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魂谷,地底深處。
對於落塵山陳家村之內發生的事情,陳淵現如今一概不知,取下血魂木心之後,他的心神便全部都放在了突破上面。
無需調養周身狀態,他現在其實就足以突破。
摩羅立於陰魂樹頂部,通過下方的血之精華,開始恢復身上的傷勢,一吞噬,陰魂樹內便開始颳起了一陣陣陰風。
短短片刻間,便籠罩了整個山洞。
若不是摩羅提前以手段封死,如此龐大的陰氣,絕對能夠迅速的傳到外界。
靈臺之中,陳淵的紫色元神也隨之盤膝而坐,動作與陳淵一模一樣。一股無形的力量,也開始籠罩在了血魂木之上。
煉化....開始!
!
一絲絲無比精純的陰氣盤旋在虛空中,朝着陳淵籠罩而去,周圍的溫度都驟然間下降了好幾個層次。
陰魂樹本就是世間至寶,能夠幫助武者將元神徹底凝成至陰,其力量,自然非常恐怖,若是普通煉神真人煉化,不出一時三刻,元神便會承受不住這股力量開始潰散。
但陳淵卻不會。
他渡過的是兩重火劫,元神早已經凝練到了一個極強的地步,更是前無古人的十寸元神,堅固非常。
陰風只能助他,而不能害他。
這也是摩羅沒有說那麼多的原因,如果要說誰最瞭解陳淵的話,不是枕邊人蘇紫悅,也不是好友姜河。
而是跟了他一年之久的妖僧摩羅!
他是一步一步見證陳淵是如何成長的,也見證了他凝成十寸元神,萬念煉心,心火煉神,知道他的根基超過了他所認知中的所有人。
即便是靈山之主,現在如來佛,也不過如此。
陰風吹動,刮遍山洞,冰寒刺骨,靈臺之中的紫色元神則是大放光芒,陳淵心神沉入,引動了自己的風劫。
以他的修爲實力,其實早在鎮妖塔的時候,就足以引動風劫,若不是平天妖聖所提供的機緣指引,他根本不會等這麼久。
現如今,機緣入手,摩羅甦醒在一旁護道,他毫不猶豫的便引起了風劫。
煉神之中,分爲風火二劫,不分先後,不過大部分人一般都是先風后火,可這並不意味着風劫就比火劫容易。
事實上,風火二劫都來源於武者自身,劫難有多大,全部都是因爲武者的元神有多強,當然,風火二劫越恐怖,也就意味着武者越強大。
同時,所能夠獲得的好處也就更大。
練氣者,修元神,求超脫。
元神乃是重中之重,強盛者,甚至可以脫離凡軀,以元神遨遊天地之間,享千年壽元,雖不算永生,也足以稱得上是長生了。
火劫來自於武者心中之火,業火、慾火、怒火、皆爲火劫,如陳淵,很大一部分都是來自於業火。
而蘇紫悅,則是渡過慾火劫,成就煉神之境。
風劫則是來自於元神之風,看似是接引罡風煉神,其實也只是武者元神中的一個幻想而已,目的,只是爲了讓元神更加堅固。
當然,若是有外物之風能夠加強,對於武者來說也是一個喜憂參半的事情,喜的是,一旦渡過這樣的劫難。
元神會異常的堅固。
爲日後歷經雷劫打基礎。
憂的是渡不過,元神受損,更有甚者,還會直接在劫難之下承受不住,直接消散在天地之間。
煉神境,其實嚴格來說不算是一個境界,只是元神向着陽神轉化的一個過程,是以,元神也被稱之爲陰神。
一步一步增強元神,渡過風火二劫,便可陰神轉化爲陽神,歷雷劫而不滅,可以遨遊天地,以神御物。
血魂木,前身是陰魂木,對於武者來說,最大的作用,便是以其陰風,徹底將元神轉化爲至陰之神。
至陰至陽爲兩極,陽神境爲至陽,煉神元神則是至陰,當修行到圓滿之境時,會給元神帶來莫大的好處。
參悟規則不說事半功倍,但也比尋常陽神強的多。
這一點,也是摩羅所告知陳淵的事情,當初他便是修成了至陰之神境後才渡劫突破的陽神,縱論天下頂尖強者。
其實很大一部分都是先凝成的至陰之神,達到圓滿,纔會突破陽神境。
天下不止陳淵一個人有機緣,還是有許多能夠輔助煉神的東西,只不過,能有陰魂樹心輔助煉神的,恐怕也沒有幾個。
畢竟,十大神樹都只是傳聞,連古籍之中都記載不全。
陳淵能遇上兩個,已經是難以言喻的大機緣了。
陰風肆虐,殘魂嘶鳴,慘烈的吼叫聲籠罩在陳淵的耳邊,一道道陰風,自元神起,相連在一起,直接籠罩在了元神之上。
陳淵謹守心神,雙掌置於膝前,整個人好似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心神徹底放空!
再睜開雙目之時,陳淵已經來到了另一個詭異的世界,他身着一襲紫色長袍,擡起頭望向虛空之中。
之間無窮無盡的陰風籠罩在天地之間。
他的元神直接被陰風吹在身上,刮的骨肉生疼,鮮血四溢,那陰風,就猶如刀子一般,狠狠的劃在身上。
陳淵對於這種情況,早已經有了準備,當即直接盤膝而坐,任憑陰風籠罩,我自屹然不動。
經過了火劫的煉化之後,他的元神本就已經十分堅固,論及實力,絲毫不亞於經過了風火二劫的強者。
那些好似刀子一般的陰風颳在身上,雖然會吹出一道道傷口,但強大的元神還是能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癒合。
紫色的光芒籠罩周身,在這一望無際的神風世界中,好似成了唯一的亮光。
火劫起於心,風劫起於神!
颳起的陰風越來越大,甚至能夠凝聚成爲接天連地的龍捲颶風,將陳淵籠罩在其中,強大的陰風比之前更加恐怖!
而成爲自身元神直接中心的陳淵,毫無疑問,會經歷所有陰風的錘鍊。
陰風的壓力逐漸越來越大,慢慢的,其恢復的速度,已經有些跟不上,但陳淵仍然沒有絲毫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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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劫越強大,他的元神便越恐怖。
麒麟神火與自身心火的兩重劫難都過去了,難道還無法承受這陰風煉神嗎?
想要得到什麼,首先就得付出什麼。
不經歷風雨,見不了彩虹。
不經過最強大的劫難,也做不了這天下之主!
立於陰風之內,時間不知流失,或許是一刻,也或許是很多年,這一刻的陳淵,完全沒有去想時間的概念。
只是沉入心神,將元神破碎,再恢復。
而每恢復一次,他的元神便更堅固一分。
山洞之內,摩羅看着陳淵盤膝而坐,手中的陰魂木心正在逐漸的縮減,便知道,他此刻,正在煉神之中。
風劫煉神,欲速則不達。
有人能一日渡過風劫,有人月餘也渡不過去。
全看武者自身。
唯有將元神凝練的堅不可摧,方爲至陰之神!
......
......
當陳淵在斷魂谷歷經風劫的時候,江湖上卻詭異的平靜了下來,當然,這裡的平靜指的是沒有再發生像是梁山之戰,亦或者蜀山之戰的情況。
實際上,江湖上仍在混戰當中。
不過蜀州卻是平靜了下來,蜀西有惡鬼道主楊化天坐鎮,蜀中有上官鐵鴻坐鎮,已經完全掌控了江湖上的局勢。
正在爲陳淵源源不斷的提供各種資源。
同理,官府上面也是如此。
魯仁義幫陳淵掌管的很好。
這一日,陳家村來了一個黑衣男子,他靜靜的站在陳家村後山的那座湖的湖面上,眼中蘊藏着澹澹的殺機。
他,正是陳懷義!
前兩日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心中有些不舒服,彷彿是出了什麼事情,搜尋了一遍,也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之處。
想着想着,便想來一趟陳家村看看。
但剛一到,便看到了這一處被完全蕩平的場景,整個陳家村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巨大的掌印。
連這座湖,都變了模樣。
只有一艘殘舟停在湖邊,曾經孤坐在湖面上釣魚的老者也已經不見。
陳家村....被毀了!
吳道子疑似已經隕落....
陳懷義面色沉靜,心中卻生起了莫大的殺機。
吳道子已經退隱江湖,陳家村的村民雖然曾經是陳家軍的家卷,可兩百多年下來,早已經與之前不是一代人。
他們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而已!
是誰....如此惡毒?
陳懷義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忽然間張開了自身的童術,將整個陳家村都掃視了一遍。
最終,在虛空中找到了兩個血字。
‘朝廷!’
陳懷義見識過吳道子的手段,其實並不相信他已經完全廢了,現在尋找,也是基於這個念頭,也果然被他找到了蹤跡。
被凝於虛空不散的血字。
一揮手,他將血字抹去,眼神愈發的冰寒。
朝廷,果然是朝廷!
此地與外界隔絕,更沒有什麼恩怨生出,甚至知道此地的也只有陳淵與他而已,能搜查到此地的勢力本就不多。
朝廷,便是嫌疑最大的那一個。
只是,他的心裡又生出了一個與吳道子一樣的念頭。
朝廷找吳道子做什麼?
他已經半廢,沒有用處。
難不成是因爲陳淵?
朝廷知道了陳淵想要造反,所以拿吳道子當做棋子制衡他?
可....
朝廷又怎麼會知道陳淵是吳道子養大的?
陳懷義想不明白,也不願意想,他準備去一趟蜀州城,見一見陳淵,以待後事。
不管怎麼說,陳淵都是吳道子養大的,他們之間的感情母庸置疑,而他也是一個重情義的孩子,陳懷義相信,陳淵會想辦法動手的。
而這一次,他也不想再隱忍了。
無非再鬧一次京城而已,無非...死矣。
......
中州,神京城,巡天司天牢之內。
在將吳道子帶走之後,他便被顧天穹等人壓在了天牢之中,等候景泰的處置,而景泰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
也立即讓人擺駕天牢。
此時的天牢,空曠無比,各處監牢之中,沒有一個犯人,有的,只是嚴密的防備,至於那些犯人則是早已經隕落了。
景泰沒有擺出太大的排場,身邊只有曹正賢司馬徹厲狂休等寥寥幾人。
天字第一牢房外,顧天穹立於原地,閉目吐息,忽的,他感知到了景泰幾人的氣息,緩緩睜開眼睛。
“顧公。”
景泰微微頷首,臉上爬起了喜色。
終於抓到了吳道子!
!
他多年謀劃,也終於快要達成了。
“陛下!”
顧天穹微微拱手。
“吳道子就在牢中?”
“正是。”
“快,打開牢門,朕要見見他。”
“遵旨。”
顧天穹點了點頭,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枚黑色的神秘令牌,放到了身後的牢門石壁之上,一道道陣紋亮起。
凝成了一道門戶。
身爲巡天司之下的天字第一號牢房,其兩百多年來,只關押過寥寥幾人而已,但無一例外,每一人都是江湖上的絕頂人物。
景泰迫不及待的直接踏入了進去,至於身後的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則是沒有動彈。
他們到時不怕吳道子能反抗,本就被半廢的他,又被強行鎮住,連動彈都是一件難事。
進入牢房之內,景泰第一眼便看到了身着殘破,頭髮花白的吳道子,此刻的他,被四根神鎖控住了全身。
眉心處,還刻畫着一道神秘紋路,防止元神逃遁。
當見到有人進來,氣息微弱的吳道子緩緩睜開雙目,看到了面前身着黃袍的中年男子,嘴脣微動:
“景泰....”
“畫聖前輩,朕終於找到你了。”
景泰的臉上揚起笑容,若是被人看到一定頗爲驚詫。
因爲景泰自登基以來,極少在人前笑,因爲要保持帝王威嚴,而自從涼州城之戰後,他的笑容更是屈指可數。
可今日在聽到吳道子被押送到了京城之後,他臉上的笑容卻是一直都沒有下去過。
“找老夫...一個...半廢之人....做什麼?”
吳道子的目光盯着景泰,他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皇帝,從前只是聽聞而已,自從前楚覆滅之後,他便沒有再去過一次京城。
“半廢?”景泰緩緩搖頭:
“對於別人來說,你是一個半廢之人,可對於朕來說,你卻是一個必須要得到的人,沒有你,朕的諸般謀劃就有了漏洞。
所以,自登基之後,朕纔會一直命人暗中找尋你的蹤跡,找了幾十年,才終於在蜀州找到你,你啊....藏的可真深。”
“什麼....謀劃?”
“一個化凡爲仙的謀劃,朕資質不好,武道無望,本已經就此絕望,沒想到在一次偶然間,卻找到了一條獨屬於朕的路。
這條路不是正統武道之途,卻也有希望能夠長生,不....乃至是永生都有極大的希望,爲了此事,朕百般謀劃,費勁心機。
殺了不知道多少同族後輩,殺了不知道多少百姓,也殺了不知道多少江湖武者,但這都是值得的,爲了長生,死一些人,又能算得了什麼?”
似乎知道吳道子泄露不出去,他很放鬆,有天牢阻隔,外面的人也根本聽不到他會說什麼。
這也是他少有的傾訴之機。
“呵呵....皇帝.....”吳道子似乎是有些嘲諷。
“朕知道你在想什麼,我這個皇帝的確當的不合格,沒有肩負起萬民重任,更沒有將朝廷達到前楚之時。
可這都只是暫時的而已,等到朕的謀劃完成,擁有強大的力量,數以百年計的壽元,自能會在漫長的時間之中當一個好皇帝。
不,只要朕能夠消弭掉這一次天下大亂,對於百姓來說,朕就是讓他們免於戰火的聖君,死了一部分人,救下大部分人,朕做的很好,不是嗎?”
“嗬嗬....景泰,你跟一個人很像....”
“誰?”景泰目光一凝,不覺得有誰能夠比肩他。
“項千秋....他也是這樣的人,總...能爲...自己的利益....去找藉口....即便是....殺妻...殺子...也無所謂。”
吳道子斷斷續續的說道。
景泰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冷笑:
“一個前朝太子,也配跟朕相比?他仙人之下無敵又能如何?照樣無法匹敵真正的仙人,照樣只敢龜縮在血州一隅之地。
等到朕完成所有的謀劃,未必殺不了他!”
項千秋看不起景泰,同樣,在謀劃即將完成的時候,景泰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瞧不起躲躲藏藏幾百年的前朝太子。
“不過....老夫覺得....你們最終....都會死在....一個人...的手裡。”吳道子忽然笑道。
“殺我?”
景泰不屑的冷笑了幾聲,繼續道:
“天下又誰能夠殺朕?京城固若金湯,仙人甦醒在即,等到朕完成了所有謀劃,成就仙人之軀,誰能殺了我?
沒有人!
!”
“那你就....等着....看吧....看老夫....說的是真....是假....”
吳道子凝視着景泰,艱難的說道。
“只可惜,你是永遠看不到這一天了。”景泰只當是吳道子在臨死之前威脅自己而已,但,他乃是至高無上的皇帝。
誰能殺的了他?
項千秋?
他也配!
“無妨....無妨....老夫會在下面等你.....等着看你....絕望的那一天.....”
“可笑,可笑啊....吳道子,你真是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