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這一步,危機距離百里長青他們的確是越來越近了。
當百里長青與宮舞聽到這樣的消息之後,沒有意外的,他們同時想起了曾發生在那個地方的一些事情。
那一天,極盡對戰極速。
那一天,小豆丁身受重傷,差點被上蒼降下的劫罰給劈死。
也是那一天,小豆丁成了一隻連毛都沒有一根的小朱雀。
還是在那一天,幾人全都被上蒼壓伏在地,曾被上蒼仔細的掃描探查過。
那一刻,有一道不同的信息,分別傳入百里長青、宮舞與命老他們三人的腦海中,讓他們三人的神色都有些恍惚。
此刻,對於那數位僞帝,以及來自於聖族的那些人所說的話,百里長青他們並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不清楚天機閣亦或者第二聖族,是否能夠憑藉那殘留的上蒼劫罰氣息,就推演出什麼畫面。
但...不管能不能推演出什麼,他們在這一刻全都已經暗暗下定了決心,要做出某些事,坐以待斃絕對是不可能的,那不是他們的風格。
這一天,凰女峰上紅衣宮舞的身影不停在各處閃現,她將一塊塊早已經刻畫好的陣基,埋入了凰女峰的各處。
也就是在這一天,宮王府有人來到了閻王府,求見了百里長青,將一個空間戒指交到了百里長青的手上。
當百里長青打開那空間戒指的一剎那,一段信息突然出現在了百里長青的腦海中。
這段信息讓他沉默。
而後,他遠遠眺望宮王府所在的方向。
恍惚間,他似曾看到有一道白衣身影,傲立在一處山巔之上,此時此刻也同樣在遠遠眺望着他這裡。
恍惚間,他好似看見了她在笑,耳邊有一道聲音響起,在呼喚他:“長青哥哥...”
眨眼過後,卻是什麼都沒有。
百里長青手中握着空間戒指,看着戒指中的那一塊塊陣基,以及那一張陣圖,他的眼神,漸漸變得更加堅定,更加凌厲了。
“我們絕不會走上這樣的路!”
他在心中暗暗說出了這句話。
時光流逝,僅僅只是一天的時間,天機閣的天機老人,就親自帶隊,來到了南荒關的那處地方。
他們的行動,備受人世間各大勢力的目光注視。
絕大多數生靈,此刻都在等待着他們的消息。
“怎麼只有天機閣的道友?第二聖族呢?”
有人發出了疑問,因爲按理說,第二聖族應該與天機閣的人差不多同時抵達這裡纔對。
“據傳,第二聖族的道友還沒有回話!”
有人悄悄耳語,回答了他的疑問。
“沒有回話?什麼意思?”
有人不懂,他們私下裡悄悄討論了起來。
“不知,只知自從上一次血衣樓發出了警告之後,第二聖族似乎就消停了下來,其餘九大聖族依舊還在搜尋着血衣樓的消息,但第二聖族的飛舟艦隊,卻直接返航了!”
“返航?去哪裡?”
“還能去哪裡?當然是回他們的第二聖界!不只是這樣,聽說所有第二聖族在人世間行走的子弟,也全都在返航。”
“這...這是爲什麼?”
“你問我?我哪裡知道這個!”
“難道他們被血衣樓的警告給嚇着了?可血衣樓上一次不是沒有對第二聖族的人動手嗎?還是說他們第二聖族其實私下裡已經與血衣樓,有了什麼關係?”
“噓!禁言!”他的同伴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而後就板着臉,呵斥道:“你特麼不要命了,什麼話都敢亂說,這是咱們能夠胡言猜測的嗎?”
聽到同伴這樣說,那人也立馬反應過來,後背忍不住爬上了一層冷汗。
的確,他剛剛的話實在是太過孟浪了。
如若被那些個超級大佬給感應到,或許下一秒他就會無端端的身死道消。
“要說第二聖族被血衣樓的警告嚇住,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至於血衣樓沒有對第二聖族的人動手,我聽我師傅他們談論過,聲稱第二聖族與天機閣這類道統傳承一樣,關於自身的危機,他們感應異常靈敏,所以想要暗殺他們,並不是太容易,估計血衣樓是害怕在如此關鍵的時刻失手吧!
所以,第二聖族與血衣樓之間,是絕對不會有什麼關係的。”
“不錯,這種言論,天機閣的天機老人曾經也說過。”
“那加入天機閣,以後不就不用害怕被暗殺了?”
這是有萌新忍不住開口,說出了疑問。
聽見萌新這樣問,那位師兄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沒這麼玄乎,聽師傅說,他們這種關於自身危機的感應,也是時靈時不靈的。
從古至今,天機閣在外行走的弟子,也並不是沒有被暗殺過的例子,師傅猜測,血衣樓只是不想去賭那什麼萬一的概率罷了。
畢竟他們現在是在與整個人世間爲敵,容不得絲毫差錯。”
這樣的議論,在很多的地方都在發生着,他們一邊議論着,一邊在靜待着天機老人做法完畢,給出結果。
而此刻在那處地方,天機老人卻並沒有立即作法。
他那耷拉着眼皮的眼窟中,依舊還是空洞洞一片,看着有些違和,有些可怖。
站在此處地方,他心中的那份不安已經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強烈。
他很清楚這是爲什麼,也明白這代表着什麼。
這段時間,不僅是他有這種感覺,跟隨他一同而來的天機閣衆人,以及其餘加入天機閣的門人,這段時間其實心中也全都升起過這樣的不安。
只不過有些屬於特別強烈,而有些只是淡淡的。
而當他們此刻跨入這裡的時候,所有天機閣門人的心中,卻突兀的猛跳了一下,沒來由的全都有些慌,心裡有種七上八下毛骨悚然的感覺。
雖然這種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很快,只是剎那的稍縱即逝,但...他們很清楚,這絕對不是什麼錯覺。
他們一生都在專研天機推演,可以說是與天機命運距離最近的生靈。
他們很明白現在出現這樣的感覺,意味着什麼。
如果僅只是一個人出現,或者少部分人出現這種感覺,那還罷了,可整個天機閣上下,全都出現了這樣的感覺。
那...
他們已經不敢再想下去,只感覺眼前一片血光滔滔。
“哎!”
天機老人嘆了口氣,而後他轉身,面對諸多勢力的大佬,他開口說道。
“天機閣自初古時代便創立,老朽斗膽說一聲天機閣是人世間存在最爲久遠的勢力,也不爲過。
數個時代以來,我天機閣自問一直中立,從未與人世間的各大勢力,發生過什麼太大的摩擦。
而我天機閣在人世間的口碑,相信諸位也都很清楚,老朽斗膽問一句諸位,我天機閣一直以來的宗旨可曾變過?”
聽見天機老人這樣說,在場的那些個其餘勢力的大佬們,一時間臉色都有些掛不住,眸光在躲閃,縱使他們臉皮已經厚到刀劍難傷的地步,在這一刻,他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因爲天機閣再一次被他們以大勢脅迫,不得不淌進了這攤渾水中。
自從十幾天前,血衣樓發出第一次警告之後,天機閣其實就已經決定退出了,不想再摻和進這件事情中。
因爲,現在基本上已經可以很明確的說,天機閣與血衣樓之間,沒有什麼瓜葛,他們已經證明了自己的清白。
對於一向以討厭廝殺,信奉中立,追尋天地真理爲宗旨的天機閣來說,他們心中是千萬個不願意,淌入到現今這攤渾水中。
可...
有勢力拿出了天機閣曾欠下的人情,要求天機閣出手,再加之他們以大勢來脅迫。
爲了天機閣數個時代積攢起來的名譽着想,天機老人最終,不得不帶人親自走上這一遭。
此刻的場面顯得有些沉寂。
久久,見沒有人開口回答自己,天機老人再次嘆了一口氣,而後又接着開口說道。
“相信諸位也都聽說了,我天機閣上下,全都隱隱生出了血光殺劫的感應,這在我天機閣從古至今創立數個時代以來,第一次出現如此恐怖的感應。
這說明了什麼,相信不用我多說,諸位也應該能夠猜得到,諸位當真還要繼續下去?
相比於諸位,我天機閣的勢力戰力如何,諸位心中也大概有個瞭解,我天機閣單獨面對你們一家,可以說是易如反掌,若是面對你們兩家,也並不一定就沒有反抗之力。
而今血衣樓卻讓我天機閣上下,都產生了如此恐怖的血腥殺劫感應,諸位難道還要再繼續追查下去?
或許...這血腥殺劫最後會映照在諸位的身上也不一定!
第二聖族的道友爲何現在都還沒有回信?
爲何顧左右而言他,避着你等?
爲何一直推脫,稱他們族中的掌事人還在商量?
爲何會這樣,想必諸位心中也已經有了絲絲猜測!”
天機老人,在做最後的勸說,他想讓他們放棄。
這一切都是因爲,發生在他們天機閣上下的大恐怖感應,在他們天機閣的歷史中記錄中,從未出現過如此嚴重恐怖的感應,還特麼是集體感應。
但他話音落下了足足有片刻功夫,在場的人依舊沒有誰接他的話頭,他們依舊沉默着。
這一切不用多說,已經表明了他們心中的決心,究竟有多麼的堅定。
到了此刻,他們已經誓不罷休了。
他們自持有帝兵,有帝陣守護,自持有這麼多站在同一條船上,並且與自身勢力實力差不多的同行者。
他們自信,可無懼一切!
成帝的誘惑,對他們來說,太大了!
而隱藏在暗中的血衣樓,也讓他們如鯁在喉,寢食難安!
見如此,天機老人的臉上忍不住浮現出了一絲悲苦之色。
他第三次嘆了一口氣,他嘆着氣搖頭。
而後,他緩緩擡頭,空洞洞的眼眶,似乎在凝望這高空。
他的身形緩緩漂浮了起來,那披星趕月刻滿符文線路的白袍在隨風咧咧。
他第三次開口了,聲撼天地蒼穹,這聲音越來越高亢,透着決絕狠厲,也充滿了堅定與大氣魄!
“天機閣第五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代天機子,在此容稟上蒼,通告天地蒼生!”
“此事,是我天機閣最後一次出手!”
“無論結果如何,一切因果盡皆歸於我身,與天機閣上下無關!”
“一切諸般罪孽殺劫,老夫全部一力承擔,與天機閣上下無關!”
“大道迢迢,命運瀟瀟!
我以我神,斬斬斬!
我以我魂,償償償!
我以我道,散散散!”
他聲傳四野,越來越嘹亮!
他漂浮於高空,散發無盡光,有白芒從他的身體中穿透而出,有道道道則秩序神鏈從他那蒼老的軀體內蔓延。
延伸向了虛空,在虛空中舞動,在勾連天地間那無所不在的道則絲線。
這一刻,他的身軀挺得筆直,白髮眨眼間被墨染,身體上那溝壑一般的蒼老肌膚,在被拉平,重新蘊滿光澤,有無盡的生機從他的體內爆發出來。
“這...”
在場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全都紛紛大驚失色。
“道兄不可...”
“師兄...不可呀...”
他們發出了驚呼,全都想要阻止。
但是晚了!
化道已經開始!
這時候,誰都沒法臨近他,就連僞帝也不行,倘若臨近,則會被他化道的氣機牽引,很有可能會跟着他一起化道。
天機閣的人發出了悲呼,有熱淚躺下。
全都擡頭看着天空中依舊在化道的天機老人。
這一刻,這一片小天地隱隱發出了一絲顫動,有光雨在灑落。
這一刻,這一片小天地中,精氣越來越濃郁。
修道者受天地滋養成長,踏上修煉路。
而化道,則是在反饋天地,則是在償還欠下天地的因果。
如樹苗汲取大地的養分,長成參天大樹,結出果實,最終果實落地,分解消融,又化作養分回補大地。
這更像是一場周而復始的輪迴。
萬物在生生不息的因果,萬物在平衡。
天空中的化道依舊再繼續,天機老人睜開了眼睛,他那原本空洞洞的眼窟中,在這一刻重新長出了兩枚眼球。
它是那樣的明亮,在閃爍着光輝,這像是一雙天眼,彷彿可以看透一切。
他雙眼掃過,有一幅幅殘破零碎的畫面在虛空中浮現。
這些畫面都是此處曾發生過的事情。
從今時今刻,到去年今日,時光在倒退。
他在逆行推演,在強行看破過去,在從時光長河中捕捉曾經的畫面。
時光在流逝,歷史卻在倒退,一幅幅畫面在不斷的閃現。
今年,去年,更上一年...
不久之後,就來到了六年前。
看到這裡,在場一些人的臉上明顯有了變化,心中騰起了陣陣難以壓抑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