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十四日的清掃。
洪武二十七年六月十五日,瓊海國建國以來第二場大朝會於會議廳內舉行。
會議關門三天,討論五日,一連八日各方意見彙總。
二層辦公室內,朱允熥看着各方面提交上來的想法和公文,算是明白了爲什麼古來只有那麼一丟丟帝王能做到廣開言路,聽取各方意見了。
太煩了,真的太煩了!
甭管是滿腹經綸的才子,還是滿肚子糞土的草包,但凡有機會提出意見,多會不斷表現自己,以求獲得一個亮眼的機會。
高情商的說法,叫做羣策羣力,集思廣益。
低情商的說,各有心思,不切實際,格局小了!
“果然還是沒法放手!”
放手的時機選擇還是太早,別看本次聚集全都是瓊海國的精銳階層,但普遍素質還是太低。
說道經驗,朱允熥他也不足,可他看過各類資料,不說學習古今,通明中西吧,可錯誤的案例他看了不少。
很多東西剛提出來的時候,朱允熥便感覺不對,不是假唱空,而是完全不切合實際。
甚至不少人對於審計材料都沒放在心上,完全當成了廢紙來用。
“拿下去全部燒了!”
指着面前的公文,朱允熥一揮手,抽出一份公文提筆書寫起來。
無法放開,那就推翻了重新抓在手上,一切如過去一半,定下框架讓下面的填填補補好了,這樣就算有錯也不會錯的太過分。
“燒了?”
侍衛看着一隊東西,朝着李漆看了一眼,這些可都是這幾天商議的結果,大王怎麼就讓他燒了,卻不想李漆直接動手抱着一堆公文走了出去。
……
李漆這邊燒公文,會議廳內沒散的人羣自然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同,看着自己等人辛辛苦苦商討出來的東西就這樣被燒掉,一個個臉色複雜得無比。
有不甘的,有不爽的,也有不安的,但當想到朱允熥的時候,一個個再次沉默下來。
就目前來看,大王就沒錯過!
如今燒了,那麼問題只有可能在他們,可他們到底錯在哪裡了?
……
“這麼快就燒了?”
二層北面休息區中,羅貫中看着遠處冒起的煙塵,笑道,“還真是果斷的,發現不對就一把火燒了,推翻了重新再來,錯誤的地方一點面子都不給,這可比老夫想得還要果決!”
“早就該燒了,一羣人亂哄哄的,一點經驗就沒有,提出的意見聽上去各個合理,實則沒有半點格局,真要按照他們的意思去做,這瓊海國的基礎也就沒了!”
不怕無爲而治,就怕亂來。
有些時候沒決策比胡亂決策的效果更好。
瓊海國要發展,但一切發展需建立在穩定上,張定邊不清楚這是朱允熥一開始的考驗還是臨時決斷。
前者,朱允熥成熟的太快,有些不合理,但至少有了君王的特徵。
但如果是後者的話,那就更不簡單,知錯而改這完全就是一代帝王的特徵。
……
“爺,都燒了,燒的時候不少人都看到了!”
李漆走回辦公室,彙報道。
“你今天做得很好,這是我剛寫得東西,先傳給審計這一塊,讓審計組織人手對會議廳內官員進行培訓!
審計既然被我獨立列出來了,就不可能是簡單只是做報表,讓解縉給他們好好上課!”
想到自己這兩年在審計這一塊下的功夫,再想到解縉組織人力一個月搞出來的彙報,被人妥妥的無視了。
不是說沒人去看,而是多數看得就記得一個數字,完全理解不了這些數字爲什麼會羅列出來,數字的意義在哪!
對此,朱允熥真的有些不能忍!
思想變化了,卻沒逃出名教的體系!
必須給他們好好上上課,甚至朱允熥可以說,這些日子進入會議廳議事的,在對審計這一塊理解上還沒剛剛完成學業考覈第一,二批的學員深刻。
這怎麼行?
“是,我馬上交給解縉先生!”
李漆也不懂什麼審計,但三爺關注的就是他要留意的。
……
“燒得好啊,若是沒這次會議,我還不知道真正落後的,是跟我一起來瓊州的人!”黃子澄坐在臨時辦公室,神色凝重的說道。
審計的課程,是他們一起在朱允熥那上的。
這一年多來,解縉但凡對審計有所理解,感悟,都會第一時間傳達給他們兩人。
這次會議上,看着解縉的審計圖表,被多數官員丟在一邊完全沒當成一回事,黃子澄就明白了大王要發火了。
“表面看這些人和中原官員有了區別,但實際上區別源自我們,而不是源自他們自己,我們倡導什麼,鼓勵什麼,他們就表現出什麼,當然也有些不是這樣的,可屬於他們自己的思考終究太少!”解縉憤憤的說道。
“兩年了,審計是什麼還沒搞清楚,這些人到底是什麼情況?”解淪也是無語的很。
審計如此,司法呢?
“不行就上課,再不行就滾蛋!”解縉怒聲說道,“不要以爲有什麼從龍之功,便可高枕無憂,自己不去求進步,淘汰那是遲早的!”
瓊海國的官階就三等。
憲委級,司局級,督辦級。
司局級身爲承上啓下的環節,是第二批接觸到審計的官員,可現在對審計的理解卻停留在數字上!
這讓幾位憲委級的大佬怎麼能想?
在得到李漆帶來消息後,會議不開了,安撫的工作也沒有,一場攜帶六位憲委級大佬怒火的課堂在中央會議廳內爆發,與此同時那些優秀的畢業生也被拉到這裡。
面對這場教學?
本身因自己提議被燒掉而不滿的官員,一個個驚的背脊發涼,比小學生還乖巧起來。
一連七日課程上完,不等這幫人好好反思,朱允熥寫的1+3計劃框架直接丟進會議廳,同期所有人記過一次。
面對上面的強勢,再面對下面學員的表現,這些被記過的司局級官員哪裡還敢抱怨什麼?
……
“怎麼認爲處理輕了?”
看着面前的諸人,朱允熥笑道。
輕?
輕個屁啊?
過去只有考功法,如今爲了這件事特地弄出審覈法,這法案哪來的,還是之前的事情給招來的?
爲了處罰一批人,搞出一部法案,別看所罰只是最低一級的記過,半年之後處罰就會消失。
但這裡面所代表的東西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