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毅臉上的笑容還未散去,頓時凝固,僵硬而又難看,哭喪着臉道,
“二叔,這幫助端王泄憤的其實是您,動手的也是王府的高手,和我真沒太大的關係,端王邀請我去赴宴,可不可以拒絕啊?”
所謂宴無好宴,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之前已經提過,段毅本身對端王並無惡意,但他如今的身份,以及處境,嚴重阻撓了端王入主鎮北王府的計劃。
故而,他現在和端王府算是天生的敵對關係,相安無事都算是好的了,現在對方邀請他過去,真的只是感謝?
段毅不但不傻,還很聰明,恐怕在這宴席當中,又會鬧出什麼幺蛾子,目的不外乎是打擊他的名聲,好將他從世子位子上踹起來,然後端王就能重新獲得太子甚至那位坐鎮帝京,富有神州的帝王的支持了。
夏宏也很清楚段毅現在的處境,甚至這根本就是他刻意引導的結果,故而微微一笑,搖頭道,
“怎麼可能拒絕,雖然我鎮北王和端王一脈乃是水火之敵,我對他沒什麼好印象。
但好歹同爲皇族,自然是要維持表面上的和氣。
你現在是世子,一言一行代表的可都是王府,若是拒絕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傳出你不識大體,甚至刻意折辱端王的流言。”
流言蜚語最是傷人,尤其是對於王府世子這等人物來說,一旦名聲被敗壞了,在民間不得人心,恐怕更會惹得帝京的某些大人物的惡感,哪怕段毅無意王位ꓹ 也不願意被人誹謗。
Wшw✿тt kán✿¢ Ο
“罷了,那就去吧ꓹ 只是二叔還得提前將端王府上的重要人物給小侄介紹一遍,以免到時出醜。”
夏宏點點頭,心中則另有一番想法ꓹ 那就是趁此機會摸一摸段毅的底細。
相比較王府蒐集到的信息,以及張青山的印象ꓹ 夏宏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段毅如此輕鬆的抵擋住他的騰龍幻象,讓他本能的察覺到這小子的實力恐怕不太對勁……
夏宏離開後ꓹ 段毅在房中靜坐片刻ꓹ 換了一身素色常服,提起龍淵劍,和琴心打了聲招呼後,直接走出家門,沿着小徑朝着河陰縣中心走去。
他的步伐並不算快,但一步邁出,便是數丈挪移ꓹ 偏偏街上的路人都未察覺,反而看起來極爲正常。
因此不到一刻鐘的時間ꓹ 段毅已經來到自己的目的地ꓹ 一家坐落在街角的藥材鋪。
鋪面不算小ꓹ 不過地點比較偏僻ꓹ 做的是街坊生意,看起來很普通。
當然ꓹ 段毅既然能來這裡ꓹ 又沒有生病ꓹ 當然代表着它的不普通。
在外面還不覺得如何,但一進到鋪子裡ꓹ 段毅口鼻之中頓時被幹澀的濃濃藥材味道裹住,讓他有片刻的不適。
藥材鋪中,大堂分爲三個空間,一個是巨大的藥櫃,以及各種收拾整理藥材的工具,一個是以布簾遮擋的簡陋診室,還有一小塊地方擺放着幾個木椅,以供人等待休息之用。
此時,藥鋪的客人不多,抓藥的沒有,倒是有兩個看病的。
其中一個臉泛菜色,渾身枯瘦的男人,正被藥材鋪的掌櫃的,也是兼職坐堂的大夫把脈診治,還有一個臉上蒙着面紗,身上擦着劣質脂粉味道的女人坐在一張椅子上頗爲不安的等待。
除了這三人,就是正在藥櫃前面分揀藥材的兩個少年了,年紀和段毅相仿,渾身透着股機靈勁,更關鍵的是,手腳有力,神凝氣足,乃是身懷武藝的表象。
見到段毅進門,其中一個嘴角長着一顆黑痣的少年連忙放下手裡的活,迎了上來,極爲熟稔的問道,
“客人是來抓藥的還是來看病的?
若是抓藥,將藥方給我就好,若是看病,還得先等我家老爺將這兩個病人看完再說。”
一邊說着,這少年還一邊以隱晦且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段毅,心道,長得倒是俊俏,手裡還拿着把劍,也不知道是不是樣子貨。
少年雖有些武學修爲,但對於段毅這等已經進窺天道的大拿來說,和幼兒無異,自然看不出段毅身懷驚世武學。
段毅衝着少年淡淡一笑,回道,
“我不是來抓藥的,而是來找人的,不知道丁玲現在在何處?”
北方魔教,或者說華秀商會遍佈北方數州,勢力範圍極廣,各大小縣城,州治,都有人手駐紮,河陰縣內,也有幾處據點,而這處藥材鋪,便是隸屬於丁玲手下。
別看那正在坐診的掌櫃的其貌不揚,放到人堆裡連個影子都找不到,但其武功修爲極高,還擅長煉丹製藥,在北方魔教之內很是出名,還有個諢號,叫藥郎君。
段毅聽丁玲說過,這位藥郎君雖身在魔門,但倒是一副菩薩心腸,經常向貧苦百姓贈醫施藥,積善修福。
本來他是屬於無派系的自由人,不過丁玲垂涎此人的煉丹製藥之能,同時看重他本性善良,故而花了一番手腳將其收入麾下。
這兩個少年名爲藥童,實則是藥郎君所收下的弟子,也是根正苗紅的魔教弟子,未來修爲有成,就是中堅力量。
少年聽到段毅來找丁玲,也就是師傅也要俯首稱臣的魔教刀主,頓時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莫非這客人當真是個厲害的武林少俠?
隨即少年本來還帶着點散漫的態度變得恭敬起來,瞥了眼正在把脈的師傅以及兩個病人,引着段毅來到大堂之後的偏屋,小聲問道,
“不知客人的身份是?丁姑娘有言,不見外人。”
這少年倒得確沒有辜負眼睛裡的那股機靈勁,知道避人耳目,同時問清關係,顯然心思細膩。
段毅心情還不錯,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丁玲之前給他的一個代表魔教中人的信物,給少年看了一眼,說道,
“自己人,你不用擔心我的來路,而且,我和丁玲是好朋友,你帶我去見她,她只會高興,不會生氣、”
少年頓時放下心,不過也沒有貿然行事,而是先回到大堂內請教師傅的意見,而後帶着段毅穿過兩個暗室,來到一個圓形石拱門隔着的庭院當中。
“丁姑娘就在裡面休息,小的身份低微,不便入內,還請客人自行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