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歌點了點頭,沒有拒絕:“開車吧。”
“謝謝。”黃玲渾身溼透,坐在主駕駛位上:“我家離這裡不算遠,十幾分鍾就能到。”
車燈亮起,黃玲載着其他幾人穿過雨幕,沿着公路朝遠處開去。
一路上都沒有人開口說話,大家都在想着各自的事情。
凌晨一點,汽車開到了黃玲租住的小區,這裡位置很偏,距離荔灣鎮非常近。
“以前市裡面準備大力開發東郊,後來也不知道爲什麼不了了之,結果就留下了這一大片修建到一半的建築,原本住在這裡的人也因爲交通、生活等各種原因陸續搬走。”黃玲將出租車直接開進小區,偌大的小區裡竟然沒有一盞燈是亮着的,感覺就跟進入了鬼城一樣:“幾年前九江東郊準備建新區的時候,房價高的嚇人,現在只剩下一地雞毛,還有像我們這些被坑的住戶。”
通過交談,陳歌才清楚了這個女人的過往,她和自己丈夫在幾年前拿出全部積蓄在九江東郊買了房子。
最開始的時候,兩人還因爲在東郊搶到一套房欣喜若狂,坐等東郊新區建立,房子升值。
可誰知道沒多久,開發商就因資金斷裂、債務糾紛等問題延期交房。
爲了買房小夫妻花光了家裡積蓄,還欠了不少外債,他們和其他業主聯合起來想要找開發商一個說法,但是對方卻一拖再拖,一直到了現在。
項目被莫名其妙喊停,花光積蓄買的房子成了無法入住的爛尾樓,夫妻兩個只能靠租房度日。
生活不易,在這期間,丈夫還出了一次車禍,現在基本上就靠黃玲一個人撐着。
“到了,就是這。”黃玲停下車,拿着包急匆匆往樓上跑,陳歌和小顧跟在後面。
居民樓內只有一樓的燈可以正常使用,牆壁泛黑,似乎是受潮的原因,樓道里飄散着一股淡淡的黴味。
“賈明!”黃玲來到四樓,一邊用鑰匙開門,一邊衝着屋內大喊,她心裡害怕極了,很擔心自己害怕的事情成爲現實。
看着慌亂不安的黃玲,陳歌和小顧都沒有開口,在他們看來黃玲的丈夫既然會在那個時候打電話,並且知道車上都是鬼,這說明他自己很可能已經死了,他也變成了鬼。
鑰匙半天塞不進鎖孔,黃玲急的手發抖,可就在這時候屋子裡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怎麼纔回來?大晚上跑哪去了?我給你們公司領導打電話……”房門從裡面打開,一個神色憔悴、瘸着一條腿的男人出現在黃玲眼前。
“賈明?!”
黃玲看到中年男人非常激動,她直接伸手想要抱住對方,但是卻被那中年男人不着痕跡的躲開:“衣服都溼透了,你這到底幹什麼去了?”
“我等會再給你說,你沒出事就行,今天真把我給嚇壞了。”黃玲聲音哽咽:“我先去換衣服了,這兩個都是我的救命恩人,等會我會開車送他們回家。”
黃玲進入屋內,瘸腿男人堵在門口,絲毫沒有讓陳歌和小顧進屋坐坐的意思。
門外的陳歌和小顧看着瘸腿男人也覺得奇怪,這男人活得好好的,當時他怎麼可能會跟黃玲打電話?他又是怎麼預知到104路公交車上全是鬼的呢?
“你妻子遇見了壞人,是我們兩個見義勇爲救了她。”陳歌朝屋內看了一眼,房間收拾的很整齊,這男的就是一個標準的家庭婦男,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喂!你往哪看呢?”男人對陳歌十分警惕。
“沒事,能借我用一下你的手機嗎?我手機沒電了,想要跟家裡人報個平安。”陳歌淡淡開口。
“那你在這等着。”瘸腿男人進屋將自己手機遞給陳歌。
“多謝。”陳歌隨手翻了一下通訊記錄,男人確實在今晚給女人打了好幾個電話,但是所有電話都沒有打通。
不是他打的電話?
陳歌裝模作樣的發了幾條信息,然後扇出記錄,將手機還給了中年男人。
屋子裡黃玲已經換好了衣服,穿着休閒裝的她散發出一種成熟知性美:“老公,你在家呆着,我去把他們兩個送回去,這是我之前答應人家的。”
“不行!”瘸腿男人想都沒想直接拒絕:“凌晨一點多了,你跟着他們出去我不放心,讓他們自己打車走吧,大不了車錢我們來出。”
“外面下這麼大的雨,你讓我們上哪找出租車?”陳歌板着一張臉,看向黃玲:“你覺得呢?”
黃玲稍有猶豫,最後還是走出了房門:“老公,情況比較複雜,等我回來再詳細給你說。”
“你今晚哪也不能去!凌晨一兩點還要往外跑?你瘋了吧?”瘸腿男人伸手想要去抓黃玲的胳膊,但是被陳歌攔住。
那人明顯有點害怕陳歌,說話底氣不是太足:“你想幹什麼?”
單手提着揹包,陳歌雙瞳慢慢縮小,緊盯着瘸腿男人的臉:“我是一個很講道理的人,我完成了她的要求,如果她沒有做到和我的約定,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氣氛有些緊張,最後小顧和黃玲同時勸說,瘸腿男人才冷哼一聲,勉強同意下來。
“你們別介意,我老公有點小心眼,平時就是這樣。”黃玲將手中的傘和毛巾遞給小顧:“之前在車上還沒好好謝謝你。”
“沒事,我理解。”小顧傻笑着接過毛巾,擦了擦臉。
“你倆別磨蹭,先下樓再說。”陳歌面無表情朝樓下走去,整個過程中沒有說一句話。
走出樓道,陳歌坐在出租車副駕駛上,他拉開揹包拉鎖,手伸進包中抓住了什麼東西。
黃玲看到自己丈夫沒有出事後,懸着的心終於放下。只有失去後才懂得珍惜,她決定以後再也不和丈夫爭吵,好好過日子。
出租車發動,駛入雨幕當中,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陳歌終於開了口。
“黃玲,你有沒有發現,自己的丈夫從某個時間段開始,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雨水擊打在車窗上,黃玲聽到陳歌的話,認真思考了一會:“沒有什麼不一樣啊?怎麼了?”
陳歌停頓片刻,緩緩開口:“我懷疑那個男人不是你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