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染茗遺址要出世了!”
“染茗遺址是什麼?”
“染茗遺址你都沒聽過?你好過時啊!那斬神官染茗你知道不?傳聞他戰力可敵十祖,手中握有雙斧,一名斬神,一名獵魔,能斬斷祖源之力!”
“祖源之力又是什麼?”
“你……算了,我娘不讓我跟傻子說話。”
“誒,別啊,我也好奇的,你跟我說說唄!”
“起開!”
“你那消息一點不靠譜,都不知道哪傳來的,我這有更勁爆的,來路極爲可靠,你聽不?”
“哦?那你說來聽聽,我不信近階段還有比染茗遺址出世更勁爆的消息,這可不亞於東域天空之城降臨!”
“呵,那我可得讓你開開眼了……三山之一的鶴亭山,曉得不?”
“這是自然,當年鶴亭不就靠煞情五老打出名號麼?”
“那你可還聽過情報界昔日的王者,焚琴?”
“焚琴煮鶴,聖奴無袖,何人不知,誰人不曉?”
“你很懂啊,那你還知道不,最近鶴亭山爆出了一些傳聞,有人在那裡獲得了盡照一脈的傳承。”
“哦?聖奴無袖、聖奴受爺那一脈的傳承,相傳他們肉身無敵,可比肩神亦?”
“不錯,有人在鶴亭山獲得了蒼穹神樹誕下的火種,盡照獄火,修成了極致肉身,還得到了二代徹神念龍融燒的改進版,也就是聖奴無袖的成名絕技……”
“無袖·赤焦手?”
“對!不僅如此,相傳當年白衣和焚琴一戰後,那裡隕落了好多巔峰太虛,各個都有成聖之資,不少人今時再去鶴亭山,總會被引入各班殘破的太虛世界,但又能獲得諸般好處!”
“你這消息可靠的不?”
“大概率是靠譜的,現在好多人都往鶴亭山趕過去找機緣了,有人還在那裡見到了準七劍仙受爺!”
“花來北天迎受爺的受爺?你確定?我可喜歡他了……”
“除了他,還能有誰?好多來自東域、南域的古劍修都去鶴亭山了,想要一戰成名,封上劍仙!”
“噗,爲了名,不要命了嗎,受爺可是斬過饒劍仙……哦,劍聖的,他的實力我猜不止第七劍仙。”
“這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也想去鶴亭山湊個熱鬧,那麼多人去了,就算看不見劍仙爭名戰,想來能見到不少斬道、太虛之爭,你要一起去嗎?”
“可以啊,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有人渡劫,我好想看九死雷劫怎麼渡,我很沒底。”
“你才宗……咳咳,說說你的染茗遺址吧,你又從哪聽來的?”
“染茗遺址就沒啥多餘的信息了,很隱蔽,我也是花了大代價才聽到上述那些的,聽說之前染茗遺址就爆過一次,不過被聖神殿堂壓下去了。”
“他們想獨吞?”
“這就不清楚嘍~”
“嘶!怎麼感覺你這個可信度更高啊,染茗遺址在哪?我也想去湊湊熱鬧。”
“你?你沒資格!”
“屁,老子都快王座了,你才初入宗師星祀境,你敢評價我?”
“染茗遺址,將開在四象秘境。”
“啊?這……”
玉京城像是多了幾雙無形的大手,在暗地裡推波助瀾。
所有人茶餘飯後討論的,如今除了鶴亭山,就是四象秘境。
城內各街、各地的雅閣、酒肆、茶樓……無一不是如此。
就連各大宗門、家族、勢力,乃至是隱秘組織的下面人,傳來傳去都是盡照傳承和染茗遺址。
前者自不必說,先有聖奴無袖,後有聖奴受爺——盡照一脈的強大母庸置疑。
這等傳承,真要靠正規渠道獲得,只有殺入聖宮試煉拔得頭籌,最後還得被盡照一脈選中才行。
可有時一整個時代,聖宮盡照一脈纔要一個人。
天下英才何其多?
這等天命,何時才能輪到自己?
因而鶴亭山的盡照傳承,太多人動心了。
畢竟那裡出過焚琴煮鶴,也就是後來的聖奴無袖,真實度很高。
它高到連聖宮都驚動了。
不止一人見過,有個疑似盡照一脈的暴力女子,在月前就扛着一個大浴缸在鶴亭山找人,好像還想收回盡照傳承。
這等消息一出,鶴亭山更是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甚至有人想找那名爲花巊的姑娘較量一二,以此證明自家傳承不比盡照一脈弱。
但聽說人是找到了,找人的人也被煉了……
真真假假,不得而知。
而染茗遺址,王座之下的大多不明所以,知道了也不以爲然。
只有一些勢力的中高層收到了訊息,也知曉祖源之力,看出來了這情報看起來不真實,可信度更高。
“有人想分聖神殿堂的肉了……”
聰明人一想,都知道當今天下,只有一個勢力有這膽量敢和聖神殿堂正面宣戰。
聖奴!
絕對是聖奴放出來的消息。
他們要在四象秘境動這個之前確實被壓過一次情報的染茗遺址,這點大勢力首腦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聖奴,需要八方支援,如同東域天空之城那般,將水徹底攪渾。
“支援嗎?”
這似乎不成一個問題。
相比於聖神殿堂的制霸天下,卻連喝肉都不給其他人分一口湯吃。
東域天空之城那一戰,聖奴固然是利用了太多勢力太多人,用鮮血填出了一場屬於他們的完美勝利。
但在天空之城堅持到最後的,哪個又沒有收穫呢?
有的收穫還很大!
就連最後的戰後收場,聖奴分明有能力封死通往外界的通道,將所有人一切所獲盡數瓜分。
聖奴首座八尊諳,沒有這麼做。
他的人品,幾十年來大家都相信了。
天空之城上,八尊諳一揮手,那些活到最後的人就通通被送出了外界,連他們所做都無計較,所得都懶得多看一眼。
入局與否是你的選擇。
活着與否是你的命運。
至於進去後,能力有多大,你就拿多少,最後帶不帶得出來,全看個人。
這很古劍修!
大家就願意這麼玩!
奪道之戰歸奪道之戰,但至少不用怕搶了人家的機緣後,還會被秋後算賬。
在這一點上,道穹蒼的口碑是比不過八尊諳的,前者是無所不用其極,後者精準把控着原則底線。
八尊諳的雷區,只要你不去踩,就連跟他勾肩搭背論個道,都極有可能。
坊間有個笑談,說是被道穹蒼盯上,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必然會死。
但被八尊諳盯上,你走到他面前把兵器一扔,你就活下來了。
八尊諳不殺手無寸鐵之人。
當然,這是笑談,笑談中還有個“古劍修除外”。
古劍修劍扔得越快,死得越快——世界上不能存在有沒有骨氣的古劍修。
玉京城的流言蜚語傳得很誇張。
短短半日時間,有人聽到耳朵都生繭了。
有人去鶴亭山來回了幾趟都沒見到傳承,有人則打起了四象秘境的主意……
這些人,有說是三日前得到消息的,有說半月前消息就傳出來了的。
更有甚者,爲了染茗遺址已經準備了足足一年多,身上還有什麼開啓染茗遺址的鑰匙,名爲“斬神令”。
異部是最先接到這些傳言的。
可嘴長在別人身上,當流言在玉京城各地生起,往外擴到整個中域,乃至大陸五域都有隱秘的情報組織在傳的時候,異部都壓不下了。
毫無疑問,聖奴在發力,還是鉚足了勁兒的那種。
新任異部首座奚收到局勢已不可遏制的消息時,已是自發現第一起流言的半日之後了。
他能動用的力量全動用了。
可異部終究只是聖神殿堂下屬機構中的六部中的其中之一。
聖奴有備而來。
他們的情報戰繼承了焚琴的優良傳統,從來不輸天底下任何一家勢力,哪怕是聖神殿堂。
當然,這其中還有“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的緣故在。
“血雨腥風啊!”
“我都有點信這染茗遺址要出世了。”
“集三斬神令,召喚斬神官,傳承交由我,寶物各位爽……”
“執裂魔,持斬神,雙斧聚,天下一……”
“聖殿落,聖奴起,四海歸,萬物平……”
異部中,有人看着看不完的資料,魔怔般在感慨:“這真的是半日前傳出來的情報嗎,怎麼感覺半年前就聽過這些了?”
“還有更離譜的!爲了驗證鶴亭山徐小受的真實性,以及盡照一脈的傳承之強悍,南域一日之間,掀起了受爺狂熱潮,一度有蓋過八尊諳之勢,他們說……”
“說什麼?”
“呃,他們說……舉世無雙非徐爹,分身乏術不受爺,一人衍子千千萬,難辨其術正亦邪。”
“噗!”有人正喝茶,一張口就噴出來了。
“好一個‘一人衍子千千萬’,這誰傳的?真形象!我現在看到個古劍修都懷疑他是徐小受,我快受不了這種生活了。”
“我也是。”
“我也……”
“最近處理太多徐小受了,我做夢都有徐小受,一醒來被子裡還有兩個,然後發現是夢中夢……”
“不知道誰傳的,反正南域情報機構就那幾個,你還別說,有更離譜的!”
“快說快說!”
“這是形容我們受爺戰力的,還結合了他的曲折經歷,咳咳,聽好了……聖宮四子育奇才,不入內院老八來,殺穿五域十三代,敢教九幽鬼門開!”
這話一完,整個異部都安靜了,好半晌纔有人嘖嘖出聲。
“離譜。”
“離大譜!”
“依我看吶……”
“夠了。”暗處中似乎被人遺忘了的奚不知何時現出了身,“正事都忘了?”
一下子異部噤若寒蟬,又各司其職去了。
“殺穿五域十三代,敢教九幽鬼門開……”奚喝下了手下人,自己卻無聲在呢喃着。
從事了情報工作這麼久,他知道這些離譜的訊息,其實最容易流傳。
衆口鑠金,傳着傳着,很多時候便是假的也會成真。
特別是在這檔口,很容易就引誘太多上頭的人,前往鶴亭山尋找所謂的盡照一脈傳承。
“聖宮又來插一腳……”
“但聖宮這次不是在和聖神殿堂合作嗎,難道是盡照一脈的人自作主張?”
奚捏着一張畫像,冥思苦想。
畫像上畫着一個女孩子,揹着一個大鼎,可愛又詭異。
看上去,這是聖宮花巊。
實際上,通過那個三足大浴缸可以確定,這是聖奴無袖的丹鼎“龍鳳呈祥”,這個人是徐小受變的。
只可惜,當時雲侖那局,無人注意到這般細節。
“這就是我這次的對手嗎……”
奚打從心底很佩服徐小受,卻也躍躍欲試。
敵人越強,他越興奮。
“滴。”
天組專屬作戰通訊器摁通,奚單線連接到了道穹蒼。
“道殿主,玉京城乃至五域各地的輿論……”
“我都知道,但這麼快,連異部都壓不住了?”
“是。”奚認真迴應着,沒有半分不好意思,這正是敵人強大之處的體現,若還輕視不報,遲早遭殃。
“你報得很及時,這值得表揚。”
“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應對,請道殿主指示。”
“不必如此拘禁,年輕人。”
“好的,道殿主。”
“你們什麼都不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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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道……啊?道殿主,您說什麼?”
“我不喜歡重複第二遍,現在如此,以後的命令,盡皆如此。”
“是的,道殿主,但我能問一下爲什麼嗎,我們還可以繼續戰鬥的,不能放棄。”
“你的好奇心,確實重。可異部的不作爲,不代表我們放棄了,天組不止有你們異部,聖神大陸也非聖奴可一手遮天。”
“好的,道殿主,但我還是想問一下……”
“等待即可。”
道穹蒼並不解釋,直接摁斷了通訊。
奚猶豫了下,還是選擇相信,對着所有人擡起了手:“中止針對‘鶴亭山’、‘染茗遺址’的一切輿論壓制。”
“啊?”手下人立馬傳來一聲聲驚疑,“爲什麼?”
奚面無表情,轉身看向了昏暗的房間之外,看到了蔚藍的天空:
“這裡不是天空之城,聖奴再怎麼蹦躂,翻不出多少浪花的。”
“玉京城的天,姓道!”
……
“道璇璣?”
幽桂閣內,徐小受握着手上這枚玉簡,看着窗外飄零的雪花,不知是想到了什麼。
他靠在窗邊保持這個僵硬的動作,已經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
新六部單獨拆開來,他一個都不放在眼裡。
除了魚知溫的出現讓人稍顯意外,其他的都不甚重要。
畢竟一個都不認識。
想必都是些可一招破敵的路人甲。
依照此前六部那等戰力推算,東天王城時期的徐小受或許得忌憚他們。
虛空島後的徐小受就渾然不懼了,更遑論他現在又經過了一連串的加點。
不是半聖,徐小受都瞧不上那些對手。
當然,該注意的還是得注意。
新六部中唯一存在的變數,不是他們本身,而是這些“棋”是道穹蒼在“弈”,也許能發揮奇效?
不清楚。
徐小受真正在意的,是那個醒目標紅的“道璇璣”三字。
他沒記錯的話,這是導致淚家覆滅的罪魁禍首,而今這個人成了三帝之一。
“還姓道……”
“還毫無人性、毫無底線……”
“這比顏無色可怕得多了!”
“而顏無色尚且用了一整個虛空島之局,一步步蠶食殆盡,直至他最後反應過來也晚了,才真正殺死。”
“這道璇璣,得怎麼打?”
徐小受感覺麻煩了,他第一時間想到了小師妹,立馬將寒爺揪了起來。
“你木姑奶奶呢,怎麼沒見到她?”
“她她她……”小白鼬口吃了。
“她敢讓你騙我!”徐小受怒目一瞪,“那你敢騙我嗎?”
小白鼬眼神頓時變得驚恐,彷彿在說你怎麼會有讀心術,急忙道:“她應該是去找那個閻王的橙麪人了,八尊諳大人讓我轉告你的。”
八尊諳?
徐小受情緒冷靜了些。
八尊諳也知道這事,卻沒阻止,那應該是沒大危險的。
橙麪人當然只可能是天人五衰,淚汐兒還真去找他了,因爲當時那一番話?
靠!當時就該拔了天人五衰的舌頭,或者讓水鬼直接宰了他,不替他求情……
不!也怪那該死的天祖傳承,浪費我一個月時間,不然淚汐兒都不敢跑遠……
多思無益。
徐小受甩甩腦袋醒醒神,只想知道淚汐兒知曉這個情報時,會是作何反應。
以她的智商,只要不退化成木子汐,應該不至於直接莽。
但滅族之仇……
徐小受眯了眯眼,想起了虛空島時天人五衰對淚汐兒的保證:
“若有難,便喚我名……天人五衰!”
她喚得?
我徐小受喚不得?
“天人五衰!”
“天人五衰!”
“我親愛的天人五衰~”
“狗日的天人五衰,給老子滾出來!”
徐小受從不束手就擒,待在房間中就對着窗外花式大喊“天人五衰”。
直呼聖名是大不敬,但也是一種取巧的通知方式。
天人五衰再怎麼說跟自己也是“過命”的交情,徐小受對這廝是抱有一絲信任的。
與其讓淚汐兒跟着這個災難體四處遊走,死於非命,不若趁着玉京城風大,將這位瘟神也給請進局來。
一來這樣淚汐兒就跑不遠了。
二來以那瘟神體質,只需在玉京城帶着,什麼都不做,道穹蒼都得頭疼怎麼禍事一樁樁變多了吧?
這般想着,徐小受目中都多了光,喊“天人五衰”的聲音也愈發變大。
不多時,“嘎吱”一聲,房門被推開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