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如意樓等人正好相反,雪揚丁冉這些魔教高手在見到如意樓高手滿含殺意以後,卻是目露驚恐之色,氣息不定,心中滿是不安。
貪生怕死,人之常情,縱然是這些有着江湖一等一身手的強者也絕不例外。
雪揚一頭白髮隨風飄蕩,看起來無比的瀟灑,然而表情卻是無比的難看,心中更是暗罵道,
“他孃的,我就知道無名就是個棒槌,害人精,之前見好就收不就完了?
非得不自量力的和人家硬拼,現在好了,他自己生死不知,老子也要跟着遭罪,真是倒黴。”
此刻,雪揚是無比後悔接了這趟硬差事,連帶着對丁玲也抱有極大的不滿。
心想,好啊,我說你怎麼對無名這麼好,原來是你養的小白臉,現在卻要我跟着陪葬,還不如在山上跟着師尊清修來的逍遙自在。
他這是見到了段毅的真容,比之前戴着人皮面具時清俊十倍不止,覺得丁玲之所以對段毅如此看重,除了段毅的武功之外,恐怕還存有某種不可描述的想法,因此加以惡意揣測。
丁冉也是心頭一沉,不過並未打算束手待斃,而是默默運轉內力,化作一條條血河沖刷身體的各處經脈竅穴,漸漸蘊養出一股足以讓他奮起一擊的力量。
他與雪揚,柳景洪等人武功相差不大,沒有更強,之所以比他們勝出,便是因爲有血刀在手。
這一魔刀乃是十分厲害的神兵利器,不但蘊藏極強的靈性,還有吞噬精元鮮血的能力,故而,當外界爆發的力量將丁冉打傷後,血刀這一魔器之內本來貯藏的精元便會化作熱流匯聚於他的手三焦之上,讓他的傷勢變輕,狀態也恢復不少,相當於加持了一層回覆。
他早已經可以自主行動,之所以做出和旁人一樣難以動彈的假象,便是打着出其不意,給人致命一擊的想法,卻不料事情竟然走到這一步,算是四面楚歌,彈盡糧絕。
以他所見,眼下要想帶着段毅脫險,唯一的方法,就是他以血刀使出武夷魔刀的法門,衝出一條血路。
不過這種可能性並不大,甚至不到一成,這也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張青山見到柳景洪等人蠢蠢欲動,似乎隨時就要出手將魔教一衆人給擊斃,眉頭一皺,不知想到什麼,輕輕咳嗽一聲,將所有人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後,才道,
“罷了,我之前已經說過,那小子若是能接我三招,這次我就放他和這幫人,天魔琴也暫時不取,留待以後再說,我們走。”
說罷,張青山目光嚴厲的掃視了眼柳景洪衆人,自覺無人會反對後,方纔縱身一躍,施展輕功,宛如一尊沖天巨鷹,離開此地,不復蹤跡。
這也讓丁冉等魔教之人長長舒了一口氣,這完全就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生機有望啊。
留下的柳景洪心中卻掀起滔天巨浪,一對劍眉挑動,眼神飄忽,思緒發散,想道,
“樓主他廢了這麼大功夫,又損失了這麼多高手,就是爲了天魔琴,現在離成功就差臨門一腳,他居然退縮了,怎麼會這樣?”
一邊想着,柳景洪一邊將目光轉到正昏迷不醒的段毅身上,目中射出一道精芒,
“不錯,一切的改變就是他見到這個魔教少年真面目的時候,而且我看得出,他第三招本可以直接將這少年殺死,卻肯承受這反噬之力,臨戰收招,簡直是不可思議。
這少年究竟是什麼人,竟然能讓他如此失態?”
儘管段毅真正的長相清俊秀氣,白白嫩嫩,一看就很得女孩子喜歡,但在張青山乃至柳景洪這等人眼中,皮相不過過眼雲煙,真正重要的還是內在的神韻氣質。
柳景洪絕不相信,張青山會因爲區區一個人長相英俊而放他一條生路。
這太不符合常理了。
與柳景洪其實有一樣想法的還不在少數,林仲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他這個人並沒有鑽牛角尖,在看到張青山的態度後,就知道此事內情恐怕並不簡單,也不是他們所能參與的,所以只是平心靜氣,暗暗思索這次大戰當中的收穫。
他有一種很堅定的想法,那就是經歷這一戰之後,他的修爲劍術,必將更進一步,這也算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
相比之下,倒是谷麗華一介女流之輩顯得乾脆利落,雷厲風行,既然張青山不讓他們對這幫魔教中人出手,她自不會違背樓主的意志,因此深深看了眼倒在那邊的段毅之後,隨之撤離……
很快,遍地瘡痍,滿是殘垣斷壁,砂礫磚瓦的山頭上,便只剩下蕭瑟的風雪以及雪揚丁冉等魔教衆人。
丁冉此時也卸去僞裝,先查看了下段毅的情況,見其雖然受傷嚴重,幾乎去了半條命,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且體內生機還在真氣的緩慢恢復之下漸漸強盛起來,轉而以自身的功力,替雪揚等衆多魔教高手療傷。
琴心攜天魔琴硬撼隕神劫四道驚世力量的其中一道,反震之後直接震得頭腦發白,無法思考,無法行動,直到如意樓的強者走後,方纔掙扎着從地上坐起。
她雖察覺到體內臟腑受創嚴重,若不及時醫治,恐怕會留下後患,但並不在意。
琴心步履蹣跚,踉蹌着將天魔琴重新拿回到手中,很快在一股強大浩瀚的精元的沖刷之下,恢復不少元氣,連帶臟腑受創之處也變得清涼一片,舒緩不少。
隨即琴心快步走到段毅的身旁,正要好生查看段毅的傷勢,卻冷不防見到一張陌生的臉龐,心中不由得一顫,手中天魔琴也有些持不穩當,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落寞之情,心道,
這便是他的真正長相嘛?之前和我接觸那麼久,都未曾以真面目示人,莫非,他從來都沒有信任過我?
但琴心轉念一想,若段毅真的對她存有防範之心,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險替她接下如意樓這件事?
這可不是演戲作秀,而是差一點點就沒命了。
很快,那種落寞和不甘的情緒和通通消散,只剩下濃濃的擔憂和哀傷。
她真的怕,段毅就此傷重不治,那麼她絕不會原諒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