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們出去!於鐵根,我×你祖宗!”
麻袋裡傳來倆大娘的呼聲。
她們透過啤酒箱子縫隙,已經看到了扣她們的真兇。
於敬亭不爽地踢了兩腳袋子:“再嗶嗶給你們掛河裡餵魚!”
麻袋一通蛄蛹,不敢喊了。
於敬亭挑了個太陽大的地方把麻袋捆電線杆上,這沒有這樣的地方曬她們倆點兒,不中暑也得曬冒油。
蹲在麻袋邊抽菸,順便跟倆大娘嘮嘮家常。
“有一年, 大娘家的土豆子丟了一袋,可二大娘家的土豆窖莫名的滿了.......你倆千萬別打架啊,好妯娌,可不能幹那翻臉的事兒。”
“你偷我家土豆?!”大娘的麻袋蛄蛹。
“還有一年,二大爺趁着大爺不在家,翻牆進了大爺家,哎,大娘, 他跟你嘮啥磕, 非得嘮到半夜?那天二大娘回孃家了吧?”
“你偷我男人?!”二大娘的麻袋開始蛄蛹。
於敬亭樂呵呵地把倆麻袋往一起挪挪,樂於助人麼,媳婦經常教育他,他懂的。
於是倆麻袋開始瘋狂撞擊,並伴隨着問候對方器官祖宗一系列親切話語。
於敬亭看到有個小孩蹦躂着路過,對小孩招招手。
“來,小孩兒過來!”
“亭叔,咋了?”這孩子就在這附近住,認識於敬亭。
“尿黃不?”於敬亭問。
小孩疑惑地看他,他又沒尿,咋知道黃不黃?
“尿黃給叔兒呲她們,叔給你兩塊糖。”
小孩看到有糖,馬上點頭,不黃也得黃, 吃糖他懂的!
麻袋發出尖叫, 熱乎乎的液體快速滲透, 偏偏還無處可躲。
“整勻乎點, 倆邊都照顧到——呦, 小夥子不錯啊,尿挺多,來,多給你塊糖!”
小孩按着於敬亭說的,給倆麻袋一通施肥敗火。
尿完,握着糖蹦躂着走了。
於敬亭看着醜態百出相互詛咒的倆麻袋,吸完最後一口煙,把菸頭扔地上踩滅。
打這些傻叉,就挺.......沒意思的。
“於鐵根,你缺德不缺德?!你不得好報!”
於敬亭站起來,對着麻袋使勁一腳,裡面一聲慘叫,不罵了。
“你倆最好躲着下雨天多活幾年,別被雷劈死了,幾年後——”
讓你們睜開狗眼看看,老子和老子媳婦,過的有多好。
這句憋在於敬亭心裡很久了, 就想找個機會說出來, 可真有了這麼個機會,他又覺得挺沒勁的。
麻袋裡這倆尿都澆不醒的玩意, 跟他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在今天,於敬亭突然就明白了。
他的世界從來不在王家圍子,不在這些潑婦的嘴裡。
“618.......”於敬亭輕輕念着穗子的成績,嘴角滑出一個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弧度。
他娘們真爭氣。
還好,他也沒給她丟人。
考完就知道他成績應該不錯,今天聽到成績,纔有了真實的感覺。
他擡起手,輕輕嗅了嗅。
穗子的香氣還留在上面,輕輕將手合攏,就像是抓到了天上的雲。
天上的雲遙不可及,可她就在他的身邊,伸手就能抓到.......還挺軟。
她給他的從來不是虛無縹緲,用看似柔軟的小手,拽着他,一步步地走到他該去的地方。
哪怕那是他之前從沒想過的地方,他以爲自己會不喜歡,但得到了才發現,他其實一點也不排斥。
還他媽有一點點的期待......
於敬亭眨眨眼,媽的,眼眶進沙子了。
穗子成了D市最大的驕傲,她和於敬亭的傳奇經歷,在短時間內迅速傳開。
無論是任何時代的狀元,都是被羣衆喜聞樂見且追捧的。
穗子的個人履歷也被扒了出來,很快就有人發現,她不僅是這次的省狀元,當年更是考上過重點中專,專業課常年第一。
畢業後回家結婚生了倆娃,參加工作後“隨便”參加了高考,順手拿了個狀元。
最厲害的地方是她不僅自己考了狀元,還把她丈夫也帶去考試,成績竟然也不低!
還有人打聽於敬亭的背景,這一打聽不得了,說是原來是個不學無術的街溜子,娶了媳婦後突然就改邪歸正了。
不僅屢次見義勇爲,上了很多次報紙,還發憤圖強,努力學習,最後竟然考上了全省前二十。
世人只聽過浪子回頭金不換,但這種傳說就好像鬼似的,都說是有,可還沒人見過。
這對夫妻算是讓大家開了眼。
這經歷拿去寫劇本,也夠寫成一部勵志劇了。
當下考了狀元沒有後世的高昂獎金,得到的名譽和崇拜卻一點不比後世少。
報社那邊看到是穗子拿下了高考狀元,激動的主編飯都沒吃,直接跑穗子家蹲點,聲稱不接受採訪就不肯走。
主編這麼多年給穗子的稿費,都夠買輛豪華自行車的,一輛自行車的交情,怎麼也夠獨家採訪的交情了。
主編知道穗子不喜歡出風頭,所以做好了跟穗子打持久戰的準備。
但沒想到的是,穗子很痛快就接受了她的採訪,痛快到讓主編覺不可思議。
“穗子,你這是受了多大刺激,怎麼突然就轉性了?這可不像是你,我以爲你只會寫新聞拒絕上新聞呢。”
“採訪我可以,但是採訪的重點,要由我來決定。”
“沒問題啊,只要你願意接受我們採訪就行。”
“好的,那我就來分享下,我丈夫在短時間內提分的秘訣。”
“沒問題——嗯?!”主編總算是察覺到哪兒不對了。
繞了一圈,還是說她丈夫?
這不......還是穗子的一貫風格?毫無底線的誇她男人?主編啼笑皆非,她從沒見過這麼執着吹捧自己男人的女人。
“穗子,我想採訪的是你啊?”
“我可以分享我丈夫的提分方法,幫助更多考生在明年取得好成績,畢竟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考試型選手,大家不會多感興趣的。”
“啊哈哈......”主編笑得尷尬又不失禮貌,平平無奇,這四個字,穗子是咋好意思說的?
是怎樣的平平無奇,纔會差兩分滿分?
斷崖式甩第二好幾十分,成績甚至驚動出題組,註定成爲傳奇的女人,一本正經的跟她說自己“平平無奇”?
“我能問問,你這麼執着地寫你丈夫,圖什麼嗎?”
主編問完,看穗子的表情,心裡突然有點後悔的感受,這個問題,她好像問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