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金鵬不在乎流進嘴裡的血水,他大聲叫喊,彷彿要把嗓子撕破一般。
發現吳金鵬並沒有受到影響,無臉女人勃然大怒,蒼白的手臂上冒出細密的黑色血管,雙手狠狠掐住了吳金鵬的脖子。
“爲什麼!爲什麼還想要保護他!我把所有美好都給了你!你爲什麼還要主動選擇絕望!”女人臉上逐漸浮現出了五官的輪廓,那根本不是一張女人的臉,而是一個男嬰的臉!
“冥胎?”
“爲什麼殺不死你!只有我纔是真正想要幫你的人!爲什麼你們都要自說自話!爲什麼你們都要去相信那種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女人將吳金鵬的脖頸掐的變形,但就是殺不死吳金鵬。
還留有一口氣的吳金鵬,不斷朝着陳歌擺動手臂,他發不出聲音,但是依舊在努力張嘴,想要對這個世界說出自己想要說出的話。
女人的臉已經完全變成了嬰兒,她嘴巴張大,眼睛卻緊閉着,似乎睜開雙眼需要很長的時間。
衣服被血水染成深紅,這個怪物的實力明顯要比江銘門後的蝸牛厲害許多。
“吳聲身體存在先天缺陷,他被自己的母親遺棄,這纔是吳聲心底最無法釋懷的地方,而冥胎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不斷散播惡意,想要將這孩子囚禁在門後的深淵裡。”陳歌已經弄明白了一切:“冥胎不斷誘導,可惜吳聲擁有一個很好的父親,不管發生什麼,父親總爲吳聲遮風擋雨,讓他知道這世界並非冥胎說的那麼絕望。”
“冥胎殺不死吳聲的父親,說明冥胎無法改變吳金鵬在吳聲心中的樣子。”陳歌並沒有逃走,他看着陷入狂怒的女人:“想不到堂堂凶神,竟被一位普普通通的父親逼成這個樣子。”
理清楚了前因後果,陳歌也明白了吳聲的心結,最關鍵的是他找到了冥胎依附的鬼怪。
“這個門後世界也沒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必要了,幹掉這個女人,就能再次削減冥胎的實力。”陳歌按下復讀機開關,向後倒退:“和蝸牛比起來,這個女人更加恐怖,吳聲的門後世界也比江銘的門後世界更穩固一些,看來這九扇門相互之間也是有很大區別的。”
在血水中站好身體,陳歌取出了漫畫冊。
耳邊孩子的哭聲和女人的低語聲逐漸變弱,取而代之的是刺耳的尖嚎和歇斯底里的叫喊。
一道道血色紋路如同分割世界的裂痕向四周蔓延,站在血水中央的女人也注意到了陳歌,她放下了身體變形,但就是怎麼都死不了的吳金鵬,轉身朝陳歌走來。
成年女性的身體,卻長了一張嬰兒的臉,眼前的場景恐怖怪異,不過陳歌並不是太害怕。
隨着一位位紅衣出現,那個女人停下了腳步。
“鵬哥!醒一醒!這個地方要毀掉了,天快要亮了!”
最先出現的許音、老白和惡臭已經撲了過去,紅衣女人以一敵三完全不落下風,更讓陳歌感到驚訝的是,那個紅衣女人對血水的操控達到了一個誇張的地步,她似乎可以一心九用。
“一起上!”
一道又一道紅衣出現,在紅色高跟鞋也加入戰鬥後,紅衣女人終於扛不住了,她嘴裡不斷說出惡毒的詛咒,但依舊無法改變局面。
血水被分食,那張男嬰的眼睛到最後也睜開一條縫。
“我要殺了你!不管你是誰,我一定會殺了你!”
數位紅衣聯手,那女人最終化爲血霧,血水消失,地上只剩下一枚沾滿黑血的小孩牙齒。
“殺人是犯法的,爲了不讓你步入歧途,我只能不斷的跑來勸阻你。”陳歌走到了那枚牙齒旁邊,發現牙齒上好像刻有什麼字:“這是我的牙嗎?”
他正要伸手去撿,那枚被黑血侵蝕的牙齒忽然消失在了自己影子當中。
手停在半空,陳歌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張雅?”
吳聲的門後世界快要被毀掉,陳歌也不敢停留太久,提着包,背起吳金鵬就朝吳聲躲藏的小屋跑去。
“兄弟,你放我下來,我想起了好多東西。”
“先離開再說。”
一路衝到了小屋,陳歌和吳金鵬進入屋內。
“吳聲?”吳金鵬整理了一下衣服,打開了木箱蓋子,吳聲仍捂着嘴巴坐在裡面:“遊戲結束了,你不用再害怕自己的聲音會引來不好的人或怪物,以後你可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要讓世界聽到你的聲音。”
他將吳聲從木箱裡抱出:“咱們今天要搬家了。”
在數位紅衣的護送下,一羣人來到西街盡頭,那扇封閉的黑色鐵門上已經出現了很多裂痕。
“我們該走了。”
陳歌看了一眼吳金鵬,這個體型高大壯碩的男人將吳聲放下,然後又蹲在地上抱了抱吳聲:“我這輩子最感到驕傲的一件事,就是有了你這個兒子。走吧,你不屬於這裡。”
殘破的鐵門被打開,吳金鵬輕輕將吳聲推向了陳歌,隨着門後世界不斷崩毀,吳金鵬的身影也慢慢消散。
收起紅衣,陳歌拽着吳聲,邁出了那扇黑色的鐵門。
“嘭!”
膝蓋碰撞在牀板上,提着揹包的陳歌被絆倒,一下栽在了單人牀上。
身後虛幻的門消失不見,漆黑的小屋裡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老弟?你、這、從哪出來的?!”
電燈被打開,久違的光亮映照在身上,吳金鵬張大了嘴巴看着摔倒在牀上的陳歌。
原本熟睡的吳聲也睜開了眼睛,不知道是被陳歌壓的,還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他一看到吳金鵬直接大哭了起來。
那聲音很響,左鄰右舍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別哭、別哭,那個叔叔不是故意的……”吳金鵬正說着突然愣住了,吳聲聲帶先天有問題,剛出生的時候就哭不出來,經常把臉憋得青紫,非常嚇人。
他根本想不到,從小就不會哭,被醫生說不正常的孩子,居然在今天哭了,而且哭的這麼大聲。
“你快去抱抱他吧,這孩子看見了太多東西,那些糟糕的事情一直壓抑在他的心底。”陳歌捂着膝蓋坐到了牆角,他沒有去打擾吳金鵬和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