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亭,我好想哭啊......”
這句夢話,穗子帶着哭腔。
委委屈屈,可憐巴巴。
壓抑的小哭包,只有在夢裡纔敢出來。
王翠花被穗子的夢話說得心酸,給穗子蓋好了被,對着月亮發了半宿的呆。
要躲吉時,穗子要求全家都不出宿舍,飯菜都是讓廖勇打回來。
全家拉着窗簾在屋裡貓着,連宿舍的其他人都不知道這屋裡住着什麼人,神秘的很。
三天的時間可以很短,也可以很長。
穗子在這三天裡完全與世隔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爲了不讓人找到她,她跟王卉都不聯繫,以防那邊的人發現她。
只要熬過了三天,她就可以出去待產,那些人抓她也沒了意義。
這一晃,到了第三天。
這天就是王老師算出來的第一個好日子,穗子凌晨就醒了,起牀就感覺到了不對。
這兩天她的肚子一直往下墜,胎動也很少。
今天腹部有種落空的感覺,去院裡上廁所,見紅了。
種種跡象表明,她可能要生了。
到明天她就滿37周了,孩子生下來也不能算早產了,雙胞胎大多都會早點生,這也是正常。
但讓穗子全家揪心的,卻是這孩子選擇出來的時間。
樊家人惦記這孩子的時辰,想的也只是剖腹產。
這種人爲選擇的黃道吉日剖腹產的行爲,到底算不算孩子本身的命格,在風水學家那本就是有爭議的。
但自然出來的孩子,可是毫無爭議的好命格了。
穗子現在也不確定,這倆孩子到底會選擇在什麼時辰出來。
一天有十二個時辰,真正吉利的,也只有那短暫的剎那,她的孩子未必能趕上,可這節骨眼上見紅,真要是讓樊家人知道,那還了得?
別人夢寐以求的好時辰,對穗子來說,已然成了桎梏和枷鎖。
但花開花落,瓜熟蒂落,這都是大自然的規律,她沒辦法決定孩子什麼時候要出來。
現在既然見了紅,就得去醫院。
“穗子,收拾東西,咱們去醫院吧?”王翠花緊張無比,這孩子比她想的來的早。
“不,不能去。”穗子平躺在牀上,她這會還不疼,跟平時看起來差不多。
此時的時間是早晨五點,天還沒亮。
“不去醫院你要幹嘛?你不都給婦幼的大夫塞了紅包嗎?”王翠花記得兒媳婦早就打點好了。
“這時候去很容易自投羅網——娘,去找接生婆過來。”
王翠花聞言倒吸一口氣。
“在家生?!”
這會在家生孩子的也不算少,尤其是村裡,大部分都是在家找的接生婆。
可是她懷得是雙胞胎,風險本就比別的產婦大,一旦發生突發狀況,接生婆未必能應付得來。
“這裡離產院不算遠,先讓接生婆生,生不下來,再給我送過去也來得及。”
穗子又何嘗願意冒險,她也是被逼無奈。
一旦孩子挑着那千載難逢的時辰出來,孩子們的一生都將成爲別人狙擊目標。
她不相信這些迷信的玩意,可她管不住那些信這些的人。
爲了一勞永逸的解決孩子們未來的安全問題,穗子已經想到了個萬全之策,在家生孩子,隱瞞孩子真實出生時辰,這只是第一步。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王翠花拗不過穗子,只能按着穗子說的,去找接生婆。
天剛矇矇亮,王翠花找了接生婆,領着接生婆過來。
接生婆過來看了下,說穗子這一時半刻生不了。
王翠花一琢磨,時間既然還充足,她不如去門口的飯店,借人家後廚,給穗子煲點湯。
穗子跟接生婆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姣姣在邊上畫畫。
“大妹子啊,你怎麼跑這來生孩子了?是不是你男人——”接生婆是個八卦的人,壓低聲音。
“你男人是不是犯了事兒?”
正在畫畫的姣姣聞言,啪地把筆摔在桌上。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我哥是再好不過的人,他得的錦旗能掛一牆!”
接生婆被姣姣這麼一嚇唬,不敢再問了,只是滿臉掛滿了好奇。
隔了一會,她又問穗子。
“那怎麼沒見着你男人呢?”
“他在外地出差。”
接生婆上下打量穗子,見這宿舍簡陋的連張桌子都沒有,吃飯都只能用椅子充當桌子,就覺得穗子一家可能是有經濟問題。
“那個,我接生多年,經驗豐富,比產院的那些大夫好多了,可是我便宜啊......那個,雖然我不貴,可你們能不能先把錢結了?”
穗子眉頭微蹙。
“我婆婆來時沒給你?”
接生婆支支吾吾,嘴裡說着圖個好兆頭,對王翠花到底給沒給她錢避而不談。
穗子看這架勢心裡明白了。
這是看她單獨領個孩子,以爲她好欺負,想要收雙份的錢。
穗子心裡犯惡心,生孩子時遇到這麼個玩意,可真是鬧心吧啦的,錢倒是不多,幾塊錢就能解決的事兒。
但生孩子時被人拿捏的感覺並不好。
這件事歸根到底,是她機關算計,想了一大圈如何對抗樊家,迷惑樊家,卻沒想着肚子裡的孩子挑着這天出來,沒給她提前找接生婆的準備。
“你等我婆婆回來再說。”
穗子已經起了換接生婆的心思了,想着自己現在肚子還沒反應,暫時生不了,等婆婆回來就拿錢把她打發了。
這接生婆看穗子不提錢的事兒,話茬也硬起來了。
坐在那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先是打聽穗子男人幹什麼的,又打聽姣姣在哪兒上學。
給穗子說得心煩不已。
“姣姣,你來一下。”穗子把姣姣叫過來,趴在姣姣耳邊說了幾句,姣姣點頭。
“天這麼熱,我嫂子暫時也生不下來,我領着你出去買冰棍吃。”
接生婆喜滋滋地跟着姣姣出門,剛出門,姣姣把門反鎖上。
“我們不生了,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接生婆氣得想踢門,廖勇的同事回來了。
看到穿制服的,接生婆不敢發牢騷,只能灰溜溜的走。
邊走邊罵。
“一家子窮鬼!正經人誰跑派出所生孩子?還懷了雙胞胎,呸,白瞎長那麼好看的臉了!”
雙胞胎,長得好看......這倆關鍵詞飄到風塵僕僕的男人耳朵裡,心急如焚的男人駐足。
“你剛說什麼?”
“我剛接了個倒黴活——咦,哪兒來的要飯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