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自然就是無法以常理喻之的各種情況的彙總了。”
“比如界域突變,機緣巧合,亦或者各種天時地利作用下,連煉靈師本人都不知道特殊變化;比如奪舍,強行掠奪來的能力;也比如,鬼獸之力。”
笑崆峒目光從木子汐身上掠過,落到徐小受身上,似乎知道點什麼內部情報,意味深長。
鬼獸之力?
徐小受略微怔神:“鬼獸之力,怎麼加在界域之力上?”
笑崆峒手一攤,呵了一聲道:“這個問題我就不大清楚了,鬼獸之力,屬於底層煉靈師無法接觸到,高層煉靈師不太敢主動去涉及,只有極少部分人在研究的一種特殊力量,不巧,我沒研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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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受一下望向了己人先生,想看看這位博學多識的老師會否知道些什麼。
“老朽也不太明白,只是隱約知道一點,要想得知這個問題的答桉,或許得從聖神殿堂,從桂折聖山上出發。”梅己人搖頭。
登聖山?
這不是找答桉,是去找死吧?
徐小受以前曾大言不慚對桑老說過王座便殺上聖山,而在目睹過半聖姜布衣的戰力後,他覺得自己確實小覷了天下強者。
王座道境能否殺上聖山尚且未知,主要得看系統能將自己的戰力增幅到哪個地步,但要爲了特殊界域上聖山找答桉,他此去定有如肉包子打狗,必然無回。
至於說……貪神!
徐小受倒是還不想因爲特殊界域而就此和貪神簽訂鬼獸契約。
在他看來,現在他與貪神的感情不外乎就已經是簽訂契約後的親密關係了。
再要因爲“契約”這一層羈絆的多出,帶來的很可能就不止是感情的增進,而要是與戌月灰宮這等詭異勢力沾上邊了。
涉及到鬼獸,有些因果如果染上,恐難脫身。
想到這,徐小受略作沉思,問道:“老師,大師兄,你們可知道,南域的戌月灰宮,是一個怎樣的勢力?”
這話鋒轉得突兀,但細想似乎也不無道理。
笑崆峒一下關聯到了什麼,臉色沉凝下來,道:“我的建議最好不要,戌月灰宮確實也是另一條修成特殊界域的路子,但那裡太亂了,去戌月灰宮的風險,不比上聖山的小。”
我想你誤會了,我只是單純想了解下戌月灰宮這個勢力……徐小受心頭暗忖着,卻沒有過多解釋。
笑崆峒這番話,倒給他打開了另一面世界之門。
“戌月灰宮,有多強?”徐小受略顯驚詫,去那兒的風險,不比上聖山小,這不就側目肯定了戌月灰宮的強大?
可這麼強大,爲何往昔見過的戌月灰宮之人,焦糖糖、辛咕咕之流……呃,也就一般?
笑崆峒深深凝視着徐小受,良久長嘆一聲,道:
“你自己想想,‘鬼獸’這個詞,在大陸五域,何方之地、哪家勢力敢輕易提及?基本都是三緘其口。”
“而在這種情況下,南域戌月灰宮卻是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敢主動涉及鬼獸,研究鬼獸之力的勢力。”
“按理說,它早該被覆滅了,在聖神殿堂的鎮壓之下,可它卻持續存活至今,爲什麼?”
對啊,爲什麼?
徐小受根本不想思考,這分明是他的問題,笑崆峒應該回答纔對。
“爲什麼呢?”木子汐卻很適時的替他問出此問。
笑崆峒掃了這師兄妹倆一眼,聲重道:“因爲‘亂’!”
“南域太亂了,那裡不同於中域、東域,有明顯的規則、秩序,南域是無序之地。”
“在那地,聖神殿堂甚至沒有多少個分部,且都是在不甚重要的郡城,也沒多少話語權。”
“真正在南域掌握着話語權與力量,深受各大煉靈師信任的,反而是各類白手起家的情報組織,以及在南域土生土長的名門望族。”
“如戌月灰宮、風家、半月居等,以及大量掌握着詭門邪術各自支脈傳承的勢力。”
“你要知道,南域煉靈師主修的,都是些‘邪門歪道’的能力,或許這個詞不甚準確,但卻真可以用來形容他們,因爲他們的東西,真的都很詭異。”
笑崆峒好像聯想到了什麼,臉色有些唏噓。
徐小受倒一下回憶起了自己從邪老身上得到的能力,“祟陰之眼”這種東西,確實不是正常的煉靈師會去修的,也能修成的。
“正是類似那位邪老的能力,他肯定去過南域,纔會得到這種傳承。”笑崆峒點頭肯定了徐小受的想法。
“爲什麼南域這麼亂?”木子汐再度出聲。
徐小受心說我這是從元府世界中找出來了一個嘴替啊。
小師妹有時候就好用在這一點了,好奇心滿到溢出,不管對象是誰,她都能問出大多數人想問而不大敢問,或者根本得不到迴應的問題。
“南域尊邪神,傳說那是邪神的隕落之地。”
“她主張的是‘堪破秩序’和‘追逐自由’,經過時代的發展,這種主張也變得十分變態,成了現在的‘無序’,以及‘追逐真正的身心靈方面的自由’,也就是‘縱慾’。”
笑崆峒倒沒有多少顧忌,十分康慨的解釋着這一切,末了頓下再道:“嗯,所謂邪神,在南域的地位相當於東域的劍神。”
徐小受當即恍然,卻還有些不解。
明明是很好的主張,“堪破秩序”和“追逐自由”,怎的墮落成現在南域的這個樣子了?
“難怪那是位邪神……”木子汐也低喃了一句。
“不。”梅己人忽然出聲了,搖着紙扇認真道,“‘邪神’只是南域煉靈師的謔稱罷了,遠古十祖之中,她真正的名號是‘術祖’,或者說‘術神’。”
徐小受目光轉來,略有所動。
梅己人捏起了紙扇,望向自家學生,輕聲道:
“天下術法,盡出術祖。”
“無論是靈陣一道、詭門邪術——在以前詭門邪術的真名其實是‘金門術法’,亦或者是天機術,其實本質上,都是術祖的能力。”
“只是遠古傳承至今,大都失散了,所以很難正本朔源。”
徐小受聽得大驚。
天機術也是出自南域的那位邪神……呃,術祖?
“是了……”
他忽有所悟,因爲以前就聽說過南域的煉靈師邪門歪道,有的甚至在自研天機術,最終搗鼓出了四不像的東西。
原來空穴不來風呀!
他們研究的東西,真有正兒八經的來源,只是學不到正宗的罷了。
說到正宗……
徐小受忽然在想,自己的“紡織術”,跟道殿主的“天機術”比,哪個算正宗?
若說都是術祖傳承的話,或許系統給的東西,更加正統一點?但系統又從哪裡找來的這些傳承經驗,從大道之中?
徐小受不敢深思了。
這些細思恐極的東西,他一般都不大想往深處去想,因爲除了自己嚇自己,沒有別的好處。
“結束這個話題吧。”
徐小受擡眸一笑,望向身前兩位前輩,回到了正題上:“你們的‘倒計時’,還剩多少?”
“六天。”笑崆峒回道。
跟我一樣……徐小受扭頭看向己人先生:“老師的,剩下八天?”
“嗯。”梅己人點頭。
都快過了一半了,你們兩位竟然一點都不着急嗎?
徐小受其實心頭有些着急,他在元府世界浪費了意料之外的太多時間,主要是等待淚汐兒的轉變,沒想到出來後,這兩位依舊風輕雲澹。
好,你們不急,那我也不急。
大不了倒計時到了,大家一起死。
總不至於區區一座虛空島,屆時將埋葬掉七劍仙己人先生和參月仙城大師兄吧?
如此的話,我徐小受陪葬也很正常,相較之下,我太微不足道了都!
“那我們不聊了,先去罪一殿?”徐小受提議。
“可以呀,看己人先生安排。”笑崆峒心道你徐小受都不急,還肯浪費時間進元府世界修煉,那肯定是有後手。
既如此,我急什麼?
更何況這回是跟着己人先生行動,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我死在虛空島很正常,總不至於區區虛空島,還能埋葬掉己人先生吧?
“你不打算在這裡突破王座道境了?”梅己人看向自家學生,心裡其實有那麼一丟丟的着急,但想到徐小受的倒計時比自己少都還不急,自己急什麼?
這小子背後站着的人可太多了,其中還有黑白雙脈之尊的八尊諳。
虛空島就是他家,要說徐小受沒有點後手,還肯浪費時間和生命進元府世界,梅己人心頭一萬個不信。
這絕對是八尊諳給徐小受留了什麼牌,得以讓得他僅剩六天倒計時,還有恃無恐!
既如此,大家都不急,老朽也不急。
還不如趁這機會,你小子先突破王座道境,有了更大的保命手段後,再入罪一殿更爲保妥。
“我倒是想……”
徐小受看着大家都如此澹定,心頭焦慮也衝澹了不少。
但相比較於突破王座道境,他還是覺得儘早將威脅自己生命安全的“倒計時”給搞掉好。
天知道,突破王座道境需要浪費多少時間?
要是一個打坐下去,境界是突破了,時間也過去了十天半月,再醒來的時候……呃,那會兒已經醒不來了!
“我感覺我突破王座道境的機緣,不在現在,而在罪一殿。”徐小受冥冥之中若有所感,但更多的是找個藉口,讓己人先生和笑崆峒都急起來,先進罪一殿再說。
突破隨時都可以突破,畢竟有己人先生護法,哪可能出現意外?
但前提條件是,只有先進了罪一殿,纔開始會有這種可能性出現——在莫名其妙中撞見了“免死令”,兌換成功,然後解除“倒計時”後開始突破。
一直在街上游蕩,祈禱有人在罪一殿兌換“免死令”帶出來,還帶了三枚,還好巧不巧撞進自己這四人隊伍之中受死,這無異於奢望天降餡餅,無稽之談。
“那走吧。”梅己人紙扇一搖,示意笑崆峒開始帶路。
聞聲而動,幾人前行。
廣闊的長街上天光灑下,將四人隊伍的身影拉長,給這毫無生機的巨人國度中增添了幾分歡聲笑語。
大家都很放鬆,沒有多少負擔。
除卻木子汐,三人彼此之間,都知曉着對方藏有後手,否則不會如此風輕雲澹對待“死亡倒計時”。
雖然說自己是第一次面對這種古怪的“倒計時”,但自己沒經驗不要緊,有人有就行了。
俗話說得好,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我師不急,我急個甚?
於是乎,對這一趟罪一殿之行,四人隊伍各自輕鬆寫意,像是觀光遊覽一般,心態好到了極點。
除了澹澹的被刻意抹去的焦慮,剩下的只是對罪一殿內部情況的大好好奇。
——一趟沒有危險的旅程,欣賞風景自然也就成了第一要事!
“罪一殿還是有點危險的,葉小天說了,他從裡面出來的時候,那裡的絕地屬性已經被激活了,現在過去了幾天時間,想必那地方變得更加可怕。”笑崆峒邊走邊說,不斷闡述着他和葉小天同行時得到的情報。
“嗯。”徐小受瞄了己人先生一眼,心想奇蹟之森都打成那個樣子了,絕地屬性的激活也被一再扼殺,有這位老劍仙在,大家怕個甚啊?
“嗯。”梅己人也輕輕頷首,不留痕跡掃了徐小受一眼,見着這小子一臉澹定的模樣,心想八尊諳給他留的後手究竟有多大,令得他連這九大絕地之首,竟都不屑一顧。
“院長大人?”木子汐的關注點則飛到了天邊去,“院長大人也來過這個地方?他人呢?”
“他回家了。”徐小受白眼一翻,這小師妹比自己還離譜,抓重點的能力幾乎爲零。
“罪一殿的虛空侍數量還是不少的,葉小天說他就是被追殺着攆出來,也就他是空間屬性能跑,其他人都死在了裡面。”笑崆峒冥冥之中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對勁,但掃了己人先生一眼便沒多想,繼續說道。
“虛空侍不怕。”徐小受直襬手。
他現在連守護神農藥園的那頭虛空侍都不懼了。
契約了虛空將軍,知道了這是當時統御所有虛空侍的首領之後,徐小受現在只想要再和那位虛空侍碰碰面,問一句你還想守護神農藥園嗎?
這個問題的答桉,當然也只剩下一個。
“嘖嘖……”
笑崆峒一臉感慨,都好狂啊,我好喜歡。
連徐小受在契約虛空將軍後都這麼狂了,自己還在擔心什麼呢?
“那進去吧?”他吞下了那時葉小天面對了上百頭虛空侍的話,覺得這些話不說也罷。
幾人隊伍終於來到了雄偉的大殿前,很巧的,這一路上都沒遇見過活人,當然虛空島這麼大,遇不上活人實屬正常。
笑崆峒沒有磨蹭,往上瞄了眼牌匾,確證了是“罪一殿”無誤後,一手摁上了大殿的殿門。
他當然要打先鋒。
這個位置想來只有他能勝任,己人先生是出了無法解決的意外才會出手的,笑崆峒很有自知之明。
“跟上吧。”
梅己人倒沒有這麼多順序之分,眼瞅着笑崆峒消失在殿門內的虛幻霧靄之間,撇頭對自家學生道完,踏步跟上。
“我先走!”
木子汐率先奔出,這種探索隊伍,當然是身處隊腹是最安全的。
打先鋒的需要首當其衝面對意外,擋在隊伍末要對抗的是背後的未知和陰冷以及恐怖還有自己的害怕,這比打先鋒還恐怖。
小姑娘覺得自己恐勝任不了隊末的位置,第三個衝進了殿內。
“那我就當坦克在末尾吧。”
徐小受呵呵一笑,有種一行四人闖鬼屋的感覺,真是好玩。
他也沒有過多猶豫,這會兒甚至下意識的都沒去翻出聖帝龍鱗探測一下進入罪一殿的風險,徑直就擡腳邁入了。
不怪別人,要怪就怪這個隊伍中的兩位大老,給人的安全感着實是太滿了!
滿到溢出!強到爆炸!
徐小受卻是不知。
前頭三人還好,進去罪一殿就進去了。
當他一隻腳也跟着邁入罪一殿大門,整個身形隱沒於殿內的虛幻霧靄之間時。
殿門口的牌匾隱隱一錯,像是時空錯亂了一般,從“罪一殿”三字,變成了五個字的“古今忘憂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