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伴隨着清脆的鈴鐺聲,張也醒了過來。
入眼是碧藍如洗的天空,天邊有着幾抹白色的雲。再往周圍看去,是鬱鬱蔥蔥的樹冠,隨着微風吹拂發出刷刷之聲。
“我這是……”
“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張也忙爬了起來。
身下是一架牛車,車上堆滿了草料,而張也此刻就坐在草料之上,身旁是正拿着一串金色鈴鐺把玩的李妍真。
“妍真……我們這是……啊,沈兄和阿肆……”
張也話音未落,那奇怪的聲音已然響起。
“恭喜臨時管理員完成支線任務!任務獎勵已發放,請注意查收。”
啊?
任務完成了?是哪個任務?
張也揉了揉腦袋,開始回憶。
“我昨晚趕回去的時候便只有你一人。”李妍真不鹹不淡地說道:“想來是你口中那位‘沈兄’已經渡過了難關,救走了那位白衣姑娘吧。”
張也猛地一怔。
是這樣嗎?
可我明明記得……在昏迷前看到李妍真趕回來了啊!那時阿肆姑娘也應該在我背上纔是,李妍真爲何說趕到的時候只有我一人呢?
是她說了謊,還是我昏迷前見到的是幻覺?
不知爲何,張也滿腦子都是自己昏迷前李妍真那焦急的神色,心中似乎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滋生。
我……我這是怎麼了?雖然李妍真很漂亮,但我不應該這麼沒定力纔是啊……
“吶,這是你的東西,收好吧。”
李妍真將手中的那串金色鈴鐺遞向了張也。
不知是不是錯覺,張也總覺得剛纔李妍真的態度有些冷淡。
應該是我想多了吧!畢竟我們非親非故。
那串金色鈴鐺入手冰涼,像是純金鑄造,其上有着複雜的花紋,在鈴鐺與鈴鐺交接的地方有一個玉石圓珠,雕刻成太極陰陽魚的造型。
“這串鈴鐺是哪裡來的?”張也下意識反問你。
李妍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昨晚發現你時,便在你手腕上戴着。許是那位白衣姑娘感念你救了她的謝禮呢!”
明明天色晴朗,張也卻莫名覺得背後一寒。
隨意把玩了兩下,張也心念一動,暗道:莫非……這串金鈴是任務獎勵?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下品靈器”?
所以……
我完成的支線任務是拯救阿肆那個咯?
有些好奇地晃了晃手中的金鈴,叮叮噹噹的聲音不絕於耳。但張也期望的怪異提示音並沒有想起。
咦?怎麼回事……難道我猜錯了?這不是支線任務的獎勵?
張也有些糾結地搓了搓金鈴,神色頗爲無奈。
但這動作和表情在李妍真眼中,卻變成了張也愛不釋手地把玩那串金鈴,甚至還面露懷念和苦惱,似乎在糾結何時能再見一見那白衣少女。
“哼!”
李妍真莫名有些不悅,輕哼一聲。
張也似乎這才反應過來當下是什麼狀況,於是開口道:“妍真啊,我們這是往哪邊走啊?”
李妍真看着張也將那串鈴鐺寶貝似的系在手腕上,神色更是不悅。
“往江西道的路上。”李妍真聲音淡漠道。
張也哦了一聲,然後問道:“贛南山地多,路不好走吧?爲何不轉道湖南然後……”
“那樣路途會遠許多。”李妍真淡淡道:“而且我要去贛南道一趟。”
張也頓時來了興趣,剛想開口詢問,李妍真卻看都不看他一眼,道:“私事,與你無關。”
好吧……
都說的這麼絕情了,我還能說啥?
有些無奈地撇了撇嘴,張也心中升起了一絲小小的失落感。想要再說些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嚥了回去。
默默嘆了口氣,張也乾脆在牛車上盤膝而坐,打算恢復一下內力,順便試試看趙無極傳給自己的“先天罡氣”的修練方法。
李妍真秀眉微挑,忍不住道:“你打算在牛車上練功?不怕走火入魔麼?”
張也眨了眨眼,有些驚奇道:“不……不可以嗎?”
李妍真不禁一窒,不可思議地看着張也,奇怪道:“你內功明明極爲高深,怎的連這種事都不清楚?難道你師父沒教你,修練內功需要靜心?”
呃……
趙無極確實沒說,但小爺看的武俠小說多啊!修練內功需要凝神靜氣這確實是真的,但……眼下這情況不是挺安靜嗎?
看到張也的表情,李妍真張了張嘴,然後說道:“牛車顛簸,你就不怕行氣行錯了?倘或你體內真氣混亂,傷及五臟六腑倒是小事,就怕你經脈因此而毀,到時藥石難醫、神仙難救!”
噶?
仔細想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唉……
我怎麼這麼慘啊!明明有着“先天罡氣”這種逆天神功在手,卻一直沒有機會修練……這找誰說理去啊!
想到這裡,張也有些無奈地躺回到草垛上,看着天邊的雲朵發呆。
李妍真瞥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
白雲悠悠,清風柔柔。
不知過了多久,牛車終於停了下來。
“姑娘,順着眼前這路再走三裡便是清遠縣海河鎮了。”駕駛牛車的老者回過頭,對着李妍真拱了拱手,臉上帶着歉然之色。
李妍真秀眉微微挑起,神色略顯不悅。
“老丈,先前我們講好的可是你送我們到清遠縣的鎮子。這離着鎮子可還有三裡地呢!”
老者面露苦澀,低聲道:“老朽……只能送你們到這了。若是……二位有什麼不滿,大不了……大不了退你們一些銀兩就是!”
張也沒有搭腔,而是看向了李妍真。
李妍真瞥了眼張也,然後看向老者皺眉道:“老丈,我們若是缺這一點銀兩,又何須僱你用牛車送我們呢?”
“妍真,我看老丈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如我們就在這下吧?”張也小聲插嘴道。
老者聞言忙點了點頭。
李妍真一看張也插嘴,有些不悅地瞪了他一眼,卻沒責怪他。
“要讓我們在這下也不是不行……”李妍真看了老者一眼,道:“但總歸得讓我們知道是何原因吧?”
老者左右看了看,然後重重嘆了口氣,道:“還不是那些洋鬼子鬧的!”
張也一驚,這才反應過來。
對啊!
蘇燦生活的年代可是清末啊,正是洋人侵略炎黃之時!而且在民間傳說中,蘇燦也多次與洋人有過交鋒。
那時因爲清廷孱弱,內憂外患不斷,已無力護佑百姓,這才導致全國各地掀起習武熱潮,百姓紛紛練拳自保。全國各地興起了許多武館,諸如如霍元甲、黃飛鴻等鼎鼎大名的民族英雄也紛紛站起來對抗列強、保家衛國!
想起了大時代背景,張也不禁感到心中萬分沉重。
作爲地地道道的炎黃子孫,面對列強侵略,張也恨不得手持三尺青峰披甲上陣,拋頭顱、灑熱血,驅逐韃虜、恢復炎黃!也不枉重生這一回!可……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就算自己武功修爲到達頂點又如何?一樣抵擋不了敵人的洋槍大炮,一樣改變不了列強侵略炎黃的狼子野心!
況且自己來到的並不是真正的過去,而是電影世界中的清末時代!說到底,也不過是個虛擬的世界罷了……就算在這個世界中自己做的再多,現實中的先輩們也已經……
唉……
更不用說,自己是因爲蘇燦那“奉旨乞食”的金碗才穿越到這裡來的,恐怕自己的活動、所作所爲都被限制到了與劇情有關的地步了吧……
不對!
原本的電影中,蘇燦進京考取武狀元只不過是場景轉換罷了,但我想要從廣州到達京城卻需要幾個月的時間。
這段旅程,並不被記錄在電影鏡頭中!
所以說……在電影跳轉場景的空白時間內,我所經歷的卻是現實中的時間!
這段時間,我應該可以自由支配。
等等……
奇珍博物館爲何要這麼安排?
《武》這部電影只有一個小時四十分鐘,但從第一個鏡頭開始到電影最後一幕結束,其中的邏輯時間應該在半年以上,甚至一年以上!尤其是蘇燦從廣州趕往京城的時間、蘇燦在京城的時間、御前殿試的時間等等,都是被模糊處理的,這些零零散散的時間加起來,恐怕都得有半年以上了。
所以我待在這個世界的時間,應該就是實際上故事所發生的這半年、甚至一年以上的時
間。
爲什麼我需要待這麼久?
難不成……博物館就是讓我在這段時間內不停地完成各種支線任務?
這應該是奇珍博物館對我的要求沒錯,或者說……這就是紙人和桃畫口中的,博物館管理員的工作!
但做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麼?
爲了讓我瞭解博物館究竟有多麼強大?還是讓我通過完成各種任務獲得獎勵報酬,以變得更加強大?
可這沒道理啊!
管理員變強大,對博物館來說有什麼用處嗎?還是……我們的存在對於博物館來說有着特殊意義?
想了許久,張也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看來,還是要走一步看一步啊!
根據目前已知的情況來看,博物館內珍藏無數,若是每一件珍藏都通往一個獨立的世界……
這種設定想想就有些可怕。
看到張也低頭沉思的模樣,李妍真輕咳一聲,道:“老人家,你說說看那些洋人究竟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聽到李妍真的話,張也這才收攏了思緒,和她一起看向了一臉憤懣的老者。
“嘿,有什麼好說的!那些洋人一個個指什麼氣什麼的,根本不把咱們炎黃子孫當人看!”老者氣道。
“是……‘趾高氣揚’吧?”張也小聲提醒道。
“對對對,就是這個詞!我聽鎮子上的教書先生說過,一時沒記起來。”老者點了點頭不等李妍真繼續追問,便再次開口道:“上個月,清遠縣來了一夥洋人,領頭的叫什麼……屎……屎蜜絲?呵!你們聽聽,這洋鬼子就是洋鬼子,名字都是又屎又蜜又絲的,真叫人噁心!”
“噗……”
張也忍不住笑了一聲,看到李妍真不悅的目光後便及時捂住了嘴,以目光示意老者繼續。
再也無法直視“史密斯”這個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