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很快就知道了陳歌在跟誰說話,他看到一個身材高瘦的年輕人從陳歌背後走出,雙手按住了他的頭。
“別怕,很快就好了。”
屋子裡突然多出一個人,江九很快意識到了什麼,可還沒等他開始掙扎,記憶就開始混亂。
關於冥胎的記憶被隱藏,他很快暈倒在地。
將張憶收回漫畫冊,陳歌看着斜倒在椅子上的江九立刻大聲叫喊了起來:“喂!你沒事吧!醒醒啊!政哥!政哥!有人暈倒了!”
聽到陳歌的聲音,外面的警察趕緊跑了進來,他們對江九進行了緊急救治,發現江九身體正常,但就是昏迷不醒。
“馬上把他送醫院去!”
警察把江九送走後,屋子裡又只剩下陳歌一個人,他給徐叔打了個電話,詢問了一下鬼屋的情況。
確定沒事後,他便直接走到了牀邊,抱着揹包睡了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歌被搖醒,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見李政和好幾位警察都在看着他。
“你們忙完了?”
“我是真想不到你竟然能在兇殺現場睡着,我們叫你過來是讓你來午休的嗎?”李政對陳歌頗有些無奈,不過他也能看的出來,陳歌非常的疲憊。
“這不是有你們在嗎?我協助你們抓獲了那麼多兇手,自然也結仇無數,平時我睡覺都是睜着眼睡的,只有在人民警察旁邊,我纔可以安心。”
“少貧了,準備回去吧,最近你不要離開含江,我們隨時會傳喚你。”李政他們很忙,說完後就直接離開了。
陳歌朝窗外看了一眼,天已經黑了。
“我也該回去了,今夜我要跟常孤好好聊一聊。”常孤本身沒什麼,只是一位擁有導演才能的厲鬼,但是常雯雨就不同了,她是除張雅外,第二個在黑色手機裡擁有專屬頁面的紅衣。
按理說在通靈鬼校,常雯雨就已經魂飛魄散,但是黑色手機上卻說她還沒有完全死去,而且她好像還知曉了關於黑色手機的一些事情,這纔是最讓陳歌在意的。
回到新世紀樂園恐怖屋,活人員工們已經打掃完衛生下班,鬼怪員工則都還在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陳歌也沒有打擾他們,直接進入員工休息室,翻開漫畫冊喚出常孤。
“這裡沒外人,你不用有什麼顧慮。”
白貓打量着眼前的獨眼人,有些嫌棄的跳到一邊,這貓老欺軟怕硬了。
“我妹妹應該沒有魂飛魄散,她說自己還留有一條命。”常孤語出驚人,引起了陳歌的注意。
“留有一條命是什麼意思?”陳歌盯着常孤的眼睛。
“我也不知道,她只是告訴我,不管成功還是失敗,只要我能離開通靈鬼校,那就趕緊過來找你,她想要和你做個交易。”
常雯雨果然留了後手,他們兄妹兩個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什麼交易?”
“她知道你身上有一個黑顏色的手機,她還知道那個手機曾經在另外一個人身上出現過,她願意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都告訴你,並且還願意幫你做三件事。”常孤伸出了三根手指。
“你們想的倒是挺美,不管你們說的是真是假,我就算想要驗證也必須要先把常雯雨給救活。”陳歌掃了常孤一眼:“你們這是在做無本的買賣啊。”
“我妹妹的眼睛看到過很多東西,她不會欺騙你的。”
“你們還真是兄妹情深,你的死跟她有直接關係,現在你還幫她賣命,我都有點小感動了。”陳歌站起身,圍繞着常孤走了一圈:“想讓我幫你救常雯雨沒問題,但三件事可不夠。”
“那你想要什麼?”
“這個等會再說,你先告訴我,你想讓我怎麼幫你?”陳歌必須要把常雯雨的問題給徹底解決,這既是黑色手機的任務,也是他了解黑色手機的一個機會。
“我妹妹在新海市隱藏了一道殘念,這殘念藏在一個學生身上,你只需要把那道殘念的記憶激活就可以了。”
“殘念的記憶激活後,那個學生會死嗎?”比起救常雯雨,陳歌更擔心的是那個學生的生死,畢竟常雯雨是頂級紅衣,一般人可承受不了她的記憶。
“不會。”常孤只說了兩個字,他似乎還有些東西沒有告訴陳歌:“那個學生在新海一高讀書,是個女生,她曾差一點被通靈鬼校那扇門帶走,是常雯雨救了她。”
“你還知道其他信息嗎?”
“沒了,只有這些。”常孤要說的話已經全部說完,他站立在屋子中央,面無表情,僅剩的一隻眼中隱藏着一絲難過。
“能被通靈鬼校的門選中,說明她之前也遭受過校園霸凌,範圍縮小了很多,找到她並不是一件難事。”陳歌話音一轉:“但是我最近不準備去新海。”
“爲什麼?”常孤感覺陳歌是在故意刁難他。
“我有一個生死仇敵在新海,他們隨時想要要我的命。”陳歌的手從常孤肩膀上穿過:“在我準備好之前,你就先留在這裡工作吧。通靈鬼校裡我爲你們兄妹拼死拼活,最後被你們背叛,現在輪到你們打工還債了。”
“你要準備到什麼時候?能不能給我一個準信?”
“一個月之內。”陳歌說完拿出了自己手機,他現在要去完成另外一個拖了很久的承諾了。
划動屏幕,陳歌撥打了一個號碼。
電話忙音從手機那邊傳來,僅僅只是這滴滴的聲音就讓屋內的氣溫降低了許多。
幾秒過後,電話被接通,一個沙啞的男聲從手機那邊傳來:“陳歌?你需要我做什麼事情。”
張文宇!
“我不需要你做什麼事情,是這樣的。”陳歌深吸了一口氣,他感覺那位紅衣厲鬼的聲音是直接在他腦海裡響起的:“我耗費了很大的力氣,幫你找到了一位業內極爲出名的導演,然後演員也全部就位,我這裡更是擁有各種各樣的拍攝場地,比如學校、隧道、村落、小鎮、精神病院、地下屍庫等等,現在就差劇本了。”
“你想幫那位作家完成他最後的心願?”
“當然,這不是我們一開始就約定好的嗎?”陳歌臉上帶着笑意:“不止是他,還有其他自殺者的遺願,我也會盡快幫他們完成,因爲我的時間可能也不多了。”
“你遇到了什麼事情嗎?”電話那邊的男聲蘊含着冷意,不熟悉的人會覺得張文宇是最恐怖的鬼,知曉內情的人才會明白他對這世界到底有多溫柔。
“這跟你無關,如果我需要你的幫助時,會告訴你的。”陳歌想要跟張文宇打好關係,因爲這個紅衣厲鬼也是他從黑色手機當中抽取出來的,並且極其稀有,抽取難度僅在張雅之下。
可以說這位自殺而死的自殺接線員,身上隱藏着無數的秘密,同時也異常強大。
陳歌其實在第一次見面過後偷偷調查了張文宇,他發現整個含江南郊和北郊都有他的身影,這兩個地方之所以能保持平靜安穩,很可能就是因爲他的存在。
西郊有陳歌的恐怖屋,東郊有冥胎,南郊和北郊雖然沒什麼厲害的紅衣存在,但這也足以說明張文宇的特別。
或許他就和張雅一樣,身上也隱藏着非常重要的秘密。
不管是出於何種原因,陳歌都想要和張文宇成爲朋友,如果能讓他心甘情願成爲自己的員工那就更完美了。
張文宇揹負的東西也有很多,他把所有自殺者的遺願都扛在了自己肩上,這一點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和選擇揹負門後所有罪孽的高醫生、冥胎很像。
但是張文宇明顯沒有失控,他還保持着自己的理智和思維。
陳歌覺得張文宇是在走第三條路,這條路和高醫生揹負門後罪孽,以及自己開恐怖屋完成所有厲鬼心願的路不同,但很可能最後都會歸結到一點上來。
“我會幫你完成那些自殺者的遺願,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出馬,儘管交給我就好了。”陳歌從張文宇那裡知道了作家生前的著作,也順便在張文宇那刷了一波好感。
掛斷電話,陳歌上網搜了下作家的幾本書,購買了正版以後,他便開始跟常孤討論如何拍攝。
“之前劉扛他們來挑戰鬼屋用的攝像機還在我這,湊合一下你覺得怎麼樣?”陳歌將廢物利用這四個字貫徹到了極限。
“作家的遺願是拍攝出大火的作品,你就用一臺攝像機拍攝,這不是毀原著嗎?”常孤是萬萬沒想到自己來陳歌這裡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拍電影,不過他並不討厭這種感覺:“另外,拍攝電影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我們需要做很多準備才行,演員、場地、各種道具和器械。”
“除了攝影器械外,其他的我這裡基本上都有。”
“拍攝器械我倒是有。”常孤回憶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度假村?我生前使用過的器械都放在了那裡,可以先取出來借給你用。”
“你這個借字可就見外了,再說你的東西你來用,這不是叫物歸原主嗎?”陳歌抱起小小,示意常孤跟着他:“我先帶你參觀一下吧,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場景。”
拉開通往地下的鐵門,陰風撲面,常孤差點沒站穩,連他這個鬼都覺得陰森的地方,確實是有些可怕。
“大家集合一下啊!準備拍電影了!”
陳歌拿出漫畫冊,站在樓梯上朝着場景大喊。
沒過一會,人頭滾滾,先是暮陽中學的人偶追着自己的頭跑了出來,緊接着是活棺村那些頗有鄉土氣息的鬼怪,很快醫生們也從地下屍庫走出。
幾個月的時間,陳歌的恐怖屋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家庭,裡面的成員越來越多。
“這些都是我鬼屋的演員,擁有豐富的扮鬼經驗,讓他們做主角或許不行,但當羣衆演員一點問題都沒有。”陳歌很是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員工們,根本沒注意到常孤已經變綠的臉。
這宛如百鬼夜行一般的地獄場景,竟然是選角現場,常孤嘴角輕輕抽動,習慣性的點了點頭:“挺好。”
“你拍的電影我也看過,很不錯,後面就交給你了。”陳歌將常孤推到了無數執念、厲鬼和紅衣中間:“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常導,他負責接下來的拍攝,大家儘量配合他一下。”
被一道道猩紅的目光注視,常孤有種自己身體被撕裂的錯覺,普通厲鬼的目光他還能承受,但紅衣的眼神他是真受不了。
“你們先在這裡討論一下劇本,整理一下拍攝思路,我去把度假村的拍攝器械弄回來。”陳歌叫來104路公交車的司機唐駿,他讓小布把靈車從荔灣鎮弄回來後還沒開過幾次,主要是這輛車上路後很容易成爲都市傳說。
“雖然我不像其他的老闆有自己的跑車、名車,但好歹我有自己的司機。”
路上花費了很長時間,等陳歌搬運完所有拍攝器械重新回到鬼屋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
他直接把公交車開進了鬼屋,讓員工們幫忙把所有器械搬入地下。
“常孤,你們討論的怎麼樣了?”陳歌看見很多鬼屋員工都在做準備、背臺詞,他發現常孤的組織能力也很不錯。
“我簡單看了一下作家的幾本書,其中最好拍攝的是一本青春校園喜劇小說——那年夏天我十八。當然我不是說作家的其他小說不火,他的每本書都很火,只是這本比較容易拍攝,咱們這裡有很多學生,學校場景也比較多,可以多個角度進行拍攝……”
常孤後面說的是一些專業術語,陳歌自己也聽不明白,他只能不斷的點頭:“場景選好了,演員確定了嗎?”
“我發現了一個很有天賦的演員,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女主非她莫屬。”常孤將身邊的筆.仙拉了過來:“她簡直就像是爲了這個劇本而生的一樣,既有青春洋溢的一面,又暗懷不能分享的心事,最主要的是你看她的眼神,其中隱含着質疑、焦慮、衝動,還有一絲憧憬和希望,什麼是青春,這就是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