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聽罷,李然只覺得眼皮一跳,此事看來絕對是另有隱情的。而且。
看樣子也似乎並非是王子朝所爲,倒是更像暗行衆的手法。
李然對此放心不下,在向王子朝稟明之後,便從自己府兵中抽出來一百精兵,時刻保護在鞏簡周圍。
而鞏簡在李然的勸說下,也終於是願意吃喝起來。眼下應該是不會再有性命之憂的了。
接下來,便要開始着手夜襲糧道之事了。
今日,甘鰍又經一輪攻城卻無功而返,此時夜襲正是時候。
從觀從此前的情況可知,甘鰍此人志大才短,名重識暗,膽略不足。且刻薄寡恩,兵將難以同心,此時對方一連受挫,軍心定然渙散。
機不可失,夜襲就定在了今夜!
衆人在京邑的大殿內一番商議之後,但見夕陽西下,孫武范蠡紛紛退下,去做得一番準備。
而李然也隨後告退,王子朝身邊只剩下了陰不佞。
陰不佞待其衆人盡皆散盡,這纔開口道:
所以,甘鰍也是過於自信,只命人在大營周圍守衛,卻沒有觀察城中的動靜,京地如今經過堅壁清野,城池周圍千米範圍,無絲毫遮擋物,所以若想要刺探軍情也確實不易。
大軍一動而牽動甚廣,這一撤退,雖不至一瀉千里,但在孫武和范蠡的一路追擊之下,其潰敗之狀也就在所難免了。
孫武和范蠡追趕一陣,但畢竟是在黑夜,知其已成潰散之勢,便也就及時撤了軍,並與鄩肸匯合一處,清理戰場。
一時輜重營的大火驟起,也立刻是引起了大營這邊的注意。
得此捷報,王子朝也甚是欣喜,親自迎接孫武等人回城,並是大加封賞,但孫武這時卻對此不以爲然。
“殿下,李然此人行計最是冒進,此前竟置殿下於危境!此人居心難測啊!”
陰不佞聞得此言,不敢再說,只伏身在地泣道:
“不敢,不佞不敢!不佞也只是替殿下着想……”
“此計雖妙,只是有一難點,就是伏兵來回騰挪,難免暴露,亦有被甘鰍擊破的危險。甘鰍如今輜重被毀,其注意力必然全在援兵之上。若要得手,還需使得一手‘欲擒故縱’方可!”
而李然則是另闢蹊徑,讓這些善騎之人是騎着馬突襲對方輜重。無需下馬,也不必與之交兵,只需將提前準備好的油脂、易燃的物件和火摺子扔在輜重之上,以此來引燃,再策馬離開便是。
“哦?那子明先生可有良策?”
京地一直都是嚴防死守的姿態,白天又經歷過一場惡戰,雙方都各有死傷,守城者主動出擊,實爲大忌,鞏簡當初便是犯此大忌,才致使自己失了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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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孫武和范蠡則各自領兵五千,接着微弱的月光,直抵甘軍大營,他們左右分伏,稍候片刻,預算着鄩肸已經到達預定位置,孫武和范蠡便同時發動了夜襲。
守衛輜重的甘軍自是要追趕的,但又如何有馬跑得快?儘管是拼命追趕,卻也只能是望塵莫。
王子朝如此說着,並是望向一旁的李然,而李然對此也自是表達贊同。
而另一邊,鄩肸聽到大營方向傳來一陣喊殺之聲,知道佯攻已經開始,他便取下馬匹腳下的布匹,奇襲輜重!
他們先將馬匹腳下裹了一層布,以防發出馬蹄之聲,並是悄無聲息的摸到了甘軍的糧道,並循道而上,終是尋得其一應輜重。
王子朝首肯心折:
“孫將軍所言甚是,不知接下來孫將軍可有應對之策?”
但見主帥撤走,甘軍自是士氣全無,便立刻是丟盔棄甲,落荒而逃。
王子朝撫掌大笑,交口稱讚:
王子朝聽罷,又不禁是搖了搖頭:
誰知李然竟出其不意,引兵前來夜襲,甘氏大軍一時有些慌神,但大敵當前,也不得不奮起反抗。
“不得妄言!子明先生替本宮屢獻奇策。若非是他,本宮如今又豈能在此高坐?你既身爲內臣,不通兵事,又何必在這裡陰陽怪氣?”
“今日夜襲,所用兵馬甚多,殿下在城內安全也難以保證。若那甘鰍非要拼個魚死網破,再來連夜攻城,只憑城中的這些殘兵敗將,又如何能擋?……還有那鞏簡,先王在時,此人便對殿下是處處爲難,前段時間更是將殿下是打了個大敗虧輸,甚是狼狽。這個李然卻不思誅殺此逆賊,反而欲留寇自重,其心難測啊!”
陰不佞鞠身道:
由於這時尚未有馬鐙,並沒有嚴格意義上的騎兵,而馬匹也多爲拉人拉貨所用,以及戰車衝擊,偶有用做禮儀之用。
“不佞,你不必再言,正所謂‘用人不疑疑人勿用’!,我等本已是走投無路,若非子明先生仗義相助,本宮又哪還有今日?!你若是再多言,本宮便要治你妄言之罪了!”
“殿下,不佞也是替殿下感到委屈,想取京地之時,殿下是何等的狼狽,不少人可都是看在眼裡的。殿下乃萬金之軀,日後更是要繼承大統的!殿下在前線拼命,他卻在後方如此鎮定,到底誰是君來誰是臣?”
但此刻甘鰍正疲於應對孫武和范蠡的兩路夾擊,又突然看到輜重營方向火光沖天,得報乃是輜重重地竟走了水,甘鰍頓時再也沒有繼續抵抗的心氣,只得在黑暗中傳令撤退。
待到天色泛白,衆人滿載而歸,此番夜襲,襲殺敵軍千衆,焚其輜重,更繳得戰車百餘輛。但是他們也沒有作過多停留,天亮時分便立刻是領軍回了城內,以防甘鰍重拾舊部,再來拼殺。
夜間,彎月高掛,卻不甚明亮,黑夜中,范蠡孫武紛紛出兵,而王子朝的舊部鄩肸本就是羌人,所部皆頗善騎射,故而領了一百人馬準備前去焚燒糧草。
“殿下,此刻敵人沒有悉數盡殲,隨時還可能捲土重來。而且,賊軍後續援兵只怕也會於這一兩日便到,若是想要徹底挫敗甘鰍,可還不能掉以輕心!”
“久聞孫將軍用兵如神,此番得見,果然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長卿真乃上將軍也!”
“武方纔已經探明,甘軍撤走的乃是小道,而輜重則盡是走的大路。武以爲可以派兵伏於援兵和輜重必經之地,只需每日輪流襲擾一番,屆時他們糧草必難以爲繼。縱是甘鰍不撤,也唯有是束手就擒的份了!”
“可事先準備好伏兵,但要先派斥候探出援兵現已到了何處,待斥候將其探出,便立刻回城稟告。伏兵處只需觀察城頭旌旗顏色,若豎起玄色旗幟,便是出擊之時!如此,便可令伏兵始終匿於暗處,便不易被其發現。”
“另外,若劫下糧草,卻不可盡毀,可只管留他們一些。甘鰍見糧草被劫,必會派兵來援,而押送糧草的士兵也會立馬逃走。且將這些糧草留給甘鰍,如此伏兵也可有時間遁出!”
王子朝聞此,又頗爲驚訝:
“何故毀了他們的糧草,卻又要再還回去一些?這是作何道理?”
李然聽問,轉向王子朝並是躬身一禮道:
“人處絕境,會反作困獸之鬥。那些糧草僅能保他們兩三天內只飢不死,便可以此來挑起他們內部的爭鬥之心,屆時甘鰍之師必將不戰自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