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臉在小顧眼中不斷放大,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畸形的五官,大腦一片空白。
“下車!”關鍵時刻,耳機裡陳歌的聲音提醒了小顧,大腦重新支配身體,在鬼屋鍛煉出的反應能力,讓小顧側身避開了中年女人的手,他來不及抓住那已經失去了生機的孩子,指尖只是勾住了自己的外套。
“跑!什麼都別管了!”
抓住外套,用力抽出,小顧在向後的時候,看到那個叫做黃玲的女人還傻坐在原位。
那女人掌心的手機裡發出她丈夫的叫喊,但是黃玲本人好像是被嚇傻了一樣,她甚至連尖叫都喊不出來。
“這個應該也是人。”
車身搖晃,封閉的車廂裡不知從什麼地方開始滲水,三個低着頭的怪人從座位上站起,他們嘴裡往外吐着頭髮,眼睛上翻,手臂好像痙攣般劇烈抖動着抓向小顧。
再從後車門走已經來不及了,小顧破釜沉舟,他果斷改變了逃生路線,一個箭步衝向汽車前門,在經過黃玲時沒有任何猶豫,抓住了那女人的手腕。
“跟我走!”
汽車前後門開始閉合,滿臉驚恐的司機雙眼看路,腳挪到了油門上。
他彷彿看到了什麼非常可怕的東西,一腳踩了下去。
公交車搖晃的更加劇烈,在車門閉合的前一刻,小顧拽着黃玲從104路公交車前門擠出。
兩人摔倒在泥濘當中,暴雨在瞬間打溼了兩人的身體。
在他們身邊,車門已經完全閉合的104路公交車突然加速。
這一段路只有一個路燈還亮着,暴雨之中很難看清楚路,那輛公交車朝着正前方開去,很快消失在了黑夜當中。
“它沒有拐彎,我記得正前方好像有一條河啊。”
小顧來不及去扶旁邊的黃玲,耳機裡就傳出了陳歌的聲音:“小顧!你沒事吧!”
聽到陳歌着急的聲音,小顧心裡有一絲暖流涌過:“蹭破了一點皮,我已經從車上下來了。”
說完這句話,小顧正要爬起來,他忽然感覺脖子有些癢,回頭看去時才發現,一縷縷被雨水打溼的黑髮垂落下來,正好落在他後頸上。
慢慢仰頭,小顧看着站在自己身後的紅雨衣,眼角抽搐:“老闆,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見過我的孩子嗎?”
一雙女人的手抓住了小顧的肩膀,身體強壯的小顧竟被那雙枯瘦的手提起。
髮絲垂落,雨衣女滿是血絲的眼睛,透過黑髮的縫隙看向小顧。
她似乎是在小顧身上感受到了自己孩子的氣息,愈發癲狂起來。
“你見過我的孩子?”
“你一定見過我的孩子!”
她嘴巴張大,黑髮散開,這時候小顧纔看到,女人的嘴巴被人用絲線封住了!
她大聲叫喊,脣角撕裂,那些絲線一根根崩斷開!
雙肩傳來劇痛,小顧已經看傻了,眼前的畫面對一個普通人來說超出了承受範圍,如果不是他受過陳歌的培訓,此時恐怕會被直接嚇暈過去。
女人的身體還在不斷髮生異變,關節碎裂的聲音從她身體當中傳出,她的個子在不斷變高,雨衣的顏色也變得更加鮮豔,就像是被血染紅的一樣。
“小顧?顧飛宇?!穩住!嘗試着跟她溝通!她想要找自己的孩子!你不是在車上看到了她的孩子了嗎?告訴她!把這些都告訴她!”陳歌大聲喊道。
聽到耳機裡的聲音,小顧渙散的瞳孔總算是有了一絲聚焦,他嘴脣顫抖,開口說道:“我、我見過你孩子,就在那輛公交車上,他被一箇中年女人抱着……”
“說重點啊!”陳歌在電話那邊聽着着急:“你這麼說鬼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你要強調自己拼盡全力想要救下她孩子!爲此差點搭上自己的命!”
小顧連連點着頭,可他根本不敢看眼前的女人,目光看向其他地方,咬着牙說道:“我很想去救你孩子,但差了一點。”
肩膀越來越疼,小顧感覺自己雙肩快要被洞穿,他痛苦呻吟,雙手無力下垂,那件曾借給小孩用過的外套從指縫間滑落。
在外衣快要落入腳下的泥水當中時,雨衣女人忽然鬆開了手,她接住了小顧的外套。
雨衣女突然鬆手,小顧摔落在地。
劫後餘生,他趕緊往後爬,想要離那個女人遠一點。
“神了!老闆教的方法還真管用。”身體顫抖,一直退到黃玲身邊,小顧才停了下來。
雙手抓着小顧的外套,紅雨衣好像抱孩子那樣將他的衣服摟在懷裡,這一幕看的顧飛宇汗毛都倒立了起來。
“小顧?還活着嗎?”
“老闆,她好像放過我了!”小顧從泥水中爬起,雙腿打顫:“我現在要不要直接往家跑?”
“你想讓她一輩子都纏上你嗎?”陳歌一句話就讓小顧臉綠了。
“那怎麼辦?老闆,我現在真的好害怕。”小顧看着紅雨衣輕輕撫摸着自己穿過的外套,頭皮發麻。
“別怕,你先保持冷靜。”耳機那邊陳歌似乎在思考,過了一會他又對小顧說道:“這樣吧,你把手機給她,讓我跟她談。”
“給她?”小顧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照我說的做。”
在黃玲和雨衣鬼詫異的注視下,小顧哆哆嗦嗦拔掉耳機線,拿着手機走到雨衣女身前,擡了擡手。
“我老闆有話跟你說。”
眼皮狂跳,小顧拿着手機的胳膊抖得很厲害。
雨衣女停下手中的動作,歪頭看着小顧,她崩裂的嘴脣還沒有合上,絲線和頭髮混雜在一起。
“我老闆說了,他、他想和你談談。”
雨衣女雙手抱着衣服,站在原地無動於衷。
小顧深吸一口氣,又往前走了一步,鼓足勇氣將手機放在雨衣女耳邊:“老闆,我點功放了,你說吧。”
他的手機裡傳出一個孩童的哭聲,不過很快恢復正常,緊接着就傳出了陳歌的聲音。
“我是怪談協會會長——陳歌。”
“你丟失的孩子,我來幫你找到!如果一星期之內,我沒有做到,你隨時可以過來取走我的性命。”
“相對應的,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放了我的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