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夜,月色如洗。
他們就是黑暗中墮落的精靈,沒有尖長的耳朵,沒有纖細的身影,唯有在黑夜中狂奔的灑脫。暗影下,九把開山刀透着青色的寒光。我們一行十人,面色從容,一個個像得道的高僧般篤定淡然,即將有一批亡魂等着我們去操渡。
“明軒樓”是六扇門的總部,一般六扇門有什麼大事情,都是在這棟樓裡談妥後發出命令的。在樓下可以看到五樓,燈火通明,似乎六扇門有什麼大事正在緊急協商。
樓梯口幾個六扇門的小弟正湊在一起抽菸打屁,“你們是什麼人?知不知道這裡是六扇門的大樓。”一個賊眉鼠眼的仗勢喝道。當他看到眼前這些人手中的開山刀那淡青的光芒後,剛要驚叫“你們。。。”還未等他喊完,他已經身首異處,站直的身體在頸口噴出一道血箭,那顆人頭骨碌碌地滾到我的腳下。
其他人在那一瞬間,也一擁而上。樓梯上倒地的聲音響過後,一片沉靜。
“傑申,以前做任務時我最討厭跟你分在一組,知道爲什麼嗎,因爲你老是這樣把地板弄髒了。殺人也是一門藝術,懂嗎?”托克看着那具噴了一地鮮血的身體,對傑申的殺人手法不屑的撇撇嘴。托克喜歡用利器在瞬間割開人的喉嚨,死的人既不會痛也不會留下太難開的傷口,算是一具保存得很完整的屍體,他稱自己的做法是對死者的尊重。
“噴血,也是一門殺人藝術。懂嗎?”傑申不再跟托克拌嘴,從後面跟上我們。天王二打個冷顫,他也不是沒殺過人,但還沒見過像傑申跟托克這樣嗜血的,在瞬間殺了人後還對着那些屍體點評探討什麼藝術。這樣的人要麼根本就是無情之人哪會有感覺,要麼殺的人太多,已經到了麻木得沒有感覺的地步。
一路殺進來,在樓梯口放風的六扇門的小弟,全部都還在迷茫驚愕之間,便被這九個屠夫斬殺殆盡。
順利的上到四樓,這裡有一個大的健身室。健身室內很暖和,有三十幾個猛男要麼穿着背心要麼精赤着上身,各自訓練着體力活。此時,六十多隻眼睛同時望向門口。
八把開山刀,每把刀都滴着血。
八個殺神,臉上還未乾涸的血跡,讓他們面目猙獰。
“全部,殺。我在樓上等你們。”我跟朱天衝兩人先上了五樓。
五樓的大會議室裡,在外面便能聽到裡面的嘈雜。我很討厭這種所謂的民主協商,只是徒增人多嘴雜的喧囂而已,既然老大隻有一個,便安然等着老大下令行事就行了,這纔是下面弟兄的本分。
我笑着推開了門,朱天衝腆着肚子站在我的旁邊,擦拭着臉上的血跡。他很奇怪雖然我沒有親自動手,但是不可能在死了那麼多人後居然沒有一滴血飛濺到我的身上。
我一身白色的西裝,出奇的乾淨,讓我看上去白麪聖潔。
會議室安靜下來,裡面只有七個人坐着,每人後面帶着兩個貼身小弟。我跟朱天衝兩人就如天外來客,來得悄然無息,毫無徵兆。
“沖天炮,你還敢來?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來了。”一人大力拍着桌子,長相很兇狠,像疵着牙的惡狗。朱沖天對我小聲道,“這人外號火鬼,在六扇門裡脾氣最爲火爆。”
“這不人家送上門來了嗎,還用得着大家在這裡爭個你死我活的,傷了弟兄們的和氣。”說話的人有些年紀,白髮可見幾斑。“這人是陳伯,在六扇門裡輩份較高,一般喜歡做和事佬。”
“沖天炮,你最近膽子倒是挺大的,不但廢了我小舅子,還敢羣挑豔陽天,我倒是佩服你的勇氣可嘉,你的風光也就到此爲止了,今天我們六扇門就好好跟你把所有的帳全算了。”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身形瘦佻,臉色陰沉。他的聲音破似鑼鼓,陰柔得既沒有女人的動聽也沒有男人的陽剛。
“魏閹狗?”我用手指着他,朱天衝“嗯”了一聲。魏閹狗在聽到我手指着他,盛氣凌人地叫他外號時,臉色更加陰沉得如一潭死水。
魏閹狗坐着沒有動,他隱約感到不對勁,這麼久了外面沒有一個小弟趕過來。他看着朱天衝臉上的血,心裡冒出一個念頭來:全部被殺了?然後又極力地搖搖頭,暗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下面健身室裡的三十幾個兄弟,可全是六扇門的精英,沒有人能無聲無息的全部幹掉他們。
魏閹狗揮揮手,示意大家先不要亂動。“你不是在東籬泡溫泉嗎?”魏閹狗疑惑地問道,他也是在接到自己下面一個小頭目的報信,說有人親眼看到了三人幫的沖天炮,天王二和胡三藏在東籬溫泉館裡泡澡。也就在半個小時之前,他馬上召集六扇門的大佬們開會,一時之間倒也來了六個,只有酒鬼跟賭鬼兩個缺席。這兩個人平時對他的決定有些不服,他想你們不來也好,免得到時候見了面在商討怎麼對付三人幫的事情時又跟他們吵得不死不休。
“是啊,我兩個小時之前的確一直在東籬裡面泡着。我把這個消息告訴小平,然後小平再告訴了你,他只是沒跟你說清楚時間而已,他這樣不算叛幫吧。”朱天衝奸詐地笑着,這樣還不玩死你魏閹狗。
魏閹狗臉色鐵青得不能再變換顏色,他的嘴角快要抽搐起來。小平原本是他泒去用來監視酒鬼的一個小弟,他也曾經從酒鬼那裡偷露出來酒鬼許多私密的事情,因此取得了他很大的信任。魏閹狗再細想,今晚上六扇門開會唯獨缺了酒鬼跟賭鬼兩人,其中定然有蹊蹺。
“酒鬼跟賭鬼兩人是不是叛幫了?”魏閹狗低冷地問道,語氣中毫無一點生氣可言。
他的話一問出來,其他六扇門的人全部都譁然了,他們都知道酒鬼跟賭鬼兩人不服魏閹狗的事,他們兩人勢單力薄叛幫投靠三人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衆人還是感到驚憾,心裡咒罵着兩人吃裡扒外,全然不顧兄弟情義。現在他們全部聚在這裡,只要對方真的有實力,對他們那就是一網打盡了。
“如果六扇門,以後由他們兩人掌管,那他們兩人算不算叛幫呢?”朱天衝對着我讚許的笑笑,還是你行。此計太過陰險毒辣,上兵伐謀,攻心爲上。
“他們兩個雜種,有什麼資格管理六扇門。MD,先砍了他們再說。”火鬼站起來推開座椅,揮拳朝着朱天衝的面門打來。“嘭”火鬼被人一腳踢飛。“天少。”於亮他們喘着氣急衝衝地趕了過來。
我看看錶,又看看於亮,陳雲崗,天王二,胡三,托克,傑申,黃浦常,維斯八個人,他們每個人的衣服都被血染紅了,身上也或輕或重的受了傷。“十分鐘,不錯的成績啊。”
“你不知道,那些玩健身的,每一個人的塊頭都跟我差不多,還要一個人扛三四個人,都沒一點優越感,不知道這次又掉了多少根肋骨。”天王二鎖着眉頭,就他跟胡三兩人受傷最爲嚴重。
“哦,受傷了?很快就能解決掉他們了。”我淡淡地道。
“天少?”魏閹狗在心裡搜刮了所有的記憶後,還是對這個稱謂一無所知,從來沒聽說過上海的道上出了這麼一號人。他直視着我的白衣潔面,在羣人中孤傲卓然。
魏閹狗此時的心已經涼透,在聽到我說“十分鐘”和天王二口中的“玩健美的大塊頭”時他便心如死灰,一切全完了。只有八個人麼?還是他們拼得只剩下八個人?六扇門的幾十個精英也沒擋住他們,魏閹狗覺得自己跟裡面的幾個兄弟們,如同甕中之鱉,對逃出那十個人防守的大門感到了絕望。
魏閹狗迅速地從桌底的暗閣內拔出一把手槍,槍口直直的對着我,此時我們只是相隔十米之遙。衆人驚詫的同時,又生出一絲活命的希望來,他們也隱隱發覺我纔是衆人當中的決策者。六扇門裡有門規,會議室內不得攜帶槍支彈藥,否則很容易引發內戰的傷亡。
“讓我們離開。”魏閹狗看着我朝他笑,心跳又加速幾分,不由緊張地yongli握緊了手中的槍。
“愚不可及。”我淡淡地冷聲道,右手輕輕一揚,一道寒光悄然無息地cha在魏閹狗的眉心處,魏閹狗握在手中的槍毫無反應,便轟然倒下。小小的軍刀已穿透眉骨,突突地涌出涓涓血流。
“只有一種人能用槍指着我的頭,那就是死人。”聲音無比森冷,所有人都覺得周圍的空氣在急劇下降,溫暖的會議室裡帶着絲絲嚴冬本來就有的寒意。
“我其實早就報警了,現在應該就快到了,到時候你們也一個也跑不了。”陳伯舉着手機高聲陰笑道。
“真是幼稚。全部,殺。”我退出門口。
揮刀,血流,然後是屍體,人生就是這麼無常,誰又知道自己的命掌握在誰的手裡,我只相信我的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乒,乓”有人知道逃生無望,便撞開窗戶,從五樓跳了下去。
這讓我想到以前肥兜跟我說過的一個智力急轉彎問題。“有一個胖子,從十樓的樓頂跳下去,結果他摔死了,天少,你知道他死後變成什麼了嗎?”結果卻是令人瞠目結舌的,“死胖子。”我記得當時我在聽到他的答案後,回了他一句“好你個死胖子。”噎得他手指着我半天:“你,你,你。。。。。。”沒有你出一個所以然來。
想着肥兜,我不禁笑了,沒想到他跟我一樣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兄弟終歸是兄弟,人生總有那麼多的交集。
看着整個死寂的“明軒樓”,我的心一下子空洞起來。眼前的六扇門,結束了。來回樓層之間搬運屍體的三人幫小弟,給“明軒樓”帶來幾分生氣。
火舌“呼呼”地亂竄,引來很多路人的圍觀。火光中的“明軒樓”明天便成了歷史中的一縷灰燼。
“天少”於亮在旁邊叫着我,“朱老大他們正在吩咐下面的人去抓六扇門的家人,真的全部都要滅口嗎?”陳雲崗站在於亮的身邊,兩人都是出身農村,心裡一直保留着農人的樸實和不忍。
“你們已經不再適合跟着我了。”我背對着兩人冷然道。他們雖然看不到我的臉,但那冰冷的聲音卻讓他們心裡很不好受。
警車,救護車跟消防車全部嗚咽着趕過來。
“末路的英雄便是梟雄。不管是英雄還是梟雄,都有他們的歸路,路便是由鮮血和着白骨埔砌出來的。”維斯感觸地說出一番話,既像是自語,又像是說給別人聽的。
陳雲崗聽了我的話心中有氣,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的,在聽到維斯的話後,沉默不語。
天王二本來走的就是黑路,他不喜歡拘束,習慣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對於殺人滅口的事情沒有多大感覺。他對維斯的話一知半解,他這人有一個優點,便是想不通的事情便搔搔頭不再去想。
天王二看了看托克,看了看傑申,看了看於亮,又看了看維斯,然後嘆息了一聲。“老三,我們先走吧,咱們是病號。”托克講究殺人的藝術,只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痕,無聲無形;傑申殺人狂爆粗野,瞬間的一拳估計能打死一頭野牛;看上去有些單薄的於亮,卻能在眨眼的功夫扭斷一個健美男的脖子;就連維斯這種俊秀得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英國美男,也能毫不猶豫地一刀刺穿一個健美男的心臟。自己在這些人面前除了高大一些,傑申除外,有蠻力一些,便顯得相形見絀起來。
這是一個英雄輩出的世界,天少的深不可測,托克的無形,傑申的狂野,於亮的精悍,維斯的冷斷,都深深地刺激着天王二,看來自己需要加強實力了,否則便跟不上大家的步伐,其實跟他們在一起的感覺很好。有兄弟手足的溫暖,而且他從來不用爲錢發愁,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從多久開始就沒有揣過錢了。似乎還有打不完的架,最近見到的世界隱隱的有些不同於原來的世界了。
當天晚上的新聞報導,據有關部門查證,“明軒樓”因爲電網露電而引發火災,當時明軒樓裡堆放過多易燃物品,導致整個大樓火勢迅猛,在整個大樓裡上夜班的人無一生還,死者人數和身份警方還在調查當中。
六扇門九個大佬,一晚死了七個,個個全家都被滅門。六扇門的其餘的勢力也被酒鬼跟賭鬼兩人迅速整編,所有不服兩人和想着爲幾個老大報仇的六扇門小弟,在接下來的幾天都被警方抓入大牢,個個在證據確鑿和警方嚴刑之下,對自己的罪行都供認不諱。
很快六扇門便穩定下來,酒鬼和賭鬼馬上宣佈六扇門從此併入三人幫下,一時之間整個上海黑幫都爲之譁然,原本因爲豔陽天事件打算對三人幫大打出手的各路勢力,都隱伏不動,靜觀其變。
此次火焚“明軒樓”事件,三人幫順利的拿下六扇門,警方也因此得到很多線報抓獲了不少爲害社會的地痞流氓殺人犯。三人幫與警方形成共盈的局面。
整個黑道在震驚三人幫的強大實力時,也震憾於它的血腥殺戳。同時猜測着三人幫的真正幕後與警方之間的關係。
最近一段時間,警方大力抓人,警車不時地在街道上呼嘯而過,上海黑幫都感到了山雨欲來的沉悶,都約束着下面的人,整個上海的治安是出奇的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