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術一道,劍招,劍氣,劍意,劍勢,各有側重,說不上高低上下。
段毅這一招天外流星,兼具寒鐵劍氣,流星劍意,恢弘劍勢,極端決絕狠辣,就是衝着直接擊殺這白衣青年去的。
尖銳急促的銳嘯之聲響起,勁風颯然,於虛空當中墜落的毛毛細雨紛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自發匯聚到段毅手中鐵劍之上,水波流動,刺人眼球。
白衣青年仰頭看着段毅人劍合一,化作一道流星自天上墜下,捲起烏蒙細雨,其勢殺伐,衝擊的整座商鋪都搖搖欲墜,好似風暴襲來,不由得心中一緊。
眼球內白光一片,竟再沒有了其他。
同時,他只覺眉心處隱隱作痛,好似被人用針刺過一般,竟然無端端滲出一滴鮮紅的血液,讓他心中駭然
這竟是段毅一劍威力太盛,氣機牽引刺激之下,讓他受了傷,破開了他的護體真氣,簡直是匪夷所思。
白衣青年知道若是自己還是以之前那種玩笑的態度對待這少年劍手,必定會死於這一劍之下。
因此足下一踏,有八卦形狀的氣圈若隱若現,身體化作一道青煙,消失在原地。
轉瞬之間,挪移了數丈之遠,避過段毅氣機最盛的一劍,反手就是一道赤紅的指芒點出。
灼熱的力量升騰,在空中瞬息消失,帶起一道筆直的白霧,乃是雨水被灼熱力量蒸騰化爲水氣所致。
白衣青年心中一緊,大感無奈,這一門指法走的時候陽和路子,如今天氣陰沉,細雨連綿,將他的指芒都無端端削弱了幾分威力,這一戰只怕難了。
段毅一劍刺空,腳下轟然墜落在白衣青年之前的所在,龐大的衝擊力直接將整個二樓屋頂的紅瓦盡數掀飛,震碎,化作紅色的碎片粉末飄揚在天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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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點來的一道指芒筆直刺來,段毅面不改色,體內冰玄勁真氣汩汩而動,化作滾滾長河,凝聚成一道銳烈無方的寒鐵劍氣刺出體外,噗嗤一聲,擊碎這道指芒。
段毅沒有繼續追擊,而是握着鐵劍,踩在一片狼藉破敗的屋頂上,若有所思,其秀氣的眼眸也是罕有的一凝。
他的瞳孔當中閃爍着白衣青年躲避他天外流星時使出的身法,以他的武學見識,只覺這一門身法輕功奧妙無窮,很是厲害。
這和他所精通的兩儀步法有幾分關聯之處,似乎是演化自八卦。
正所謂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彼此並非割裂,而是有着相通聯繫之處的。
不同的是,白衣青年的身法遠勝於只是作爲配合刀劍之術的兩儀步法,甚至單論狹窄空間的輾轉騰挪,段毅所學諸多輕功,也沒有哪一門比得上這玄妙的步法。
再結合這青年那威力極大的指法,配合這玄妙非凡的步法,段毅要想拿下對方,恐怕並不容易。
這就像是一條滑不溜秋的泥鰍,還是長了針的泥鰍,有點無從下口的感覺。
白衣青年見到段毅沒有繼續逼迫,也是輕輕吐出一口氣,俊朗的臉上鐵青一片,眼神當中帶惱怒,道,
“你這人真是不識好歹,我不讓你殺莊世義,不是幫他,而是幫你。
是不忍心你這麼一個潛力不俗的高手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毀了。
你知不知道,現在你殺了莊世義,已經闖下彌天大禍。
若是沒有足夠分量的人保住你,早晚會被莊家人抓住,生不如死。”
段毅口中哦了一聲,表情沒有多少動容,右手輕輕一抖,一股輕盈的震盪之力傳遞到手中的鐵劍上,鐵劍離體,直接朝着街道上躺着的莊世義屍體刺去。
噗嗤一聲後,鐵劍劍身刺穿莊世義心口上,入地近兩尺之深,將屍體死死釘在地上,鮮血如泉噴涌,極爲悽慘,當真是做到連屍體都不放過,可見段毅也是恨急了這個人。
他這番作爲,便是告訴對面的白衣青年,什麼莊家,他不在乎,什麼禍患,他也不怕,不然就不會如此激進極端了。
這一幕也的確看得白衣青年心頭一跳,頭皮發麻,自覺從未見過這般兇悍之人。
有句話說的好,殺人不過頭點地,這少年卻還要在此基礎上凌虐別人的屍體,真是好生兇殘霸道的主。
莊世義死的也是不冤,你說你在南面作威作福也就罷了,來到這河北地界,還敢囂張跋扈,惹到不該惹的人,這下子直接玩完,真是作死啊。
不過見到段毅手裡沒了劍,白衣青年也是大大鬆了一口氣。
無他,有劍的段毅給他的壓力有點大,還是空手來的輕鬆點。
段毅深深看了一眼白衣青年,心中其實也是自有一番計較的。
如果剛剛那一劍他殺了這人,那殺了也便殺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弱者是沒有資格和他對話,也沒有資格在向他出手後才全身而退。
這不是漠視生命,畢竟是這人出手在前,他殺之心理沒有任何負擔。
只是很可惜,他見識到對面這人的輕功指法後,認爲對方絕對來歷不凡。
以段毅武功,要對付如此高手,也不容易,便暫且按下殺心,想要聽聽對方是怎麼說的。
實則還有一層原因,便是他也清楚自己殺了這什麼莊世義,怕是惹下了大麻煩。
爲了知己知彼,纔想着通過這白衣青年先將對方的背景摸清楚再說。
這殺意一去,整個天地雖然還是陰陰沉沉,烏雲密佈,卻也變得和風細雨,讓人身心皆暢。
段毅氣質更變得溫潤如水的樣子,配合清俊的面孔,任誰也瞧不出剛剛纔殺了十多個人。
對着白衣青年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牙齒潔白,拱手道,
“哈哈,剛剛不過是在下和兄臺開的一個小玩笑罷了,還請兄臺不要介意。
如果可以的話,在下想請兄臺喝一杯水酒,不知兄臺意下如何啊?”
白衣青年翻了個白眼,表面沒有什麼異樣,心裡則在暗罵,那叫小玩笑?
剛剛若不是他使出壓箱底的輕功,只怕一劍就被殺了,哪裡算是玩笑?
這麼一想,白衣青年只覺得額頭眉心處刺痛不減,擡手抹了一下,黏糊糊的,放到眼前一看,鮮紅的血跡讓他肝顫。
還好那一劍他是躲了過去,而不是硬擋,不然氣機已經凌厲若斯,真的難以想象那一劍該有多麼的強橫不可思議。
壓下心底的絲絲後怕,白衣青年故作不滿的哼了一聲,看着笑吟吟的段毅,還是沒敢拒絕,抱拳一禮,點頭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