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雪山妖蹤現
“媚娘!”
寡婦月娥聲音一顫,便要上前擁抱。
她從京城歸來,雖說當時的不良帥焦雄爲人義氣,爲還恩情,幫她們請了鏢師,但一路艱險,沒少吃苦頭。
尤其半路上,寄予厚望的小兒子,更是染病夭折,只剩胡媚娘這一個獨女。
好運的是,隨着靈氣復甦,胡媚娘也展露天賦,一步步進入山城。她這普通人,也得以在胡家屯,靠做廚娘留下。
但山城,依舊不能進。
看到數月未見的女兒,月娥哪還能忍住。
出乎意料的是,面對她的擁抱,胡媚娘卻眉頭一皺,輕輕後退避過。
“媚娘…”
月娥心中一顫,有些難以置信。
胡立德見狀,連忙上前打圓場,“唉,別這樣,媚娘大了,又不是小孩子,這麼長時間未見,難免拘謹。”
“孃親勿怪。”
胡媚娘也忽然開口,“我正修煉一門術法,體內陰氣匯聚,還控制不住,怕傷了您,您別往心裡去。”
話雖客氣,但臉上卻清冷淡然。
月娥頓時呆立當場。
“行了行了,別打擾媚娘修煉。”
胡立德見狀,連忙將她拉走,一邊走還一邊低聲道:“從今往後,咱們就住前院,不要輕易打擾媚娘,你不知道,這修行路有多危險,心緒不寧便會走火入魔…”
他喋喋不休,苦心勸導,皆因眼前生活地位,全來自胡媚娘。
如今還巴結上了黃承祖一脈,再安撫好月娥,今後便能舒舒服服,不愁吃喝。
唯有寡婦月娥,拖拽中不時扭頭,望着那白衣烏髮,面容清麗冷淡,卻有一絲誘惑的面孔,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這……不是我女兒!
在二人走後,院子裡頓時安靜下來。
胡媚娘來到庭前蒲團前盤膝而坐,白衣素潔,望着庭前飛雪,用紅泥小火爐烹茶。
一舉一動,竟隱約有股氣度。
黑暗中,緩緩走出一隻小白狐,打了個哈欠,盤坐在她的身邊。
胡媚娘一邊喝茶,一邊輕輕撫摸白狐,望着漫天飛雪,眼中時而冷肅,時而迷茫。
“前世今生,我到底該是誰…”
……
胡家屯祠堂中,氣氛異常凝重。
幾名胡家長老盤坐在太師椅上,各個端着大煙杆子,噴雲吐霧,滿臉愁容。
“老三被囚,太歲先生被支走,看來柳老祖,是下定決心要對我們動手了。”
“哼!要我說…”
“閉嘴!事情還不到那一步,有些話說出來,就再也沒了回頭路。”
“那總不能束手待斃。”
就在這時,一名中年男子匆匆走入祠堂,滿臉急色,先是恭敬拱手,隨後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紙條,“叔公,三爺傳出的條子。”
爲首的老者接過,看罷後眉頭一皺,沉聲道:“老三讓我們不要輕舉妄動,他是故意進入暗室……”
衆人聽罷,頓時面面相覷。
“不會是假的吧?”
“老三到底想幹什麼?”
面對衆人疑問,爲首的老者輕輕一捏,手中紙條頓時隨火光化爲灰燼,隨風飄落後,竟在地下形成個狐狸圖案。
“是老三的手法沒錯。”
爲首的老者又抽了幾口,似乎下定決心,“就這樣吧,吩咐弟子們都小心點,做好準備,卻也別與他人發生衝突。”
堂中老者們互相看了一眼,想說什麼,卻也不敢忤逆,紛紛離去。
等祠堂內安靜下來後,老者才沉聲道:
“胡鬆,進來!”
堂外等候的胡鬆連忙走進聽命。
老者沉聲道:“你偷偷離開,去老熊溝找到太歲先生,說三爺轉告他一句話。”
“三日,子時。”
胡鬆一愣,雖不明白其中之意,但也正色點頭,準備轉身離開。
“等等!”
老者忽然叫住了他,低聲道:“莫從門外出,走祠堂後暗道,可直通山外。”
說罷,還從懷中取出一幅沾滿血色符文的布,叮囑道:“這甲馬善用,扛不住就立刻扔掉。”
“是,叔公。”
胡鬆恭敬接過甲馬,轉身進入祠堂後院。
等他離開後,老者又叫來一人,同樣取出一副甲馬,叮囑道:“你去黑風嶺,讓柳三通他們,三日後在山外等待。”
打發走二人,老者才緩緩起身,來到祠堂院中,望着風雪中的山城,喃喃道:
“當初,就不該招來這些禍害…”
…………
嘭!
飛雪四濺,胡鬆一腳踹開木板,從一塊巨石底下爬出,扭頭觀望,發現自己已到了五仙教山下一處密林中。
胡鬆扭頭看着密道,臉色凝重。
這裡位置隱秘,地道出口甚至早已被冰封,說明很早以前就已準備好。
如此隱秘的暗道都要被使用,可想而知,胡家一脈已到了何種危險境地。
想到這兒,他再不猶豫,用出懷中甲馬,只見此物外形是綁腿,粗黃布質地,上面畫滿了密密麻麻硃砂血符。
此物也算是胡家秘技,製作相當艱難,從不在外流通,由長老進行分配。
胡鬆自然會用,捏動法咒,周圍頓時陰風大作,隨即一股力量竟令他懸浮而起。
“疾!”
伴着一聲法咒,霎時間狂風大作,飛雪倒卷,轉眼就沒了人影。
這甲馬的速度,甚至比驅動兵馬還快,僅僅一個時辰後,胡鬆便來到了石河子堡。
他裹着狂風,身後近乎拖出殘影,在堡中轉了一圈,便向東老爺山而去。
時間緊迫,他也顧不上山中危險,化作一道飛影,沿着大路前行,身後拖出長長雪浪。
“吼!”
密林中一聲狼嚎,竄出十幾頭狼怪,各個體型碩大,猶如牛犢一般,渾身黑煙,兩眼還冒着綠光。 然而,在甲馬驚人速度下,它們只是追了幾步,便已看不到蹤影。
胡鬆也是嚇得夠嗆,雙手捏緊法訣。
他腳步飛快,雙腿臨空交替之間,便已竄出十幾丈遠,但與此同時,甲馬也變得越來越熱。
這便是甲馬特點,其中陣法運轉,會不繼續靈氣,看似溫暖,卻並非好事,至少有兩點限制。
一是胸中一口氣不能泄。
二是要壓住靈氣暴動。
胡鬆在東老爺山裡跑了許久,途中又被幾個強橫的獸怪山鬼盯上,幸虧甲馬速度越來越快,纔沒被抓住。
就在這時,他忽然瞳孔一縮,連忙停下甲馬,強大的慣性下,落地時整個人在雪中滾了十幾圈,上百米遠,一頭栽進雪堆中。
唰!
胡鬆滿身積雪,狼狽至極,卻顧不上整理,直接扯下灼熱的甲馬扔出。
呼~
一聲悶響,甲馬在火光中化爲飛灰。
而胡鬆則理都不理,倉啷一聲拔出長刀,又從懷中取出三根香,先是滿臉警惕看了看周圍,隨後緩緩向前。
林間雪道上,滿是屍體殘骸,血色染紅雪地,紙人紙馬也被撕成了碎片。
呼嚕嚕……
屍體旁,圍了一羣狼,正在瘋狂撕咬,彼此之間還亮出獠牙護食。
“滾!”
胡鬆一聲怒喝。
這些狼看似兇狠,卻只是普通野獸,感受到胡鬆氣息,頓時弓背炸毛,四散而逃。
胡鬆緩緩走近,臉色變得陰沉。
這些屍體殘骸,正是幫太歲領路的五仙教弟子,黃承祖的腦袋還滾在雪中,兩眼被凍成冰晶,面孔扭曲,死前表情滿是恐懼。
發生了什麼?
胡鬆看得頭皮發麻。
黃承祖這幫人雖與他胡家屯不和,但也算好手,更何況還帶着不少香堂兵馬,怎麼會死在這裡?
難道…是太歲動的手?
這個念頭剛一閃過,便被否定。
因爲,他看到了雪地上凌亂的腳印。
似梅花,又似楓葉…
是野豬腳印!
胡鬆幼時常年在山中打獵,當即辨認出是何種野獸。
但這腳印,只比尋常野豬稍大,若是尋常獸怪,怎麼會有如此能耐?
更古怪的是,這些足跡,竟只有後蹄!
到底出了什麼事?
胡鬆一臉疑惑,只覺心中發寒,一咬牙,也顧不上收斂屍體,向着老熊溝方向跑去。
他只得到兩幅甲馬,一個還要用於回程,況且在這危機四伏的大雪山,他也不敢用盡底牌。
甲馬關鍵時刻,可是能用來逃命。
好在這裡距老熊溝不過百里地,胡鬆一路小心掩藏身形,收斂氣息,終於在天色將暗時,來到了老熊溝。
然而,眼前景象令他心中一涼。
老熊溝內,到處都是倀鬼焦黑屍體殘骸,周圍積雪都被融化,顯然經歷過一場大戰。
老熊溝洞天已被破了!
太歲先生又在哪兒?
正在胡鬆憂慮時,他忽然渾身一僵。
不知什麼時候,身後已傳來劇烈的喘息聲,還伴着一陣陣腥臭氣味。
唰!
胡鬆渾身寒毛倒豎,直接向前一撲,順着山崖滾下,半空中又縱身一躍,跳到雪谷之中,抽刀轉身查看。
只見山樑之上,冒出一個個野豬腦袋,佈滿黑鬃,獠牙銳利。
更古怪的是,這些野豬竟全部人立而起,身上穿着破爛青銅甲,手裡還拎着長刀。
而在他們中央,還有一頭三米高的野豬,拱嘴旁一排獠牙,碩大的肚子肥肉亂顫,赤蹄站在雪中,下身卻穿着褲子。
野豬旁邊,還站了一頭鉅鹿,長角宛如樹杈,生了兩對眼睛,高高站在山樑之上。
妖!
胡鬆看到,頓時頭皮發麻。
大雪山上,什麼時候出現了妖?
爲何巡山的陰兵從未發現?
“妖”與“怪”,意義截然不同。
“怪”雖體型龐大,兇狠殘暴,但卻保留野獸習性,除非那些可稱霸一方的龐然巨物,剩下的,都能靠智慧與陷阱戰勝。
而“妖”,則已走向另一條道路,不僅靈智會增長,強大後還能化爲人形,稱之爲妖修。
怪不得,黃承祖他們會死。
若這些“妖”設下埋伏,甚至根本不會讓他們有機會召喚香堂。
就在這時,那鉅鹿忽然開口,“這裡,是誰動的手?”
聲音醇厚,卻帶着一絲冷淡。
“是伱爺爺!”
胡鬆一聲怒吼,轉身就逃,同時已念動法咒,剩下的那幅甲馬,嗖得一下綁在兩腿之間。
他驚慌恐懼,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活着回到山上,將此時告知。
大雪山妖類早已出現,卻藏得如此之深,甚至串通一氣,定有巨大圖謀!
“呼哧呼哧…想逃?”
那體型碩大的豬妖喘着粗氣,猛然一吸,又噴出一口淡綠色濃霧。
霎時間,整座山谷惡臭撲鼻。
鹿妖四眼,也散發出詭異幽光。
胡鬆正啓動甲馬,不小心吸了口臭氣,頓時腹中翻江倒海,同時腦子一悶,暈暈乎乎。
他知道自己已經中招,但此時哪顧得上搭理,啓動甲馬,化作一道殘影,瞬間跑得沒了蹤影。
“呼哧呼哧…”
豬妖沒留下人,頓時喘着粗氣,雙眼血絲蔓延,面孔也變得扭曲。
“凝神,壓住妖氣!”
旁邊鹿妖淡淡提醒,隨後望着胡鬆逃離的方向,“他中了術,跑不了多遠。看方向,應該是往陸夫人洞天那裡而去。”
“傳信,讓陸夫人注意,莫讓人跑了…”
豬妖此刻也冷靜下來,卸下腰間一個古怪號角,鼓足腮幫子猛然一吹。
嘟——!
悠長陰沉的號角聲,頓時響徹山林……
感謝“失去夢想的兔嘰”大佬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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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