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山不狃的一雙眼睛眯着,但眼珠子卻是滴溜溜的轉個不停,又遲遲沒有說話。
叔孫輒自顧自的替自己到了一盞茶水,喝了一口,砸了咂嘴,彷彿是回味無窮。
“公山大人若是還想要安心的在費邑飲茶,可就必須要有所決斷才行啊!要不然,到頭來等這水都熬幹了,可就只能徒留苦澀了!”
公山不狃長長嘆了口氣:
“子張,此事你既是如此上心,那你可是也逃不過的,你便隨我一起吧!”
叔孫輒眼前一亮,不由是撲通一下是單膝跪地,竟是絲毫沒有身爲叔孫氏貴族後嗣的架子:
“大人在上,輒的那些小心思,大人又豈能不知?就算大人是想要將輒排除在外,輒也絕對不會甘心吶!”
公山不狃頗爲擔憂道:
“但是……你我若是率軍前往曲阜,費邑這邊……”
叔孫輒說道:
“此番大人率領費邑國人前去曲阜,其家人尚在費邑,費邑之內必不會生亂。況且大人只要一切從速,不消十日,便可成全大功!所以,即便大人暫且離開了費邑,只需安排一些心腹在此看守,想來也是無關緊要的。”
要說叔孫輒的這些話,雖是出於私心,但不得不說也是在理的。
只見公山不狃一隻手拖着下巴,在最後思索了一陣後,正色道:
“既如此,還請子張且去準備一番!”
叔孫輒自是顯得極爲興奮,只“諾”了一聲後便是告退而去。
隨後,公山不狃又叫來了費邑的司徒,對他也是囑託了一番。表示他不日便會帶着司馬帶走絕大部分兵甲和戰車,並讓費邑司徒屆時代爲掌控城邑。
司徒身爲公山不狃的心腹,自是應聲而去。
接着,公山不狃又見了司空,馬正等人,也算是讓他們互相有一個監視。
在交代這一切之後,公山不狃便是帶上了自己的兩名心腹侍從,上馬車後親往前去官驛,再次前去探視子路。
子路其實也是剛回來沒不久,並且這時已然得知了公山不狃答應出兵曲阜“護主”的消息。
故而,子路對於公山不狃的到來也並不感到意外,將其迎入大院後便是行禮道:
“季氏家宰仲由,見過邑宰大人!”
公山不狃則亦是對等還禮,並是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仲由與我同爲季氏宰,一內一外,又何須如此多禮呀?”
子路也是笑着將其迎入屋內,並是言道:
“季氏如今危在旦夕,聽說公山大人已經想通,準備發兵前往曲阜解救主公於危難。仲由心中感懷,自當欣喜!”
這時,公山不狃不由是側目道:
“子路兄客氣了,我二人同爲季氏效命,自是同氣連枝的,所以這感懷之說可就見外了!”
公山不狃突然稱呼與子路是稱兄道弟,稱謂上顯然是親近了不少。
但子路的大腦卻也十分的清晰,公山不狃的態度越是如此的轉變,那他的處境也就愈發的危險。
子路沉着應對道:
“公山大人準備何時出發?”
公山不狃則是看似輕描淡寫的回道:
“嗯,待我費邑兵馬備齊,便可出發!”
子路聞言,便趕緊一邊起身,一邊言道:
“哦?那仲由這便趕緊收拾一番,免得臨出發之時手忙腳亂的……”
公山不狃卻是微微一笑,與他是擺了一下手:
“且慢!”
子路轉過身,甚是奇怪的看着公山不狃。
只見公山不狃是依舊是極爲淡然的說道:
“此次用兵,就由不狃和叔孫輒一起,至於子路兄嘛……我希望你能夠留在費邑!”
子路聞言,卻甚是奇怪道:
“哦?留在費邑?卻是何故?”
這時,只聽公山不狃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哈哈,子路兄放心,不狃自當是將子路兄是視爲上賓的。不過,屆時曲阜混亂,刀劍無眼,恐傷了子路兄。且爲防生變,還請子路能夠待在費邑,哪都不要去!”
子路這時已經對公山不狃的用意是瞭然於胸,不由亦是呵呵笑道:
“哦?公山大人這是將仲由軟禁於此咯?”
公山不狃卻是一陣搖頭道:
“子路兄切莫多想,真就只是爲了子路兄的安危着想罷了!”
子路聞之,不由心中一陣竊喜,其實他留在費邑,也正是他想要達到的。
只是一開始還怕公山不狃會對此見疑,而現在公山不狃竟主動提及此事,倒是正好遂了他的心願。
不過,子路表面上卻依舊是滿腹怒意的說道:
“哼!在下不辭艱險,來此特意是爲救費邑!公山大人又何故是對仲某依舊如此疑心?!”
公山不狃見狀,卻依舊是一口咬定,並連忙解釋道:
“非不狃不信任子路,實是此行太過危險,子路兄與某同爲季氏肱股,不狃又豈能讓子路兄以身犯險?子路兄只管安心待在城內,不狃定能確保子路兄安全!”
子路卻還要與他“力爭”,卻見公山不狃卻是忽的大手一揮:
“好了,子路兄,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還請子路兄移步,這些時日還請子路兄便待在邑宰府內!”
子路當然知道,自己這算是遭到軟禁了。
但是,他內心實際上對此倒也並不在意,因爲留在費邑本就是他們計劃中的一部分。
於是,子路在一番收拾過後,便是跟隨公山不狃一起來到了邑宰府。
公山不狃特意將子路安排到一間院內的偏房,並對身邊的兩個心腹說道:
“我要離開費邑一段時日,這期間你們兩個需寸步不離仲大人,不容有誤!仲大人若是有半分閃失,我回來便唯你們是問!”
那兩個心腹當即跪拜在地,齊聲道:
“大人放心,我二人定不敢有半分疏忽!”
公山不狃點頭道:
“嗯,切記,不可讓他隨意出得此地,但也務必是以上賓之禮款待!子路兄好酒食,每日肉食,清酒必不可少!若還有其他要求,也一併滿足於他!”
二人聽了,也是立刻抱拳低首言道:
“諾!”
在安排好這一切後,那兩個心腹一人就站在子路的身後,而另一個,則是出了大院,很快帶來十幾個人,將這一處大院可謂是圍的水泄不通。
子路見狀,不由是嗤笑一聲:
“公山大人,你這……未免也太過謹慎了些呀!”
公山不狃卻對此不以爲然:
“呵呵,還請子路兄能夠在此,靜待不狃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