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銘這麼想得開, 蘇沉香就放心了。
正好蘇強已經做好了飯,他們一起開吃。
吃飯的時候,蘇強雖然拿着蘇沉香的固魂符沒說什麼, 可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連吃飯都心不在焉。
等一家人吃過了飯, 蘇銘放了心準備回家休息。
蘇沉香又去睡覺, 第二天大清早上才醒。
吃過早飯, 她一邊給陳天北發了短信,說要去找他一起吃飯……一邊在廚房圍着蘇強轉,總想幫她爸做家務什麼的。
這一次, 她就發現蘇強的確是有心事的樣子。
一晚上過去,蘇強似乎心事更重, 眼底發青, 人也恍惚。
一個小飯碗, 都洗了好幾遍了。
“爸,怎麼了?”蘇沉香急忙湊過來搶着洗碗, 一邊對蘇強說道。
“沒什麼。就是……小香啊,你昨天做這什麼固神符,太辛苦了。”大概蘇沉香罕見的嗜睡把他嚇壞了。
蘇強猶豫了一下,看着蘇沉香眉開眼笑地做家務,眼裡閃過心疼的情緒, 對蘇沉香輕聲說道, “聽你說還要你的魂來做?小香纔是最重要的。”
他大手用力地攥緊了很久, 在蘇沉香詫異的目光裡, 看着女兒的眼睛問道, “你能答應爸爸,以後再也不做這個符了麼?”
“您的意思是……”
“分魂下來, 多疼。”
“我不是很疼。”她本質是厲鬼。
厲鬼也沒有三魂七魄這樣的說法。
只要能吃,就算是魂缺失一些,也很快就能夠癒合。
蘇沉香乾脆地說道。
“怎麼會不疼。爸爸聽着也心疼。”蘇強垂下了頭,喃喃地說道。
“那行,那以後我不做固神符了。”蘇沉香本來也沒有想過多做這種固神符,看她爸心疼自己心疼得都要哭出來一樣,不知道怎麼,心裡生出暖暖的感覺。
她是厲鬼,厲鬼沒有心,就算是心口的位置,也依舊是冰冷沒有跳動的。
可當做人做得久了,她總是會有一種奇怪的錯覺,會覺得自己的心裡,也慢慢地有了溫度。
這樣的溫度,是她的爸爸心疼她心疼得捨不得她有一點損傷,也是在學校裡,老師同學們的友愛,還有很多很多……老頭子說得很對。
活人的世界裡,總是會讓人覺得溫暖。
她揉了揉眼睛,把手裡的碗都給洗了,順便接過蘇強給的零花錢。
“不要再做固神符啊。”蘇強不放心主意可大的熊孩子,臨她出門的時候還追着叮囑說道。
“肯定不做了。太麻煩。”蘇沉香也不怎麼放心她老爸,臨出門的時候也叮囑說道,“我給你的符都帶在身上哈。還有,要是看見徐麗,她說什麼鬼話都別信她。這女人……鬼話連篇!”
身爲厲鬼,竟然還嫌棄活人鬼話連篇,蘇強憨憨地答應了,居家地,賢惠地在門口對踢踢踏踏要進電梯的蘇沉香問道,“那晚上要不要回來吃飯?”
“明總肯定要留我吃飯。給我做宵夜吧。”蘇沉香,吃了沒夠兒!
只吃晚飯怎麼行。
必須得加餐,加一頓宵夜。
她還長身體呢!
“宵夜還吃酒釀圓子?”蘇強急忙問道。
“行。”蘇沉香進了電梯,聲音從電梯裡傳來。
“那你在陳少身邊多吃點!得補補!”
“好!”這話蘇沉香愛聽,答應得可果斷了。
聽見她元氣滿滿的聲音,蘇強這才露出放鬆的笑容,解開身上的圍裙準備也出門去超市大采購,好回來給自家閨女多做點兒好吃的。
他今天休假,好不容易休假在家,就想着好好地去買點吃用,居家過日子,從來都不需要蘇沉香操心。
蘇沉香沒心沒肺地打了車,去了陳天北家裡。
自從陳天北遇上了蘇沉香,他就不再一個人住,而是回到了母親明楓的身邊生活。
他們住在明家的別墅,蘇沉香從前做客的時候去過幾次。
當她輕車熟路地到了明家,別墅大門一打開,就露出了明楓熱情高興的臉。
她看起來精神奕奕,穿着居家服,沒有了商場上女強人的精明和雷厲風行,相反,多了幾分屬於家庭生活的柔和。
看到蘇沉香一進來,她比陳天北還快地迎過來,拉着蘇沉香就往客廳走,笑眯眯地問道,“小香,吃飯了沒?”
“吃了。不過還可以再吃點。”蘇沉香用力點着小腦袋。
“那就再陪陪阿姨。”客廳的餐桌上滿滿一桌子的好吃的,香噴噴,色香味俱全,還熱乎着。
蘇沉香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作爲一個雖然喜歡厲鬼美食,不過活人的美食似乎也很合胃口,吃嘛嘛香的厲鬼,蘇沉香隱蔽地抽了抽小鼻子。
在明楓期待的目光裡,她堅強地收回自己的視線,認真並且勤勞地說道,“等我給陳天北驅鬼以後,我再陪阿姨吃飯。”
飯,是不能不吃的。
不過得先抽點兒厲鬼美食,給她當儲備糧。
這叫一個都不能少。
看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明楓忍不住笑。
“小北在樓上,你去找他吧。”
“那阿姨等等我。”蘇沉香叼了一口明楓夾給自己的香酥雞塊,眼睛一亮,覺得酥酥脆脆好吃極了,美滋滋地去見陳天北……他們驅鬼的時候總是會引發陰氣動盪,還會引來厲鬼異象,因此從不在明楓的面前驅鬼。
明楓知道是兩個孩子爲自己好,也從不參合他們之間的事,耐心地等在樓下,等着孩子們一起下來吃飯。
蘇沉香上了二樓,直接進了陳天北的房間。
英俊的少年已經穿戴整齊,坐在窗簾大開,明亮的房間裡等着她。
當看見蘇沉香嘴巴鼓鼓地進來,陳天北抽了抽嘴角,熟練地,自覺地把身上的九重安泰符丟在地上。
失去了符籙的鎮壓,陰氣頓時在他的身上翻滾。
好聞的,讓蘇沉香一瞬間也迷惑了心神的陰氣的香味充斥在了整個房間。
蘇沉香眼前一暈,差點撲過去舔舔面前這個香噴噴的英俊少年。
最後的一秒,她忍住了,垂涎地看着他。
陳天北:……
如果她的眼神不要那麼飢餓,恨不能把他摁倒,那就更好了。
就在兩兩對視的時候,陳天北就感覺到自己背後微微發冷,耳邊傳來了若隱若現的女人的呢喃。
那呢喃聲時有時無,清晰的時候彷彿就貼在他的耳邊,無聲的時候又像是剛剛的一切都彷彿是錯覺。可他卻只覺得自己的肩膀上失去了知覺,像是有冰冷的東西纏住了他的整個身體。
這要是換個人,沒準兒都要嚇死,可陳天北早就身經百戰,習慣了身上發生的詭異的事情,頭也不回。
就算是聽到二樓的窗戶被輕聲拍打,又傳來打開,關上的聲音,還有頭頂的燈咔擦一聲打開,亮起的卻只是血色的光,他也只眯起眼睛去看蘇沉香。
蘇沉香可捨不得讓厲鬼傷害陳天北。
陳天北都給她做飯了,她可不得好好保護他。
在他身上的厲鬼還沒有來得及動手對陳天北的身體造成影響,蘇沉香快步走過去,上去就是一巴掌。
一個扭曲着陰冷的身體纏在陳天北身上的女鬼被一巴掌抽在地上。
像是發現蘇沉香的恐怖,已經關上的窗戶再一次打開,有什麼就要飛快逃離。
蘇沉香還能讓飯跑了,快走幾步,就在窗戶邊上一把揪住一個透明的尖叫起來的鬼影,扯進來。
“進來吧你!”她用力地關上窗戶,又是一巴掌。
陳天北嘴角開始抽搐。
蘇沉香已經撲到燈光開關的地方,將開關上一隻血淋淋的手扯住,這次沒用巴掌,慢慢地,慢慢地扯着,扯着,就像是扯着絲線一樣,從厲鬼空間裡,把一個只探出一隻手的細長的鬼影扯出來,丟在地上。
三隻厲鬼在房間裡動彈不得,只有一個漂亮可愛的黑髮小姑娘叉腰站在房間的正中,貪婪地看着他們。
“也不知道你們都能怎麼吃。”
抽厲鬼,就像是抽盲盒。
好緊張啊!
蘇沉香小爪子合在一塊兒,先祈禱了一下。
希望是大餐。
厲鬼們在她飢餓的目光裡瑟瑟發抖。
陳天北:……
比起厲鬼,蘇沉香更像是個反派。
不過想想要是這破孩子聽到自己的腹誹,非哭鬧着“精神損失費”跟他要厲鬼吃,陳天北忍住了。
他不說。
蘇沉香卻顧不上他,撲上去,興奮地拆盲盒。
麻薯麪包。
還行。
等把抽出來的一堆麻薯麪包塞滿早就預備好的食品袋,蘇沉香迫不及待,先拿出了三個巴掌大血紅色的麻薯麪包,狼吞虎嚥地塞進小嘴巴里。
她看起來餓極了,陳天北詫異了一下,站起來看她問道,“你沒吃飯?”
“我熬夜了,餓!”蘇沉香嘴裡塞得滿滿的,含糊地說道。
“你又做什麼符了?”陳天北麻木地問道。
“給我爸和我哥做了些保命的符。還有一張固神符,我決定留着,以備不時之需。”蘇沉香拿出自己的固神符給陳天北比劃了兩下,問道,“要不給你用?”
她覺得也得保護好陳天北。
陳天北卻斷然拒絕,冷淡地說道,“我不用固神符。”
“哈?”厲鬼慘遭拒絕。
“留着你自己用吧。”陳天北看她剛纔那麼迫不及待地啃着厲鬼吃,就知道,這符籙八成是真的難得。
他覺得自己用不上。
不過看蘇沉香這吃了沒夠,跟自己哼哼唧唧抱怨“想吃紅燒肉”,陳天北好半天沒說話,帶着她下樓,準備吃點陽間人能吃的東西。
才走出房間,一個電話突然響起。
“小北,快來醫院!”電話裡,蔣師兄的聲音急切地傳來,“大長老抽抽了!”
抽抽……
陳天北突然想問問他師兄的高考語文成績。
應該沒及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