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是一個門當又戶對的平凡往事。
顧母孫潔萍的確是一個出身條件並不太好的灰姑娘。
她年輕時候人長的漂亮,身材也不似現在微胖,反倒很苗條,嘴巴能說會道一向都是如此。
但人哪裡有天生就是完美的?
可惜就可惜在了知識水平太低,只有小學文化,加上家裡窮。沒有什麼圈子能夠讓她接觸到比她現有的生活水平再富裕一點的所謂“王子”。
這才委委屈屈嫁給了當時爲人古板,沒什麼情趣,家裡也窮的叮噹響的顧允的父親,顧弘濤。
兩個人,因做媒介紹走到了一起。
沒有共同語言,沒有共同愛好,沒有共同目標,甚至在牀上的那點事,也沒有什麼和諧不和諧的一說。
那時候的電視劇裡。上演着根據錢鍾書小說而改編成的《圍城》。
沒有什麼文學細胞的孫潔萍,卻是將一句話記得分外清楚,“婚姻,就是一座圍城,城外的人想進去,城裡的人卻想出來。”
她覺得自己就是被套入了一個未知但卻又異常枯燥無聊的牢籠裡。
她所有先前在少女年歲裡,夢幻的憧憬全都不復存在,而統統替換成了過日子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外加上和婆婆小姑的那些雞毛蒜皮,磕磕絆絆。
婚姻,這就是婚姻。
她心裡如是想。
組建家庭初時,那會幾乎窮的揭不開鍋。
顧弘濤在自己的鐘錶店師傅那裡當小工,而她卻是在家做飯帶孩子,一個月的生活費只夠勉強吃飽肚子。
到了顧允兩三歲,生活就更加是捉襟見肘了。
小孩家家的,管什麼營不營養,能不能吃,餵飽你肚子就成了。
這也是爲什麼。顧允現在雖然身子骨長的高大,但脾胃卻是那麼差的原因。
如果這個世界總是一成不變,那還有什麼意思?
於是,孫潔萍的人生第一個轉折點,就這麼說來就來了。
那是90年代初,下海潮流剛剛氾濫的那會。
顧允的叔叔顧弘遠借錢搞了服裝生意而發了一大筆橫財,瞬間點燃了顧家上下老少爺們所有的發財夢。
他們將四處能弄來的錢都砸了做買賣,搞批發,放棄了賺死工資的舊想法,開始了不同於50後那代人思想的賺錢之路。
而顧家的第一個類似於夜店的小小歌舞廳,也是在那會悄然開起。
孫潔萍熱愛上了那種歌舞昇平的生活,很愛很愛。
她覺得,只有在那裡才找到了自己人生的一點小色彩,小樂趣,小滋味。
她甚至可以什麼都不幹,就在那閃閃的霓虹燈下,呆愣愣的在裡面坐着整整一天或者一晚上。
而人有了錢之後,一些思想也會發生改變。
顧弘濤原先是給人家修表的,現在卻是反過來喜歡收藏表。
好像這樣就可以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每次一打開那個大盒子,整整一全套盡收眼底。無不在提示自己地位的提升和底氣的膨脹。
就這樣,夫妻又在喜歡什麼,和不喜歡什麼。出現了好大的分歧。
他們再也沒有爲了什麼而交流過,而選擇各自去愛各自的生活,誰也不能夠再幹預。
然而,好景不長。
苦日子給你了,老天就會給你塞一顆糖,讓你覺得甜了。就再送你一個苦瓜,讓你又慢慢品嚐回了苦澀究竟是個什麼味。
那年嚴打嚴抓,歌舞廳類似的場所怕是再也不能夠欣然發展了。一年好幾次,整改再開,開了再整改。如此反覆,終於讓顧家遭受了沉重的打擊。
孫潔萍當然不能夠忍受,她的最愛,怎麼可以如此就暗淡結束?
陰差陽錯的一次機會,她認識了當時就已經是區檢察院級別的戰紹輝。
不到三十歲的年紀,這個女人卻有着一顆還像十八歲那樣熱情如火的心,而那時候的戰紹輝也並不是現在的大腹便便,即便有妻有女,但也苦惱於枯燥的婚姻生活。
於是。罪惡卻又帶點快樂的偷腥旅程開始了。
孫潔萍一面還可以擁有着那樣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奢靡,一面還能夠初次品嚐到了和所謂有講究。有檔次,有地位的男人混在一起的美妙感覺。
她漸漸忘記了自己的家庭,沉迷於這樣的世界。
她甚至一個月內,都很難在心頭裡真真實實的惦想起一次自己的兒子。
顧允過得好不好?吃了什麼?在哪裡玩?上學成績怎麼樣?有沒有受過別人欺負?
不在意,她統統不在意!也或許,她沒有心思去在意。
那時候的她。只想着做自己,卻忘了愛別人。
這也是有一次,讓她產生了去給顧允開家長會,卻是竟然連自己兒子在哪個年級哪個班都給忘了的大笑話。
打那之後,顧允就哭嚷着讓自己的媽媽再也不要來學校了。
而顧允的父親,顧弘濤。也在女人背地裡的幫助下,將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越做越順。
有人在想,他到底知不知道?
就連孫潔萍自己,怕是都不能夠解答。
他那麼愛自己的產業。愛自己前呼後擁的虛榮,愛自己腳下的一切一切,只要不被破壞。知道不知道,又能有什麼關係。
孫潔萍斷斷續續的就將這段故事講到了這裡,便不再去說下文。
已經被時間爬上皮膚的臉容上,花花點點,一笑卻甚是慘然。
她站起了身,去看顧允,卻發現自己的兒子?涕眼淚都快落在了地上,就像兒時在她懷裡,因爲吃不到足夠的奶水,而委屈難過的哭紅了?子。
而我,不忍再看下去。
作爲一個猶如戲外觀衆的存在,我卻不知道幾時起,已爲了心疼顧允,而早早就淚流滿面。
顧允狼狽的胡亂抹擦了一把臉,乖戾的情緒已經逐漸消散,露出了自己脆弱而又任性的一面。
他將那個被我收集的密封袋都扔到了孫潔萍的面前,只吐下了一句話,便拉着我的手,匆匆的離開了。
他說:“這個事情,曝不曝光,拋卻親情,於我而言關係不大。我自己乾乾淨淨,沒拿你們任何一分錢作事業。但你們卻和我不同。這不是我的把柄,不是我造的孽,你們自己的事情,就要自己狠狠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