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這幅畫的人挺有想法,站在屍體的角度來創作。”馬穎看着手中的畫,她似乎是被畫中情緒感染,有一點難受。
“我倒覺得挺彆扭,活人代入死人的視角,看着感覺怪怪的。”劉嫺嫺瞅了一眼,就沒有了興趣:“總覺得這畫是給死人看的,說不定這畫就是大體老師畫的。”
“別瞎說。”馬穎將這幅畫放到旁邊,正準備看第二幅畫的時候,手指蹭到了畫紙,指尖沾染上了一小塊顏料:“還沒幹透?”
她愣在原地,腦袋一下懵了。
“這個畫好像是最近才畫好的,倉庫裡肯定進來過其他人,可是他爲什麼要在這裡畫畫?還畫的如此另類?”
馬穎想到了劉嫺嫺進樓之前說的那件事,有學生在晚上經過西區時,看到裡面有人招手,進入後才發現是一具嚴重損壞的屍體。
“畫畫的真是大體老師?”腦中浮現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馬穎控制不住的往後退了一步,她想要遠離那個櫃子,但是又好奇其他的畫作。
最終好奇戰勝了恐懼,馬穎站在櫃子前面,看向第二幅畫。
這是一幅油畫,作者選用的顏色讓人看着很壓抑,灰色的天空壓在頭頂,黑色的烏鴉啄食着慘白的肉體,一隻快要腐爛的手掙扎着伸出地面。
“很悲觀絕望的世界,沒有任何色彩。”
馬穎又看向第三幅畫,畫中是一個捧着蘋果的小女孩。
這幅畫和上一幅完全相反,女孩穿着可愛鮮豔的衣服,站在霓虹燈下,手中的蘋果色澤誘人。
從背景到服裝,充滿色彩和光亮,可這幅畫仍舊讓人覺得不舒服。
原因就在於中間的那個小女孩,她和整幅畫格格不入,露在外面的皮膚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灰白色,她手捧蘋果要想去吃,可是她心裡似乎很清楚,就算自己咬了一口,也吃不出蘋果的味道。
秀氣的小臉上表現出一種很簡單的渴求,她想要知道蘋果的味道。
放下第三幅畫,馬穎看向最後一幅畫。
這是一幅寫實畫,畫中是一個身體被拆散的人。
眼前對普通人來說難以接受的畫面,在馬穎看來沒有任何不適。
在第一次上解剖課時,她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是不同的,它們現在只是一個冰冷的機器,一個有複雜零件構築成的,已經再也無法重新運轉起來的機械。
畫作中被拆開的人在凝視自己的身體,或許他也在思考自己還能不能被稱之爲人。
盯着最後那幅畫中的人像,馬穎看了很久,忽然間好像是想到了什麼東西。
她取出手機,點開姐姐失蹤前發送給她的視頻,在視頻播放到第十二秒時,她按下了暫停鍵。
當時鏡頭正好拍到窗口那裡,有一個女人雙手扒着窗臺,露出了半張臉。
對比了一下畫作中的人臉,馬穎忽然發現,那個女人的膚色和這幾幅畫中人像的顏色很像!
“怎麼回事?一個是視頻拍攝,真實存在的,一個只是畫出來的,是虛構的。”
她手臂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她感覺手機屏幕當中的那個女人和畫作裡的那些人像都在看她。
擡手將幾幅畫放入櫃子,關上櫃門後,那種感覺才消失。
“畫裡的主角似乎都是大體老師,這麼想的話,視頻裡趴在窗口的女人其實也是一具屍體?可屍體怎麼會趴在窗口?”
視頻暫停在最後一秒,畫面裡趴在窗口的女人看着拍攝者,隔着屏幕馬穎就感覺那女人在盯着自己一樣。
“她雙眼中好像蘊藏着一種複雜的情緒,這絕對不是屍體能做到的。”馬穎關掉了視頻,老看着那個女人,她也有點害怕:“我姐姐失蹤肯定和這個女人有關,這幾幅畫也算是線索了。”
手按在櫃門上,馬穎摸了摸黏糊糊的櫃門,愈發感到奇怪:“櫃門上殘留着福爾馬林,櫃子裡的畫是以大體老師的角度來創作,姐姐也是在看到一個類似屍體的怪物時失蹤,難道死人真的‘復活’了?”
“小穎!”身後傳來劉嫺嫺的聲音,這個膽子很小的女孩好像一個人跑進了倉庫深處。
“你在哪呢?”馬穎只能聽見劉嫺嫺的聲音,但是卻看不到人,倉庫裡雜物太多,遮擋住了視線。
“小穎!”劉嫺嫺又喊了一聲,還是隻喊了馬穎的名字。
剛剛被視頻和畫作驚嚇到的馬穎,高度警惕起來,她抓起旁邊一個壞掉的椅子,朝着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穿過貨架,她看見倉庫某個很不顯眼的角落裡站着一道筆直的身影。
“劉嫺嫺?”單手拿着椅子,馬穎舉起手機,亮光還沒照到那身影,她的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誰!”
手臂一抖,馬穎抓着椅子砸向身後,在椅子快要碰到身後那人的時候,她纔看清楚對方,強行停手。
椅子擦着身後那人劃過,砸在了貨架上,發出了很大的聲音。
僵硬的收回手臂,劉嫺嫺沒想到馬穎會有這麼大反應,她也被嚇了一跳:“小穎,你今晚怎麼感覺有點奇怪?”
放下椅子,馬穎深吸一口氣:“我奇怪?在這地方突然拍我肩膀,你是想嚇死我嗎?”
“這地方我們也來過幾次了,沒什麼好害怕的。”劉嫺嫺剛纔在那一瞬間,竟感覺馬穎的臉有些猙獰。
“不一樣,我現在已經可以肯定有人在我們來之前進來過!”馬穎說到這突然想起了什麼,她拿起手機照向之前準備看的角落!
“人呢?”
那裡空空蕩蕩,一個人影都沒有。
“小穎,你別嚇我,這除了我們哪還有其他人?”劉嫺嫺站在馬穎身後:“就算有人在我們之前進來過,那他現在也不一定還在這倉庫裡。”
“那個人沒有走,我剛剛親眼看到了他!”馬穎簡直無法想象,就在自己和劉嫺嫺放心大膽搜查的時候,這倉庫裡竟然還站着另外一個人。
“馬上離開,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馬穎重新拿起地上的椅子,想要勸說劉嫺離開。
“不行,現在不能走。”劉嫺嫺站在原地,態度堅定,她死死抓住馬穎的胳膊:“我剛剛在倉庫另一邊,找到了那個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