放着種種色彩,飛到虛空之中。
而且很快,這一座玄碑,就化作千丈、萬丈之大小!
玄碑聳立於虛空。
散發的光輝,甚至蓋過天空中那三顆烈日,綻放的光芒。
紀夏眼看着玄碑矗立於虛空。
忽然雙手大張,繼而雙掌交疊,朝着那一座玄碑,躬身一拜!
“拜人族先祖!拜人族先民!拜人族不屈的脊樑!拜天地之間不滅之英魂!拜人族亙古傳承之文明!” шωш▪ тTk Λn▪ C 〇
紀夏的聲音,迴盪在天地之間。
整座太蒼,仿若都被紀夏的洪音籠罩。
無數妖靈,無數妖獸,無數太蒼陣營中的生靈。
此刻,他們俱都感知到這一個個文字,一行行祭拜之中,蘊含着的龐然偉力。
懸浮在天空中的玄碑,不斷有道妙無比的光芒閃耀出來。
照耀在太蒼國境每一個角落之中。
天地在鉅變!
虛空之中,洞開一道道龐然漩渦!
從那些漩渦裡,無窮無盡的規則力量,噴涌而出,似乎在改造天地。
而令人訝然的是,身處太蒼國境內的其他陣營生靈,雖然能夠看到天地之間的異象。
卻無法感知太蒼髮生的無數變化。
數千上萬丈神夏玄碑,古樸莊嚴,通體漆黑。
仿若用一種極爲奇異的神金鑄就而成。
它就矗立在天地之間。
天地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淪爲神夏玄碑的陪襯。
“神夏玄碑!立!”
紀夏洪音浩蕩。
神夏玄碑之上,於眨眼之間,浮現出兩顆巨大的文字。
這兩顆文字極爲陌生。
可是,所有注視着神夏玄碑的太蒼生靈。
都輕而易舉的感知到了這兩顆文字的含義。
就彷彿這兩顆文字,能夠與他們的血脈共鳴。
“太蒼!”
無數太蒼強者,喃喃誦讀出神夏玄碑上,經由天地規則,自發浮現的兩個文字。
“太蒼!”
無數人族生靈,也俱都目光崇敬,輕聲誦唸。
然而,即便他們的聲音再輕,哪怕他們的聲音有若蚊喃。
可是,當數十億生靈,齊聲低吟的時候。
這一道聲音。
也有若山河崩碎,有若雷霆轟鳴,有若星辰隕落!
“太蒼!”
這兩個字彷彿有奇異的力量。
天地之間,靈元驟然從一道道空間中迸發出來。
大地的特性,也仿若被瞬間增強無數倍。
所有太蒼生靈,幾乎在同一時間,感受到自己的軀體,正在劇變!
他們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血脈,繼那一日金光閃耀之後,再度變得純粹,再度變得強大!
上尹、上將軍、作冊、宰禮、上臣、無數大臣、無數將軍……
一尊尊位極人臣的太蒼大臣。
在這一刻,俱都凝視着虛空中的紀夏虛影。
他們此刻無法相信,太初尊皇一拜之下。
天地之間竟然有如此龐然的偉力迸發出來。
而下一瞬間。
從那鐫刻了太蒼二字的神夏玄碑之中。
一道道光影逐漸顯現而來。
散落在虛空各處。
這些光影之上,是一座龐然神國往事!
紀夏站在虛空中,看向那些光影。
眼中逐漸露出自豪,驕傲的光芒。
那些光影之上,有人族神國神夏!
神夏有無數強大軍伍,征伐異族,宣揚人族的尊貴。
他們令一座世界從殘暴,通往文明;從蠻橫,變爲禮儀之邦。
神夏有一尊尊先天誕生的強大妖魔,烙印在人族士兵的軀體之上,受到人族軍卒驅使,鎮壓一方方世界!
神夏有無數神人,高居雲端,撥開雲霧,撒下教化的種子。
神夏也有一尊無上的神帝,招來九山之精、九水之靈、九天之骨,召集天下能工巧匠,一錘錘!一爐爐!
將這些足以傾覆世界的神物,鑄就成一座玄碑!
鑄就成爲九座巨鼎!
那光影中,有神人腳踩祥雲,在無數神國治下的世界中穿梭。
將人族神夏帝禹的詔令,傳於諸多世界!
“有大禹神帝鑄就玄碑,鎮壓神夏氣運!天下生靈,俱都享此恩澤!
大禹神帝鑄就九鼎!鎮壓九州氣運!神夏自此國運不衰,自此傳承不滅!”
浩蕩的偉音,響徹一座座世界。
諸多世界,無數物種,無數種族,無數生靈,俱都朝拜迎接人族大禹神帝詔令。
“他們的面容虔誠萬分,與有榮焉。
就好像,他們被人族統治,是他們莫大的榮幸,是他們無盡的氣運!”
姬淺晴統領着太蒼怒焰靈軍伍,一身紅色鎧甲,就彷彿燃燒着熊熊的火焰,如同晚霞一般映照天際。
她眼中,也有無盡的希望之火,在熊熊燃燒。
“我人族,原來曾有如此強大的神國!無數生靈,在我人族統治之下,化蠻夷爲文明!
他們敬拜人族,崇奉人族!”
不僅是姬淺晴,幾乎所有太蒼人族,雙眸之中,都有無盡的希望,以及無盡的自豪。
這種自豪,來自於人族血脈!
這種自豪,來自於人族身份!
可是!
轉瞬之間!
虛空中那一座強大人族神國的光影,忽然如同鏡子一般一寸寸破碎。
繼而在無數太蒼生靈飽含着重重希望的眼神中。
這些光影碎片再度重組。
整座無垠蠻荒,某種奇異的規則力量忽然被引動!
無垠蠻荒許多地域,都有奇異的規則力量閃耀而過。
然後這些規則力量穿梭空間,來臨百域太蒼虛空之上。
然後融入那些光影碎片之中。
此刻。
光影碎片再度化作無數光幕。
仰望天際,原本眼中充滿着無盡自豪,充滿着無盡光榮的太蒼人族。
神色忽然僵硬!
上至太蒼重臣,下至黎民百姓。
幾乎盡數如此!
因爲他們在那些重組的光幕上,清楚的看到了,無垠蠻荒諸多人族國度、人族文明、人族生靈,正在遭受的苦難!
姬淺晴亦是如此。
她看到有人族國度破碎!無數異族擄掠人族生靈,將它們豢養、將他們烹食、將它們風乾、讓他們凌暴虐殺!
她看到有人族國度苟延殘喘,諂媚周邊強國,將數年歲貢供奉於強國,將族中少女進獻於強國,將大半領土割讓與強國!
然後強國仍然踏破這座國度,山河飄搖,國度滅亡!
她看到無數人族婦孺,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如同牲口一般託庇於其他國度!
她看到有人族王朝,數千年來勵精圖治,縱橫捭闔,最終成就皇朝。
然後便被域界之中諸多其他種族皇朝,羣起而攻,國祚崩碎,文明不存!
……
如此光影,密密麻麻懸浮在虛空之上。
怒焰大將姬淺晴眼眸圓睜,神色僵硬,不知所措。
數十億太蒼生靈如遭雷擊!
無數太蒼子民俱都落淚。
無垠蠻荒人族的現狀,令他們骨子之中,都迸發出一股龐然的怒火。
這一股怒火,通過神夏玄碑規則之力,被收集而起,化作一條滔滔長河。
怒火長河洶涌澎湃,幾欲掙脫神夏玄碑的束縛,降臨大地。
想要化作滅世的天洪,將這一片人間,俱都沖毀,想要將這一座世界,淹沒崩滅!
在無數太蒼人族低聲慟哭之下。
神夏玄碑周遭懸浮着的光幕景象,也都逐漸消失不見。
神夏玄碑上鐫刻者的太蒼二字,也溶於神夏玄碑之中。
神夏玄碑不斷縮小,繼而落在大地之上,融入大地之中消失不見。
可是紀夏這一尊神夏玄碑的主人。
卻能夠清楚的看到,一座無形的天碑矗立在太蒼大地之上。
其上散發着無法形容的道妙氣息。
太蒼國境之內,因爲一座神夏玄碑,擁有了天大的造化!
“自此之後,太蒼在天地的感知中,便是一座帝朝!我太蒼人族,自此也是帝朝種族。”
紀夏遠望着無數低聲痛哭的太蒼生靈,眼中是炙熱的希望。
“我太蒼終將成爲人族的庇護之所!
而我太蒼生靈,也將人人如龍,成爲掌御天地的主宰!”
“人人如龍!龍者,非真龍、龍族也。
龍!而是一種精神,一種盤踞世間,睥睨無垠的民族精神!”
——
元鼎一百七十一年。
太蒼神夏玄碑立,神夏玄碑偉岸規則力量,讓太蒼自此之後,能夠與帝朝同秩。
最直觀的改變,便是太蒼國境之內,太蒼陣營中的生靈,能夠輕易感知到的靈元暴增。
他們就彷彿暢遊在靈元海洋之中,到處都是濃稠的靈元,到處都是純粹的奇異力量。
新生的孩童,在靈元海洋之中出生。
太蒼數十億子民,則沐浴在靈元海洋之中。
他們的天賦、壽命、體質、血脈,都因爲如此濃郁的靈元,而無時無刻被蘊養,被提升。
太蒼尋常生靈的修行速度,就此暴漲。
然而,這並不是神夏玄碑所有的威能。
所有太蒼陣營的生靈,修行速度因爲神夏玄碑奇異的規則之力,而提升了三倍之多!
大禹神帝姒文命採集無限珍貴奇異的寶物,鑄就而出的神夏玄碑,便是如此神奇!
不僅是尋常生靈,即便是極界天河境界的紀夏,也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推演宇闕天庭經的速度快出了許多。
凝聚靈元、煉化靈元、參悟禁制大道的速度,也變得極快。
這是神夏玄碑真正道妙的地方。
不論是普通平民,還是太蒼上層的強者。
不論是凡俗存在,抑或天地兩級的強者。
他們的修煉速度,通通變爲之前的三倍!
如此奇異的效果,讓紀夏眉開眼笑。
而潤世天雲,早就被紀夏從太都虛空收了起來。
他將潤世天雲,賜予六禍蒼龍。
六禍蒼龍就會將這件奇異的神物,帶到絕晟。
太蒼的馬甲絕晟皇朝,將因爲潤世天雲,力量開始有脫胎換骨的增長。
而今的絕昇皇朝、四泰皇朝以及兇羊皇朝,都有太蒼秘密的支援。
大量的靈金靈器,不斷運往這三座國度。
無數靈丹妙藥,也讓這三座國度的軍卒,實力愈發強大。
兇羊和四泰這兩個馬甲,和太蒼本體比起來,顯得有些弱小。
可是絕昇皇朝,卻在這一百年中,不斷強大!
因爲這一百年來。
六禍蒼龍,洞開了他的規則門庭,將一座座原本屬於紫耀天朝的強者,從虛無的所在,拉入無垠蠻荒之中。
而今,紫耀天朝的神澤存在,數量極多,甚至連太蒼都要羨慕。
如果不是六禍蒼龍沒有神樹規則約束,整座紫耀天朝所有的神人,也絕對不可能有任何反叛的念頭。
那麼,哪怕是紀夏,也都要忌憚這一座重生的皇朝。
在如此情況下。
時間也就過的愈發快了。
以往的太蒼人族度日如年,生怕日寂的到來。
可是現在,太蒼人族對於日寂的感知,幾乎已經不存。
日寂不過是天黑了而已。
而且現在,太蒼所有城池上空。
都有一座巨大的符文烈日,懸浮在虛空之中。
這些符文烈日,就如同太陽一般有自己獨特的運行軌跡。
他們爲太蒼帶來光明,爲太蒼帶來溫暖,也爲太蒼數十億子民,傳遞訊號,令廣大的太蒼國界,被一塊小小的傳玉所囊括。
而在平日裡,這些巨大的符文烈日,則因爲暗符上尹提供的符文術法,融入於虛空之中。
根本不會阻礙到太蒼生靈尋常的生活。
“這,就是知識改變世界!”
紀夏揹負着雙手,帶着太蒼上尹陸瑜,以及紀澤上臣,站在青玉玄舟之上,輕聲開口。
從虛空望去,而今的太蒼,不論任何一座城池,都十分繁華。
街巷寬闊,基礎設施極度完善,熙熙攘攘的城池之中,百姓安居樂業,臣吏各有所司,軍伍整備齊全。
密密麻麻的太蒼玄軌,聯通整座太蒼。
而多年以來的太蒼風骨塑造。
也在百年之後的今日,有所成效。
太蒼幾乎所有子民,都已經識字認字。
徹底掃除了“文盲”這種存在。
太蒼各類本國典籍,已經多不勝數。
大量的文士涌現出來,讓太蒼的精神面貌,煥然一新。
現在的太蒼,在普遍富裕的情況下,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已經不是虛假的故事,而是確實存在的事。
這種高尚美德,在太蒼太過常見。
“這五年的太蒼社金,醫金繳納的如何了?”
紀夏隨意詢問着身邊的陸瑜。
陸瑜恭聲回答道:“尊皇,到今天,就只有七座城池,還沒有完全覆蓋,我已經從皇庭下達詔令,倘若再不全部覆蓋,將會追究主事者的責任。”
“應當如此。”
紀夏揹負着雙手,輕輕點頭:“本來收費就只是一個幌子,爲的只是讓所有太蒼子民,都知道他們已經被太蒼納入避險體系。”
陸瑜輕笑點頭:“所有太蒼生靈,幾乎對於這一項政令感恩戴德。
以目前太蒼的發展情況,百三十歲退休,就有太蒼皇庭養老,無論任何病症、抑或修行之時出了差錯,所有的醫療費用,皆由太蒼皇庭負擔。
如此誇張的政令,只怕無垠蠻荒都找不出第二座國度。”
太蒼生靈雖然身體強健,又經常食服靈米靈泉,加上濃郁至極的靈元濃度,基本沒有什麼普通病症。
可是這裡不是紀夏前世所在的世界。
在規則籠罩之下,也有更多新的疑難雜症。
只是在太蒼而今的發展情況之下,許多疑難雜症已經徹底根絕,醫療保險的支出,其實只是極小的小頭。
更多的,是養老保金的支出。
當然,因爲太蒼日益增長的平均年齡。
太蒼皇庭,自然也有專門的評估系統,每年推遲生靈享受養老金的年齡。
即便如此,這一項政令,也空前的受到了幾乎所有太蒼生靈的無限擁戴。
“老有所依,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
這是太蒼這一百年來,對於民政問題上的核心要義,在這些事情上,所有城池的城府,絕對不能有任何疏忽。”
紀夏隨意吩咐。
陸瑜詳細記錄在手中的玉笏之上。
一旁紀澤上臣的容顏,也越來越年輕。
他身軀挺立,身上的氣質,卻和紀夏的威嚴不同,反而顯得十分溫和。
他仔細注視着紀夏,感慨道:“尊皇,你在孩童之時,十分頑劣,可是你成年之後,你卻如同一輪塵封已久的太陽,迸發出如此炙熱的光明。
你實行的這些政令,我翻遍各國典籍,都不曾找到任何的先例。
你卻總能夠信手拈來,讓所有太蒼生靈,都佩服至極。”
紀夏聽到紀澤誇讚自己,臉上並不倨傲。
噎鳴秘境上千年的修行時光,讓他的心緒也更加沉穩。
換做以前,恐怕他又要自吹自擂一番。
紀夏笑道:“如胤前些日子,已經成就神淵,已經趕上上臣了。”
紀澤頓時眉開眼笑:“如胤這個孩兒,從小隨你,雖然頑劣了些,可是修行上的天賦,確實並不差的。”
紀夏緩緩點頭,又說道:“我準備讓如胤前去泰中秘府。”
紀澤臉上的笑意頓時收斂而去。
他思索了幾息時間:“如胤天賦確實不錯,可是,獨掌一方秘府,恐怕還……”
紀夏打斷紀澤:“無妨,現在的泰中秘府,其實只是一具空殼,泰中秘府上層強者,早就在上百年前那次朝會之上,被我全部一掌拍死。
現在讓如胤前去,不過只是端坐泰中秘府之中,統御四泰皇朝而已。”
紀夏說到這裡,又頓了頓:“如胤前去泰中秘府,自然會有禍龍麾下病梅先生先去輔佐。
病梅先生此人氣度溫和謙遜、深具文豪氣息,情操傲骨嶙峋,以矯世道歪風爲志業。
他前去年泰中秘府,也能夠儘快令泰中秘府那些已經腐朽的人族歸於正道。”
紀澤眼睛一亮:“禍龍麾下寂寞侯、人形師、祭天魔龍,以及病梅先生,俱都是令人敬佩的英豪人物。
有病梅先生輔佐如胤,那麼如胤也能夠成長許多。”
紀澤提及紫耀天朝諸多強者,不禁感嘆道:“紫耀天朝能人異士輩出,這樣的強者能夠歸附於尊皇,確實令人欣喜。
紀夏將食指豎在脣前:“噓!上伯,紫耀天朝事關隱秘,即便是我太蒼所知之人也並不多,還需要多加保密。
等到寂寞侯以玄妙之法,讓絕昇所有生靈盡數歸於紫耀天朝本源。
那麼紫耀天朝就可以正式立國,而這諸江平原,也將多一個太蒼的夙敵。”
紀澤愣了愣,由衷說道:“尊皇與禍龍的籌謀,卻是令我匪夷所思,也令我敬佩至極。”
紀夏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他們走下青玉玄舟來到市井之中。
三人輕聲交談,行進在市井之中。
事情中的一切,都令這三尊高高在上的存在,面帶欣喜笑意。
市井之後,三人又去了諸多學府,諸多政務府。
他們看到太蒼學子勤奮學習,看到太蒼臣吏一絲不苟,專於所司。
也俱都大爲滿意。
三人的最後一站,則是太蒼學宮。
“學宮之中,有一位極其出彩的先生,我關注他許久,每次見他,都覺得極爲欣喜。”
紀夏走在前面,語氣中甚至頗有些期待。
“尊皇說的可是那位恆遠先生?”
陸瑜笑道:“我聽太蒼學宮宿星說過,太蒼時常去偷窺這位先生。”
紀夏不滿的搖搖頭:“皇者的事情,又怎麼能是偷窺,我這是暗訪。”
紀澤哈哈大笑:“對,確實是暗訪,尊皇愛惜人才,也是我太蒼之幸。”
他們的身形也始終隱沒於虛空。
沒有任何人能看到他們的存在。
三尊尊貴存在,一路走到一間極爲寬敞明亮的學室之中。
巨大的環形階梯學室裡,一環環、一層層端坐着起碼數百位學子。
而先生所在的檀木臺階之上,一位儒雅青年,正面帶謙和笑容。
紀澤和陸瑜看到這位儒雅青年,也都點頭道:“確實富個人魅力。”
紀夏輕輕搖頭:“如今的太蒼,萬事俱備,可是卻還缺了一尊掌控太蒼財司的存在。
如今太蒼財政,一律由太蒼皇庭監管,我在久遠的歲月之前,就想要建立一座財司天宮,掌管天下財政事宜。
否則,如此龐大的國度,財政便是一筆爛賬,其中不知有多少無端的損耗。”
紀夏的目光落在恆遠身上:“而這位恆遠先生,便是我看中的人選。”
紀澤和陸瑜一驚。
他們沒想到紀夏對於這個學府先生的期望,竟然如此之高。
此時恆遠開口道:“章之以物則物重,不章以物則物輕;守之以物則物重,不守以物則物輕。
太蒼而今關於物品,關於人力,關於度支,相對來說,對比無垠蠻荒任何一座國度,都要來的健康。
可是如今的太蒼,也有一個致命的問題,便是無節制的出口各種貨物,容易令諸江平原諸多國度本國產業,受到太蒼貨物的衝擊。
這些皇朝在短期之內,也許不會有什麼變化。”
紀夏三人認真傾聽恆遠所言。
恆遠繼續道:“可是如果長此以往下去,那麼諸多其他國度,本國產業必將會萎縮,必將會破滅。
如此一來,諸多國度國民放棄生產,淪爲太蒼產業配套,也會失去與‘諸江平原以外國度’的貿易市場。
如此,諸江平原這些國度,財政必將萎靡不振。
他們創造不了產值,無法與諸江平原之外的國度貿易,也就無法獲取足夠的靈晶和太蒼貿易。
太蒼不斷輸出的各種貨物,也就變成了一劑猛藥,毒死所有能夠進行自由貿易的諸江平原國度!”
紀澤和陸瑜身爲太蒼重臣,並不是什麼愚笨之人。
哪怕恆遠的說法驚世駭俗,可是以二人的智慧,卻也能夠通過不斷咀嚼,發現其中隱含的道理!
他們對視一眼,目光猛然變得難以置信起來。
紀夏臉上的欣喜卻愈發濃郁。
他對二人說道:“財政一道,便是如此高深,不輸於太蒼文道!”
恆遠卻還在侃侃而談:“諸江平原國度,本國內無法創造產值,又無法與諸江平原之外的國度貿易,又急需和太蒼交易,那麼這些種族、國度,也就只剩下一條道路。”
“戰爭!”陸瑜立刻醒悟。
“便是戰爭!”
恆遠雙眼深邃,就好像無底的深淵:“諸江平原將化作大戰、掠奪的煉獄!
無數生靈殞命,無數文明消亡。”
“而這……對於目前的太蒼來說……絕對不是什麼理想的狀態……”
“正是如此!”
紀夏身影緩緩顯現於虛空,聲音醇和,卻又自帶着無限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