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老六!
化身爲花巊,被白蘞領了回去的徐小受,當場就被院長大人這一手給秀到頭皮發麻。
連他都還未曾過多反應,葉小天已經在做完這一切後,面色平靜地對着身前幾人輕輕點頭。
“諸位珍重。”
而後,他腳下一轟,身形突破了空間, 飛射上空。
“跑!”
五大殺手和邋遢大叔根本也不想爲葉小天這等骯髒卑鄙之人接戰,同時化作幾道流光,飛射向了不同的方向。
饒妖妖此前從天機世界內部世界出來,便感知到了此地藏有特殊氣息,知曉這裡還有偷渡者。
但她是真沒想到,葉小天這一炸,能炸出那個一直模仿八尊諳的傢伙來!
她毫不客氣地手一揚。
“全部拿下!”
本來好好的天機世界困局,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小劍修給打破,這就夠讓人惱火了。
現今葉小天這一炸,炸多出來這麼幾個太虛,哪能讓他們跑掉?
饒妖妖話音剛落,周遭試煉官知曉來不及結陣困人,立馬開了界域,要將整個孤音崖地界的人圈籠進去。
“界域,開!”
“……開!”
“……開!”
上百重各色紛呈的界域重新開啓。
這一幕早先被困在天機世界內部世界的徐小受等人領教過。
但是,外頭的五大殺手可從未被聖神殿堂的人如此爭對過,嚇得更加倉皇逃離。
可數百界域不待合攏,葉小天像是提前預判到了試煉官們會有的動作。
他飛騰至高空,身形猛然一停,知曉若是讓這數百重界域困住,自己可以跑,但那些擋箭牌們,萬一被攔住了,接下來所有試煉官的火力, 都會集中在自己一人身上。
即便是“死道友不死貧道“,葉小天也覺得,道友們至少要能有拖延試煉官的能力。
而做到這些的前提……
六大擋箭牌,都能破開界域,都能往不同方向飛。
如此,他們就能分散掉試煉官七分之六的火力。
爲了這點,葉小天不介意出手,幫擋箭牌們破一次界域。
“碎!”
他於高空一掐訣,腳下空間奧義陣圖旋展而開。
那尚未合併的數百重來自試煉官的界域,像是撞見了界域中的至高主宰,轟然坍塌!
而後,這些凋零在半空的界域碎片重歸凝結,化作了一個明亮的、扭曲的、光怪陸離到仿若擁有無數平行層的鏡面世界。
這方世界中,折射着無數個葉小天的身影。
“萬界之主!”
百來重界域,霎時間被葉小天一人之力破開。
這一變故,驚到的不止是擋箭牌們,還有全體試煉官。
他們是曾想過空間屬性在“界域”這類領域型技能上擁有較高的主宰權,卻不曾想過,王座道境但空間奧義圓滿的葉小天,已經能做到信手堪破哪怕是太虛製造出來的界域!
這要是黃泉出手,大家可以理解。
可一個王座道境如此之強,就不得不讓人感慨唏噓了。
落在極後方的十三太虛看得瞠目結舌, 一個個滿臉凝重的望着那怔神過後,立馬四散逃離的偷渡者們,低聲議論:
“我以前只知道靈部首座宇靈滴,乃水系奧義掌控者,戰力能敵太虛,可從未當面領教過,自也無法想象王座道境如何能抵擋太虛之力。
“現下這空間奧義掌控者,着實是出人意料。
“就衝這一手‘萬界之主’,得破百重界域……今後我縱使境界上有了些許突破,也決不會招惹掌握屬性奧義之人。”
降龍手洪當說着,滿臉都寫着忌憚。
“不錯。”天靈婆婆也驚歎開口,“奧義之力,以前只偶爾聽說過,老身從未想象過,能親眼領教……且這次領教到的,還是最爲特殊的‘空間屬性奧義之力’!”
黃陽真人很是肯定地點頭:“貧道也這麼覺得……”
十三太虛還沒來得及做足旁觀者的姿態,滕山海劈頭蓋臉罵了過來:“都給本座閉嘴,兩人一組,分開去拿人,誰能拿到偷渡者,記一次大功!”
“呃……”
十三太虛本想着置身事外,聞聲彼此對視幾眼,齊刷刷拔身,奔襲了偷渡者們。
只不過,這十三位太虛強者,心照不宣避開了王座道境的葉小天,以及手僅八指的扛麻袋大叔,獨獨追向了那五位看着弱了點的金牌獵令殺手。
“該死的老狐狸……”
滕山海低罵一句,卻也知道這些人哪怕再貪功,也不會冒進到去和一個“靈部首座”對等戰力之人,以及一個“疑似第八劍仙”的身份不明之輩作戰。
活着不美好?
何必趕着去投胎?
而這些苦活、累活,既然下面的人不想幹,滕山海就必須自己抗下。
他衝向了葉小天遁走的方向。
至於那個扛麻袋的“第八劍仙”……
滕山海知曉,饒妖妖自會解決。
……
“都跑了?”
被白蘞拉到了身邊的徐小受,望着那井然有序分成好幾個隊伍,衝向逃跑的偷渡者們方向的試煉官,一時有些怔然。
他落入此間戰局,十分莫名其妙。
脫離此間戰局,更加是稀裡糊塗。
本想着變身爲花巊,只爲破解一下院長大人在“紅塵劍”下的困境。
不曾想,因爲聖宮使者這個身份,因爲花巊太過真實,且和黃泉反差太大。
饒妖妖從始至終,都沒有從和此前閻王黃泉對峙的那個思維慣性中扭轉過來,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可疑。
而有了牧凜的打外圍配合,自己竟成了試煉官鋪開的這張彌天大網中,唯一的漏網之魚。
“兵者,詭道也!”
徐小受這個時候才意識到模仿者有多強,自己不斷鍛煉出來的表演能力,有多重要。
瞧瞧!
連抗麻袋的邋遢大叔,在饒妖妖劍下,都得暫避鋒芒,選擇退卻。
但凡他掌握了一些迂迴的手段,不全都是劍招劍技,說不得此刻都已經逃之夭夭了。
徐小受頗有些自得。
可突然間,信息欄一跳,蹦出了一道讓他頭皮發麻的信息:
“受到偷襲,被動值,+1。”
下意識間,徐小受就想要側身避過可能的敵人出手,然後開啓“消失術”。
可“感知”的上帝視角中,周邊沒有任何威脅。
不說別的,牧凜、白蘞這兩大燼照一脈的強者,同樣像是個局外人,如自己此前的狀態一般,還在觀看試煉官和偷渡者們的追逐大戲。
“師尊……”徐小受心跳加速,額上已經有了細密汗珠滲出,他感受到了大恐怖,低低出聲道。
“真是壯觀呀!”白蘞還在一邊看一邊感慨,作爲局外人,他無比輕鬆。
在察覺到自家徒兒稍有異常之後,他低頭望來:“何事?”
徐小受擡眸視去,驚悚地望見白蘞額上同樣有細密的汗珠滲出!
而這個時候,對方竟毫無察覺,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身體在發生特殊變化!
“有情況。”
旁側牧凜突然瞳孔一縮,渾身燃燒起了黑色的湮神火,火焰將他體表同樣滲出的細汗給瞬間蒸發。
他猛地回頭,卻見白蘞這個時候,渾身已然溼透而不自知。
而白蘞不曾發覺的異常,花巊……不,徐小受比自己還要提前發覺!
“你知道是什麼情況?”
牧凜脫口而出地同時,幫白蘞蒸乾了他身上的水分,在後者同樣驚悚自覺之下,話鋒一轉,截然開口:“先離開此地!”
“先離開這裡!”同一時間,徐小受也快速出聲。
他並不知曉發生了什麼,可他明白,自己來到此地,是因爲那特殊的“指引”之力。
而從始至終,孤音崖都沒有什麼特殊的變數,讓得自己可以逃脫饒妖妖的佈局。
顧青二的意外到來、意外出手,在徐小受看來,也像是一個“巧合”。
現下,徐小受不信“巧合”了!
他覺得,那個“指引”自己到來的力量,或許,已經在出手了!
“跟我走……”
牧凜知曉時間緊迫,不敢多問。
他一手揪住了白蘞的衣領,一手抓住了徐小受的肩膀。
同一時間,他手上戒指飛出了一個金色的陣盤。
陣盤亮出閃光。
然而下一秒,就像是精妙的齒輪器械被長久的潮溼給腐蝕,陣盤突然有了鏽跡斑斑的痕跡——傳送,失效了!
“潮溼……”
“汗珠……”
“水……”
徐小受心跳驟然加速,他立馬看向了周邊。
果不其然,周參天地之間,空間溼度在不知不覺間飆升,達了一個十分潮溼的狀況,連山地都有了明顯的水跡。
“感知”之下,虛空還沉浮着迷濛的水霧。
這就像是一個個細而微的小水泡,完全填充了孤音崖上的任何地方。
不!
不止孤音崖!
徐小受“感知”綻開,一下看到連遠遁而去的試煉官和偷渡者的身邊,都出現了孤音崖上類似的情況。
一個個被水汽籠罩。
一個個都大汗淋漓。
而這個時候,正專注於“逃跑”和“追逐”的雙方,還很少有人察覺到異樣的發生!
“宇靈滴?”
徐小受腦海中冒出了這個人。
不得不說,他被水系能力折磨過,心中已經有了陰影。
這般想着,下一秒,徐小受便瞅見了被試煉官追逐着的其中一個女子,因爲暫時擺脫不得,逃跑方向一轉,直直衝向了孤音崖間雲海的位置。
……
金足此時恨透了那個將自己當成擋箭牌的空間屬性矮子。
但毋庸置疑,對方的戰術成功了,自己被迫成了給別人分散火力的靶子之一。
她本來不想往孤音崖間雲海方向跑的。
在場之人都是王座道境以上,冥冥中都有靈性感知,能察覺到孤音崖藏着未知的恐怖。
因而,所有人出手,或不自覺、或刻意地都避開了孤音崖間雲海。
可此時,金足無路可逃了。
如若她是先手刺殺別人,一擊不成之下,她有百般方法可退。
然而此刻,追殺自己的隊伍中,有兩個太虛,數位斬道,數十位王座。
這等隊伍,金足自認平日裡再怎麼託大,都不會去招惹,自然沒有足夠的應對經驗。
她也瞧得出來領頭之人的身份,乃是天靈婆婆。
“逃無可逃,不如往那個方向試一試,或許能以未知,對抗落網的死局!”
金足打定主意之後,截然奔向崖間雲海。
她可是親眼見證過的,那個小劍修因爲羞憤想要自殺,一頭扎進了孤音崖底之後,徹底從她太虛靈念中失去了蹤跡。
“我也可以籍此逃離……”
這般想法還未完全出現,太虛之速,已經催使着金足飛越了孤音崖的地界,闖入了雲海上空。
“轟!”
一道炫光驟然閃逝。
和顧青一、顧青二不帶靈元,不會招致禁法結界的攻擊的入崖方式不同。
金足奔襲的過程中,渾身靈元勃發,她的下場,同慕容影、守夜一般,直接被那炫光吞噬,半點招架之力都做不到,便徑直墜跌。
“啊——”
慘叫聲嚇壞了追逐之人。
天靈婆婆卡在千鈞一髮之際,及時收住了腳,落到了孤音崖邊。
她的衝力,甚至致使腳下的山石被踩碎,簌簌滾落崖底。
“這?”
天靈婆婆懵了。
她被那炫光嚇住了。
孤音崖間有恐怖,她隱約也是能察覺到一點的。
但從未有人想過,這其中的恐怖,能讓太虛連招架的反應時間都沒有,便完全吞噬!
“這太危險了,這太危險了……
“這抓人的功勞,縱使滔天,老身不要也罷!”
天靈婆婆下意識地一伸手,抹了額上一把汗,而後一甩,想要離開此地。
“嗒嗒嗒……”
她像是甩了一瓢水出來!
連帶着衣衫上滴落的水液,此時都已經能在崖邊山地上,濺開聲音!
天靈婆婆:???
我什麼時候,流了這麼多汗?
她完全怔住了神,反應過來之後,上下觀察,這纔看到了自己完全被水汽打溼了的全身,且感受到了肩負的衣物重量,多了平日一倍不止。
“磕磕……”
饒是平日裡殺手心性再是穩重,這一刻天靈婆婆也被未知地恐怖,嚇得牙齒微微打磕。
她猛地轉身,而後面色大變。
身後方,同樣與自己一般落地的數十位執法官們。
無論道境、斬道,盡皆一臉駭然地望着自己,似乎驚詫於自己爲何流了這麼多汗。
——而他們這一個個像是從水裡打撈起來的樣子,卻渾然不察!
“嘶!”天靈婆婆瞬間一身雞皮疙瘩豎起,有寒氣從腳心躥上,直透天靈蓋。
“幹他孃的!”她怒罵一聲。
什麼鬼任務,都去死吧!
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騰一下就要起身離開這方地界,可天靈婆婆一用力,卻驚悚發現,自己的腳,完全動不了了。
“你你你,下、下面……”
前方數十位執法官,動作如出一轍指着自己的雙腳位置,滿臉恐怖地提醒着。
天靈婆婆頭一低。
自己的雙腳,像是溺水之後被水草給纏繞了一般,此刻正被從地上水漬中冒出來兩隻鬼手給死死嵌住。
“給我滾啊!”
天靈婆婆嚇得魂都沒了,渾身靈元爆開。
然而氣海靈元一動,她只覺全身力量失控,血液奔涌至了後心。
而後,在所有人看不見的背面,天靈婆婆的後腰上忽然伸出了一條血水之手,掐住了她的後頸,將她往孤音崖底的方向,狠狠一扯。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