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昏沉,距離夜晚的獵殺行動還有四小時。
溝呂木名義上只是隊長的副手,但有了“幕後黑手”的支持,此時已經將夜襲隊變成了自己的一言堂。
他並沒有透露行動的具體細節,只是讓幾人做好準備。
在只有兩人相處的時候,孤門問:“隊長,新的副隊長……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我聽你們之前說他是‘叛徒’。”
和倉隊長見四下無人,沉吟道:
“去年的一天深夜,緊急出動的警報忽然響起。”
“我們來到一個城郊的倉庫,那時可以確定,裡面的人已經全部遇害,黑暗中有東西在蠢蠢欲動。”
說到這裡,他給孤門也遞去一杯熱咖啡。
孤門謝着接過,卻沒喝,只是捧在手裡感受咖啡傳遞過來的溫度。
和倉隊長接着說:
“那個時候,溝呂木要和凪二人一同突入。但我一開始沒允許,因爲這違背了作戰信息中心的作戰計劃。”
“但溝呂木卻說,‘作戰計劃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種情況下誰能夠將異生獸打倒’。”
“隨後他違背了我的命令,帶着凪強行衝了進去,幾分鐘後,就失去了與他們的聯絡。”
“然後,溝呂木消失在了一片血紅的火焰中,只剩凪一人生還。”
“他成爲了叛徒……一個惡魔!”
孤門追問:“那……我們真的要聽從惡魔的命令嗎?”
和倉隊長沉默。
半響後,他說:
“過去,我常常教導我的隊員們,要認真執行上級分配的任務,那是我們應該相信的現實。”
“但現在,太可笑了,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我們夜襲隊要和異生獸一起作戰。”
“總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和倉隊長起身,將咖啡一飲而盡。
這個時候,溝呂木終於傳來了消息。
他讓夜襲隊的人看電視,說作戰計劃的“第一步”開始了。
看電視?
衆人不解,但打開電視後,裡面的內容讓他們悚然。
和倉隊長說的沒錯,這個叫溝呂木的男人……
根本就是一個惡魔!
與此同時,餘輝正在尋找齋田莉子的居所,思索以自己現有的餘力能不能“度化”她。
他並沒有躲躲藏藏,如同老鼠一般在陰暗的角落前進,而是堂堂正正地走在大街上。
但迎面走來的路人根本察覺不到異常。
這是“認知影響”能力。
餘輝第二次回家那會,就掌握了這股能力。
它潛移默化地影響着周圍的行人,讓他們只知道前面走來了人要避讓,根本不會去刻意看這個人的長相。
但這個時候,在一棟大廈上,正播放東京電視臺的外置電視機有些不對。
先是變成雪花,然後變成了其他畫面——信號被劫持了。
“嗨嗨,餘輝有在看嗎?”【露露】的聲音傳來,讓餘輝下意識地身體緊繃。
她直接用“大喇叭”在“世界公屏”上喊話。
“這幾天在忙別的事,冷落了你真是抱歉。來,給你看看我的‘收穫’。”
畫面一轉,一位面部堅毅的中年男人,一位看上去我見猶憐的中年女性,和他們看起來十多歲的孩子出現在屏幕上。
他們在一處像是“軍用靶場”的地方,雙手雙腳被束縛着,半跪在地上,一身都是傷,顯然是遭受到了慘無人道的虐待。
“媽媽,爸爸,我怕……”孩子怯生生地道。
“不怕,爸爸媽媽會永遠陪着你。”女人面色慘白,但面對孩子時依然露出關愛。
但在無邊的黑暗中,這點母性光輝隨時會被攪得粉碎。
餘輝瞳孔瞪大,這三個人他認識。
中年男人叫【真木舜一】。
他曾是自衛軍的二等空尉,後接觸光芒變爲“奈克斯特”,他是第一代適能者!
女人是真木舜一的妻子——【真木蓉子】。她賢惠體貼,善解人意,有着“我是一位戰鬥機飛行員妻子”的覺悟,在真木舜一曾忙於工作時默默撐着這個家庭。
孩子是真木舜一的兒子——【真木繼夢】。
他患有隨時可能導致他夭折的先天性疾病,但堅強勇敢,乖巧懂事地支持自己父親的事業。
真木舜一就是爲了保護他心愛的家人,才勇敢地在新宿上空戰鬥。
若在正常的情景下遇見他們,餘輝會笑着與這家子攀談,問真木舜一這些年過得怎麼樣,那位水原沙羅有使用“來訪者”的科技將他兒子醫好嗎?
可在這個黑暗扭曲的世界下,他們隔着冰冷的熒屏,那是死和生的界限。
“最後的最後,有沒有話要對那位害得你們落得這個下場‘餘輝’說?”在屏幕內,一個男人背對着鏡頭出現。
這個聲音……是溝呂木真也!
聞言,真木舜一疲憊不堪的堅毅面龐上驟然閃過一道精光,他對着鏡頭咆哮道:“好好幹,不要認輸!”
他沒有低頭,沒有服軟,發出了自己不屈的怒吼。
光之人,不會對黑暗妥協。
溝呂木讚歎道:
“真是有種,沒能和披上光芒的你戰鬥真是一大遺憾。”
“不過我很快就能通過擊敗那位貌似‘來頭嚇人’的貝利亞奧特曼,以彌補這份心情了。”
“再見,即將到來的黑暗時代容不下你這樣的光之人。”
說完,他揮了揮手,立刻有三杆黑洞洞的槍支抵在這一家三口的後腦勺上。
“不!”餘輝忍不住怒吼出聲。
【露露】的聲音繼續從畫面外面傳出:
“讓我猜猜,你現在是不是很急?”
“但急也沒用,因爲這是提前錄製好的視頻。”
“該發生的,都已成了定局。”
“砰!”“砰!”“砰!”
三聲槍響,腦漿與血液迸濺開來。
三具無頭屍體倒下,血蔓延開來。
“怎麼搞的!”
“這電視機上放的什麼!”
周圍不明真相的羣衆譁然,而餘輝渾身都在顫抖,雙手握緊,指甲扎進掌心,溢出鮮血。
電視中的【露露】繼續道:
“我並不會說‘他們是因伱而死’的話,因爲我知道這對你沒用。”
“你不需要自責,只需要憎恨。”
“來吧,盡情憎恨我,憎恨這個世界吧。”
這是來自,史上最恐怖的惡魔的嘲諷。
“順便,給你個救人的機會。”
“今天晚上八點,阿蘇山上,你可以來試着營救這個人噢。”
畫面再度一變,第二代適能者姬失準的面容出現在電視上。
說完,畫面恢復正常。
周圍的羣衆們議論紛紛,餘輝現在還渾身發顫,瞳孔中血絲密佈。
貝利亞不懂怎麼用漂亮話開導,只能道:“冷靜,你憤怒的話就如了他們的願。”
餘輝聲音都在發顫:
“我知道那傢伙是爲了激怒我……他也的確做到了。”
“我理智上明白,不能被憤怒和仇恨支配心情。”
“但我現在……就是隻想把這些混蛋大卸八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