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六分鐘!”
一具具屍體從天花板掉落,歪斜的身體慢慢立起,他們雙眼散發出惡毒,骨肉之間串聯着一條條血絲。
他們不畏死亡,按照高醫生的命令,不斷對陳歌發起衝擊。
鬼屋員工護在陳歌四周,其中散發惡臭的男孩帶給了陳歌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
臭味飄散,隨着他不斷吞噬,不斷強化,他身上的臭味也變得愈發濃烈。
這氣味甚至能對圍攻過來的屍體產生影響,他們被血線操控,可一旦進入臭味籠罩範圍之內,動作就會變得遲緩,雙目之中的仇恨也漸漸被厭惡取代,那些被怪談協會殺死的受害者怨恨的目標,原本就不是陳歌,在感到噁心之後,他們反抗的更加激烈了。
屍體動作越來越慢,朱新柔受到的阻力也越來越小,半身紅衣的她在殘屍羣中展現出了真正的實力。
手臂舒展開,如同一隻巨大的蜘蛛,攜帶死亡和無窮的怨恨,橫衝直撞!
“時間足夠了!”陳歌躲在朱新柔身後,雙眼死死盯着高醫生,拖着碎顱錘,隨時準備衝出。
高醫生站在血池旁邊,面無表情,看着他就好像面對一片深不見底的大海。
“還是走到了這一步,陳歌,從我第一次見你開始就在竭力避免這一幕的出現,可沒想到事情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原點。”高醫生輕輕嘆了一口氣,這也是陳歌認識高醫生以來,第一次見到對方嘆息:“既然終究無法避免,那就只好用我自己的方式來解決了。”
高醫生看着身體還在脹大的朱新柔,手臂再次擡起:“這遊戲該結束了。”
朱新柔距離高醫生越來越近,但是高醫生卻沒有任何慌亂。
隨着他手臂緩緩擡起,他身後血池當中的血液也在不斷向上涌,好像在血池最深處生活着一個無比恐怖的怪物。
“這是我眼中的世界。”高醫生臉上的表情慢慢發生變化,那是一種絕對的自信:“這裡可是我的世界!”
血浪翻騰,形成一個漩渦,在血池最深處躺着一個穿着血紅色婚紗的女人。
她膚色泛紅,除此之外和正常人完全一樣,躺在血水和屍骸之上。
看起來恬靜靦腆,但是她身下卻是數不清的屍體!
她似乎還活着,就好像是枕着屍山血海睡着了一樣。
“陳歌,這就是我的妻子,是這扇門的核心,也是我的全世界。”
朱新柔衝到高醫生兩三米遠時,那血池深處的女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睫毛輕顫,眼皮跳動,隨後雙眼猛地睜開!
血水倒灌,一切徹底沸騰!
那女人氣息超過陳歌之前見過的所有鬼怪,她和整座血池連爲一體,她甦醒的一瞬間,這片血紅色的世界也徹底甦醒了。
臟器狂跳,血管脹大,那個女人就是這世界的心臟,所有的東西都在圍繞着她。
血紅色的婚紗從池子裡拖出,血液化爲臺階,她一步步朝着陳歌走來。
無法形容的壓迫感讓朱新柔停下了腳步,她不敢亂動,似乎只要她再往前一步就會被魂飛魄散。
“能對付紅衣的,只有紅衣。”高醫生已經計劃好了一切,他的目光只有在看到那個女人時纔會變得溫柔。
“陳歌,你贏不了的,從你進入門那一刻起,你就已經輸了。”高醫生神色再次變得平靜,似乎一切重回他預想的軌跡當中:“我很瞭解你,也正因爲了解的多,所以我纔會感到不安,你身邊的鬼怪在以一種連我都無法想象的速度增長,再拖下去,局面會對我越來越不利。”
“所以你就僞造出離開了含江假象,想讓我大意,提前進入地屍庫當中?”
“我知道你可能提前猜到了這些東西,但以我對你的瞭解,就算你知道這是我設置的局,你依舊會衝進來。你內心住着一個魔鬼,它在不斷把你往深淵當中引誘。”高醫生望着陳歌,表情第一次露出些許不肯定:“讓我覺得奇怪的是,你似乎還很喜歡這種感覺。”
“你怎麼看出來我很喜歡的?”陳歌覺得高醫生這句話好像不是在拖延時間,而是真心實意的,被一個頂尖心理醫生這麼說,陳歌自己也有點慌。
“你是我見過的最奇怪的病人,你的病讓我好奇,也讓我興奮,等會我會保留你的靈魂,然後慢慢來救治你。”高醫生自以爲勝券在握,也就在他僅有的分神的一瞬間,陳歌又往前走了兩步,再次拉進來距離。
“沒用的,你再掙扎也是沒有用的。沒有人能突破紅衣的阻攔。”
高醫生知道陳歌身上還有一位紅衣存在,那也是陳歌身上的最強紅衣。
“沒有人能在紅衣面前掙扎?”陳歌手持碎顱錘,他不僅沒有減速,還在頂級紅衣的注視下全力衝刺!
血池裡的女人看向陳歌,無數血絲交織成的鎖鏈從血池當中涌出,好像一條條血色巨蟒,想要將陳歌撕碎拖入血池當中。
空氣中都是濃重的血腥味,鎖鏈臨近,陳歌卻沒有後退,又在這最後關頭向前邁了一步。
“門楠!”
衝向陳歌的血色鎖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止,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孩黑着臉從陳歌身側走出。
“拿命逼我出來,你對自己可真夠狠的!”陳歌在準備來地下屍庫前一天,又去了一次第三病棟,他以高醫生想要通過控制他副人格來控制他爲理由,說服了門楠主人格。
“一上來就是這樣的敵人,陳歌,我這輩子幹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信了你的話!”門楠咆哮着抗住了女人的鎖鏈,僅僅只是一次衝擊,他的身體就暗淡了許多。
“爲我爭取三分鐘!”陳歌頭也不回,全力衝向高醫生。
生死一搏,只要殺了高醫生,一切就都可以結束了。所有鬼怪都被拖住,陳歌終於創造出了一個機會。
他瘋了一樣衝向高醫生,但是讓他感到不安的是,就算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高醫生依舊保持着平靜。
“陳歌,你還真是讓我驚訝,不過你還是忽略了一個問題。”他身上的白大褂開始浮現出血絲,交織成了一個複雜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