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水生夫妻現在有一多半的時間都不在家。
穗子一家住在原來的四合院裡,多少有些空曠。
收拾的差不多,小兩口騎自行車離開家。
他騎車帶着她,穿過春秋冬夏,四年來都這麼過的。
“等暑假過後,你就不能騎自行車帶我了。”穗子擡頭看藍天,話裡帶了一點矯情的傷感。
他畢業了,可她的學還沒讀完呢。
“嗯。到時候開車接你上下學,路線我都想好了,先接孩子們,然後去中學門口等會姣姣,最後接你。”
“......你就不能讓我稍微帶入一點點傷感情緒?”穗子的那點故意裝出來的矯情被他戳破,非常沒有成就感。
用手指戳他後背,熨得板正的白襯衫被她戳出幾個指甲印。
“你傷什麼感?咱家現在最不愁的,也就是你了,狡猾的丫頭片子......我現在都頭疼,咱媽一會揍我,我是跑啊還是站那讓她削幾下。”
穗子嘿了兩聲,心虛地把頭埋在他的襯衫裡。
畢業季,校園裡有些小情侶因爲各種原因分道揚鑣,穗子這幾天也沒少被陳麗君唸叨,說穗子沒心沒肺的,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全家除了於敬亭和樊煌,其他人都沒想到穗子會繼續讀書。
陳麗君一早就興致勃勃的規劃,打算讓穗子畢業就去她單位,從基層開始做起,憑穗子的實力,在陳麗君退休前,穗子就能坐到局長這個位置上。
穗子對她老媽,不主動不認真不表態,不正面槓陳麗君。
背地裡偷摸準備,有於敬亭這個神級隊友給她打輔助,小兩口把消息瞞得結結實實。
等到臨近畢業,才悄無聲息地公佈消息,說她要深造,學校那邊已經通過了,導師都選好了。
這是建國後頭幾批碩士含金量不是一般的高,能夠當導師的也都是大佬,穗子一開始心裡就有方向,選擇了一個牛叉的導師,爲她未來的職業計劃奠定夯實的基礎。
她給自己的規劃跟於敬亭完全是倆方向,比起衝鋒陷陣,她更喜歡在幕後籌謀劃策,這就要求對基本面研究透徹,能夠把握國家未來幾十年的經濟大趨勢,只靠重生的信息優勢遠遠不夠,還要不斷的給她的才華充電。
於敬亭作爲穗子的枕邊人,也是她的合作伙伴,對她的選擇自然是無條件支持。
可在陳麗君這個沒有重生上帝視角的土著來看,她閨女的選擇就是腦袋讓雷劈了,讀書讀到二百五了。
之前讀大學,她就不贊成,現在讀完大學還要讀碩士,白白浪費幾年時間,陳麗君簡直是要氣死。
回去把樊煌咬了個體無完膚——穗子被於敬亭護着,她也揍不到,只能咬樊煌出氣。
陳麗君嚴重懷疑,樊煌是知情不報,否則穗子的導師怎麼可能不跟她知會一聲就收她閨女?
但她沒有證據,樊煌這幾年跟女婿在一起時間多了,於敬亭的厚臉皮也傳染給他了,打死也不招。
給閨女的職業規劃失敗了,陳麗君又把視線對準女婿。
穗子要讀書,那於敬亭畢業後,總得進機關歷練吧。
在陳麗君看來,所有體制外的工作,都是不務正業,在事業編的襯托下,企業都是不正經的工作,國企她都看不上眼,更別提這兩年冒出的第一批私企。
私企在陳麗君的心裡,跟道邊要飯的也差不多少。
“咱爸說了,咱媽昨天在院子裡磨剪刀來着,表情可狂躁了,你說她不會做啥過激行爲吧?一會咱拍完照回來,她能不能抄起剪刀劫持我,說你不進單位,她就滅了我?”
穗子覺得她老媽自從結婚後,越來越任性,以前還端着個架子裝貴婦,現在一點偶像包袱都沒有。
歸根到底,就是她爸慣的。
“劫持你倒是不可能,不過我覺得她可能會用剪刀對着她自己脖子,不達目的不罷休。”
“......除了我爸,誰還吃那套啊?她是更年期了不,怎麼最近這麼狂躁。”
“她纔多大點歲數,更什麼年期?你跟咱媽說話仔細點,你口無遮攔,捱打的都是咱爸。”
穗子有老爸和老公護着,陳麗君削不到他,又不可能揍女婿,只能把氣都撒在樊煌身上。
她那不疼不癢不傷筋動骨的幺蛾子,樊煌樂在其中,就當是夫妻的樂趣了,由着她鬧騰。
陳麗君想讓於敬亭進體制,於水生想讓兒子跟他發財。
於水生現在的事業重心挪到邊境去了。
在家帶了兩年孫子,但人脈和本領一點沒丟下,在邊境打拼那麼多年,對當地的環境以及市場關係把控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別人開拓不下來的市場交給他,事半功倍,再難啃的骨頭都能拿下。
樊煌當初力排衆議推舉於水生這一步棋走對了,給國家創造了不菲的收益,少走了很多彎路。
前年於水生瞅準機會,在穗子“狀似無意”的上帝視角外掛透露下,以超低的價格撿了大漏,盤了個小礦場,從此就一發不可收拾。
於水生的地盤擴大,眼看就要開到他養父的地盤上了,兩家商戰火拼是難免的,於水生稍顯吃力,想着讓剛畢業的兒子過去幫忙。
結果一打電話,於敬亭不是頭疼就是腳疼,昨天干脆扯信號不好直接掛電話。
爲此於水生簡直是氣壞了,直言這小子忒沒出息,是要別在媳婦褲腰帶上一輩子守着家麼。
於敬亭對他老爸的話嗤之以鼻,這話別人說還有點說服力,他老爸這個資深妻管嚴嘴裡說出來的,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爲了抓自己當勞動力,他爹都能睜眼說瞎話了。
一開始王翠花想留下來照顧孫子,被於水生連哄帶騙擄走了,跟媳婦分了十年,他是一點時間都不想浪費。
於水生在哪兒,王翠花就被他領到哪兒,用於敬亭的話說,他爹跟年糕成精似的,倍兒粘。
“現在就是,咱爹想讓你過去跟他開礦,咱媽想讓你進體制捧金飯碗,你都不選,同時得罪了倆邊.......”
穗子有種預感,她公公很快就會殺回來抓於敬亭,而在公公回來之前,她老媽肯定也得爆發一次。
“所以,我的軍師陳,你有什麼好主意,讓爲夫少挨幾頓打?”
“辦法是有的,你看這是啥?”穗子從兜裡掏出一物,從後面摟着他的腰,舉到他的眼前。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