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嘴裡大喊着,兩腿卻是綿軟無力,邁不開步子。大白天遇見“鬼”,他哪裡還跑得動呢?
文奎可是帶着刑警隊長的記憶來到這個世界的,一個小小的里正,還真的沒把他當成一回事。眨眼間,崔浩便被文奎攔住了去路。
“姓崔的,我不是鬼,你別怕。”
崔浩凝神靜氣,確定了站在眼前的年輕人,就是文球的兒子文奎,不由眼神有些期期艾艾:“你、你不是死掉了嗎?”
文奎冷笑道:“的確是死了。閻王爺說我太年輕,還有八十年富貴日子沒過完,又把我放回來了。”
“這、這怎麼可能?”
崔浩暗自嘀咕着。不過,他很快就感覺到眼前這個文奎,和以往有所不同。
至於哪裡不同,他又說不上來。
果然,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到了文奎那如同地獄裡傳來的聲音,冰冷得有些刺骨。
“崔里正,你怎麼叫人在我家田地裡耕作?”
權屬之爭,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崔浩像被踩着尾巴的貓似的大叫道:“文奎,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這些地,是你娘賣給我的!我可是花了三十兩銀子買的!”
文奎冷笑道:“三十兩銀子,就想買我家三百畝地?告訴你,這地我不賣了!”
“不賣也得賣!你娘已經簽字畫押。就算是打官司,你們文家也是輸定了!”
“打官司?”
文奎冷笑道:“實話告訴你,地不能賣給你,叫你的人趕快滾蛋。”
確定文奎不是鬼,自己也不是白日見鬼,崔浩的膽子也漸漸肥了不少。
“文奎,我也告訴你,這、不、可、能!就算你沒死成,你也是戴罪之身,官府是不會放過你的。我警告你,你別猖狂!”
崔浩說到這裡,竟然陰險地笑了。因爲他看見文奎的臉上浮起陣陣疑雲,他好像被他的話給唬住了!
是的,文奎真的沒想到這一層,那個文奎犯的可是謀反的死罪!就算他復活了,要是官府繼續揪住這件事不放,那個後果?
或許直接押赴刑場砍頭示衆!
想到這,文奎有一種被崔浩打臉的感覺。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如此莽撞地赤膊上陣,哪有不輸的道理?
可是,老子的面子不要了嗎?
刑警出身的文奎可不是那麼容易被嚇壞的,他冷冷地說道:“崔里正,我限你三天時間,自動交回地契。要不然,老子讓你滅門!”
說完,文奎一個華麗轉身,走了!
回家的路上,柴管家有些憂心忡忡。
他不滿地責問道:“少爺,你嫌麻煩還不夠大嗎?這個崔里正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連你爹都不是他的對手啊。”
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文奎總算領會到這句話的含義了。轉身的一剎那,他看見崔里正像是遭雷劈似的,愣了好一回。
來到這個世界,連一個小小的里正都對付不了,還真是枉爲人子了。
當務之急,就是要把這瘦弱的身體養好!
回到文家大院,文奎看見一幅精彩的畫面:
辛力剛掄起大刀,左砍右劈,呼呼生風。整個人在刀光裹挾之下,顯得有些霧氣朦朧。站在一旁圍觀的十幾個文家村小夥子不住地拍掌叫好。
文奎看了一會,問道:“柴管家,老辛的刀法是和誰學的?怎麼這麼厲害?”
“他早年是白蓮教彭和尚的弟子,後來不知怎麼,來到我們文家村看家護院。這個老辛,拳腳功夫的確不錯,三五個青壯年根本上不了他的手。”
文奎不由暗自讚歎,真是亂世出英雄。
正在這時,雪兒從西廂房出來,她的手裡拿着文奎的王八盒子,滿臉鬱悶地擺弄着。文奎看得神色大驚,慌亂地大喊道:“雪兒,你過來!”
雪兒手裡的王八盒子,那絕對是大夥沒見過的新鮮物件。文奎一聲驚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雪兒癡呆似地問道:“少爺,這是什麼?好沉!”
文奎的臉色變得鐵青,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顯然把雪兒給嚇壞了。
雪兒只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女孩。要是換在後世,頂多也就是小學六年級學生。可惜她生錯了時代。
手槍到了文奎手裡,一看,好險!手槍的保險已被雪兒無意中打開,要是不小心扣動扳機,那可是要死人的。不要說普通人,就算辛力剛這樣的武林高手,也不是它的對手。
“這是我爹留給我的玩具。你們都散了,別看熱鬧!”
文家少爺發威,衆人皆作鳥獸散。
“辛叔,你留下。”
辛力剛悻悻地跟在文奎後面,進了西廂房。文奎嫺熟地把王八盒子往後腰一插,坐在一張藤椅上,翹起二郎腿,問道:“辛叔叔,你的武功了得啊,有沒有殺過人?”
“這個……沒有啊。練武是用來強身健體的,在下怎麼敢殺人?”
辛力剛的眼神有些閃爍不安。文奎憑當刑警的記憶,覺得這傢伙在撒謊!他絕對是雪藏在民間的高手。
“辛叔,我想隨你學武。能否教我幾招?”
“少爺,武者都乃粗俗下賤之人。讀書、考功名纔是正道。老爺在世,多麼希望你考個舉人、進士什麼的,將來做大官,能光宗耀祖。這件事,奴才作不了主。我看你得請示一下夫人才行。”
考功名?文奎冷冷地笑了。還是等那個叫朱元璋的放牛娃當了皇帝再說吧。聽說他對讀書人不錯。
但文奎卻不能把這些事告訴辛力剛。說了他也不信啊。
“辛叔,練武不但能強身健體,關鍵時候還可以自衛。你看我這一白面書生,被人家幾棍子就打得斷了氣,要是練過排打功、硬氣功之類的——”
文奎說的是事實。要是練過少林秘籍裡的“金鐘罩”“鐵布衫”,就算縣衙的棍子打斷了,人也會照樣沒事。這些日子,辛力剛不知多少次爲文奎這個文弱書生惋惜,要是換了自己,可沒那麼容易斷了氣。
“少爺,教你武功也行,但你要注意保密。千萬別讓夫人知道。要不然,我這份工——”
“放心。這個家,除了夫人,我最大嘛。再說,我是她老人家的心肝寶貝呀。我說話,我娘會不聽嗎?”
“那倒也是。我這就回去了。少爺保重。”
“等等——”
辛力剛走到門口,又被文奎叫住了。
“我爹在世的時候,待你如何?”
“那還用說,恩重如山啊。”
文奎這樣一問,房間裡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起來。辛力剛不知道他葫蘆裡想賣什麼藥。
“他是被人害死的。我要報仇!”
“這怎麼可能?”辛力剛的腦子轉不過來了,癡癡地問道:“少爺,老爺是病死的。這話可不能亂說呀。”
文奎走過去,輕輕拍了拍辛力剛的肩膀,很結實。這是一條很憨厚的漢子。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事實會證明一切。”
文奎趴在辛力剛耳邊一陣嘀咕,辛力剛聽得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