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暖花開。
陽光傾灑而下,猶如萬千利劍劈開層層雲團,照射下來,將整個大地染成一片燦爛金色,刺眼奪目。
孟州河陰縣內,著名的遊覽勝地,千流泉外的八角亭當中,一男一女正隔桌對坐,桌上擺放着幾碟小菜,一壺佳釀,頗有閒情雅緻。
有和煦的春風吹來,帶來陣陣花草幽香,景緻頗爲優美。
在八角亭外,則有數十個外表精悍,氣勢不俗的大漢重重把守,將這往日人來人往的旅遊勝地弄得門可羅雀,杳無人煙。
是的,任何一個人,只要看到這滿面凶神惡煞,一看就絕不好惹的大漢們,絕對是有多遠走多遠,這裡想不安靜,想不冷清都難。
所以,很多時候,叫一個生意火爆的店鋪變得無人問津,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只要以此法如法炮製,就能收到奇效。
曾經段毅就見過丐幫的一些敗類橫行街裡,用這種方式耍無賴,索取保護費。
亭中,十六根紅柱將亭閣頂部撐起,阻擋火辣的日頭。
段毅長髮披肩,表情恬淡,穿着一身幹練的緊身勁裝武士服,手裡握着一個銅製酒杯,搖搖又晃晃,卻始終不曾入口。
對面,許久未見的丁玲風采依舊,光**人,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有一種顛倒衆生的魅力,卻又清冷孤傲,讓人生不出半點褻瀆的想法。
而她一身的氣勢比起當初段毅所見,更加晦澀玄妙,顯然武功大有精進。
丁玲看着段毅滴酒不沾,筷子動也不動一下,心中有氣,卻不動聲色問道,
“怎麼不開動?你晝夜兼程,連日來不辭艱辛奔來孟州,肯定是又餓又累。
莫非是桌上的酒菜不合你的胃口?若是如此,我便叫人再去準備一份。”
兩人在這八角亭中待了有將近半個時辰,本來熱騰騰的飯菜已經變涼,日頭也愈發火辣,耳邊除了不遠處千流泉汩汩的聲音作響,再沒有別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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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十分尷尬,死寂的氣氛在蔓延。
當然,丁玲知道段毅在想些什麼,但自己理虧,也只得梗着脖子打破僵局。
段毅見丁玲一副十分關切自己的樣子,似乎馬上就要叫人將這滿桌子的飯菜倒掉,重新換新的,伸手一攔,又是好氣又是無奈,
“免了,我可承受不住丁姑娘的這番好意。
本來我的時間還算充裕,正打算潛心修行一段時間,好進一步提升自己的武學修爲。
沒想到你叫人帶來消息,說是莊世禮已經帶着人到了孟州百花谷。
我這才火急火燎的趕來,三日三夜,跑死了兩匹快馬,不眠不休,連滴水都沒喝,換了一般人,早就累死了。
現在你告訴我這只是跟我開個玩笑,莊世禮人還沒到河北境內,有的是時間做準備。
你說說,我還敢動你準備的飯菜嗎?萬一裡面放個什麼毒蟲毒藥之類的,我還不被你玩死?”
也不怪段毅沒什麼好臉色。
數日之前,段毅仍在魏州臨安縣玉溪村的那個破落小宅當中隱居。
用功時,每日吐納練氣,錘鍊體魄,拳腳輕功,劍術指法,都未曾落下。
無聊時,在山間打獵,奔逐獵物,或是揹着一個草簍,在山間採藥,辨別藥性,加深對人體的洞察和研究,又或者靜靜的觀看天上的浮雲,地上的流水。
他的武功越發深不可測,境界也逐漸由練招,練氣,轉爲練心。
這種日子,過的儘管平淡,無波瀾,卻分爲的自在,甚至一度讓段毅前世的宅男之魂覺醒,沉迷於此。
結果,就在段毅漸入佳境,一種就別於過去高強度與人爭鬥或者江湖闖蕩的狀態漸漸萌生時,方剛帶來消息,莊世禮已經到了孟州百花谷。
按照韓二孃的說法,是莊世禮此人太過狡猾,採用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計策。
先是用一個手下假扮自己,平時優哉遊哉的閒逛,轉移丁玲派出的探子的視線,而他本人,則十分迫切的來到河北,準備商議親事。
段毅當時也沒多想,或者說,就沒預料到方剛和韓二孃會在這件事上騙自己。
只是覺得自己已經失了先機,若是再不盡早出發,加以彌補,恐怕會抱憾終生,因此在得到消息後,直接啓程趕往孟州。
一路上是真正的馬不停蹄,幾乎沒有休息,就在今日剛剛抵達。
卻不料剛剛進入河陰縣的東城大門內不久,就被丁玲派的高手給接來這裡。
然後丁玲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給他看了一張記載有莊世禮最近半月具體行蹤的紙條,段毅就什麼都明白了。
這是丁玲騙了段毅,不,或許連方剛以及韓二孃兩個人也被丁玲騙了。
然後纔有了方纔的景象,兩人隔桌而坐,四目相對,段毅只是一味的沉默,卻是滴酒不沾,粒米未進,在無聲的表明自己的不滿。
不過丁玲聽到段毅這麼詆譭自己,可就不幹了。
本來還算緩和的臉色卻是瞬間變了,冷冷道,
“我下毒?我要是下毒,你早就死的連骨頭都變成渣子了,還會等到今天?
反倒是你,在魏州樂不思蜀,恐怕早就忘了自己該幹些什麼正事了吧?”
段毅一聽這話也不樂意了,火氣上涌,本來恬淡如水的心境也被擾亂,一拍桌子,大聲道,
“你說什麼?我哪有什麼樂不思蜀?
在魏州我九死一生,傷好後每日也是練功不輟,你把話給我講清楚。”
看到段毅急了,丁玲臉色反而好看很多,白淨的臉蛋上露出一絲冷笑,
“練功不輟?我看不見得吧!
你不是陪着天魔琴主又是看星星,又是看月亮嗎?
算了算了,不和你說這些,你急着把我騙來這裡到底有什麼用意,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