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長老眼中的王老伯,就是個年紀很大,腿腳不便,有些肥胖,還有點和藹可親的老人家,平平無奇,沒有任何練武的跡象。
但他作爲一個超級高手,對自己的身體狀況瞭如指掌,雖然那真氣的不暢只是瞬間,但內功運轉艱難卻做不得假,他被人下了藥,也可說是下了毒。
因爲除了內功上的限制,他的身體也漸漸起了異常的反應,腦袋暈眩,搖搖欲墜,四肢麻木痠疼,有點像是血脈不暢,明顯是中了毒。
而這些異狀,在殺燕九過程當中,都沒有發生過,直到他喝下王老伯自己親手煮的涼茶,誰下的毒,已經顯而易見。
但就因爲這個人太不可思議,太令人意外,康長老才如此的不敢置信。
要知道,兩人相識可不是今天,而是數月前,他七次途經這涼茶鋪子,這是第八次,兩人也建立起雖然淺薄,但異常珍惜的友情。
以他狠辣的性格,在殺死那個名叫燕九的黑衣劍客後,甚至放過了這王老伯和他的孫子,還給了對方不菲的銀兩作爲毀壞攤子的補償,換做旁人是想都不要想。
康長老想不通,爲什麼,爲什麼他要下毒?
“你到底是什麼人?和剛剛的燕九有什麼關係?”
康長老臉色無比的難看,嘴脣微張,冷冷吐出兩句話,每一個字都如同刀子一般生冷,強硬,鋒銳,要將人的喉嚨割掉一樣,更別說字字都透着一股如冬雪晨霜一般的冰冷殺意。
他數刻前有多麼仁慈,如今就有多麼暴躁,兇狠。
若不是他一直拿不準這王老伯的底牌,根本話都不想說,直接虐殺對方。
而且,通過拖延時間,他也在想辦法催動體內的真氣,排出毒素,只不過效果寥寥。
這毒十分奇特,不但無色無味,融入涼茶當中沒有半分異常,而且如跗骨之蛆,極難清除,就算以內力消磨掉一絲,又會很快生出兩絲,猶如野草不盡,春風又生。
王老伯笑眯眯的打量了下康長老,緩緩邁步後撤,手裡拿出那五十兩的銀票,在手裡搓了搓,又在空中甩了甩,發出莎啦啦的聲音,緩緩道,
“我只是一個路邊擺攤的老人家,沒什麼身份背景,也沒有任何武功,和死在你手上的那個高手也沒有人任何關係。
只不過,在兩天之前,我收了人家五百兩的銀子,在你的茶里加了一點料罷了,這藥也是那個人給我的。
話說小康你也太小氣了,如果剛剛你能給我五百兩,說不得我就不會幫別人,而是轉而提醒你了。”
五百兩,對於擺地攤,掙點辛苦錢的王老伯來說,可謂一筆無法想象的鉅款,他一輩子賺的錢也不到五百兩的一半。
但,這五百兩用來算計一個康長老這樣的高手,又是格外的廉價,因爲就算五十萬兩,也不一定能栽培出一個如康長老這般的強者。
聽到這原本和藹可親,十分慈祥正直的老人家說出這麼一種話,康長老怒急攻心,氣息阻塞,直接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他的雙眼當中,有兩團火焰在熊熊燃燒,他的氣息也是越發爆裂,兇橫,但又透着一股子虛浮。
“老賊,我真心相待,將你視作忘年之交,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惡毒,該死啊!”
康長老此刻對這老東西的恨意,還要超過對險些殺了他的燕九。
畢竟,燕九光明正大,一開始就表明了自己的目的,好歹也算是條漢子。
但這老傢伙不一樣,他極擅長演戲,演技之高,連他這經歷豐富,身經百戰之輩都給欺騙了。
他恨得不是對方要害他,而是恨自己有眼無珠,錯將一條毒蛇當成家貓。
不然,對方怎麼可能加害的了他?還是大意了啊。
而且,康長老雖然恨得牙根直癢癢,目前卻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中毒導致狀態大跌,武功大退是一方面,對方接下來要做什麼,有什麼殺招,他一概不知,是另一方面。
他急不得,只能見招拆招,看能不能將所有的威脅全部消除,再找個僻靜的地方運功去毒。
當然,目前他還壓得住體內的毒素,所以等得起,但真到了要害之時,也顧不得其他,將所見之人統統宰了,逃走再說。
“丁玲,有情況啊,看長老的狀態好像不太對,是喝了那個茶鋪老闆的涼茶後才發現的,你看看,兩人還對峙上了,這是你的手筆還是和那個黑衣劍客一夥的?”
段毅目前爲止,雖然沒有參與親身對付康長老,但作爲一個旁觀者,也是看的津津有味,比電影院看什麼好萊塢特效大片給力多了。
而且雖然相距甚遠,他聽不清對話,卻也能通過嘴型分析出大概的意思,心中既覺驚詫,也有好笑。
堂堂南方魔教的長老,武功在江湖武林算的上出類拔萃的強者,沒栽在劍法高超的黑衣劍客手上,卻被一個其貌不揚的老頭子給算計了,這上哪說理去?
不過,這也給段毅提了個醒,絕不能小瞧任何一個人啊,古系高手摺在不懂武功的小人物的手裡的多了去了,甚至不乏頂尖強者,主要就是被下了毒。
康長老雖然厲害,但如今先是被黑衣劍客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後又被下藥,就算能躲得過這一關,也躲不過段毅和丁玲這一關。
可以說,如果沒有意外,康長老今天是死定了。
“哦?果真是他?看來這就是那個派出黑衣劍客之人的後招了,只是,單憑下藥,就想殺康長老這樣的強者,似乎還不夠。”
現在,她更不急於露面了,反而迫切想看一看接下來的發展,只是,苦於沒有一雙千里眼啊。
見段毅看得入神,丁玲嘴角露出笑容,一個餓虎撲食,按住段毅的胳膊,將“千里眼”搶在手裡,開始細細觀察遠處的情況,同時對段毅嚴防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