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沒有,但出事之後家父卻找到無數佐證可證明此事,這些證據凌亂,家父拿出來恐會被人攻擊,因而一直在暗中調查,除錦衣衛之外沒人知道。
一切本打算在懿文太子登基後拿出來,藉此保住殿下,誰曾想到世事無常,事情變成眼下這個樣子。
至於證據,明面上的一份在抄家中落入錦衣衛之手,但看宮中平靜,料來錦衣衛沒有選擇上交,此可找蔣瓛驗證。
暗中的證據,一份藏在鳳陽皇覺寺中,一份藏在宮中!”
李祺換了一口氣,“這些證據,去歲殿下回京的時候我就有心拿出來,但一直猶猶豫豫,直到你臨安姑姑捲入此事,爲求活,爲求一家活,我只能下定決心!”
說完,李祺閉上眼睛,好似在等待命運的宣判!
啪啪啪……
而於此同時,朱允熥的掌聲響起,一掌接着一掌,節奏如一,好似在讚賞李祺,又好似在打臉李祺,不同的人聽到的意思完全不同。
“李祺!”
朱允熥在鼓掌,寧國公主卻有一種將李祺咬碎的衝動,聲音從牙縫中了擠出來,“此事你李家若能逃得昇天,我寧國也絕對要你們付出代價!”
能理解!
李善長的性格與當年的地位,註定了其行爲做事,在沒有百分百的把握絕不會動手,而且就算有了百分百,也需要考慮朱元璋的態度。
沒有確實的把握,充足的證據,加之有插手皇室的嫌疑,李善長沒動是可以理解的!
但不代表寧國能接受!
這事關皇室,事關大哥大嫂,還有那早夭的孩子,寧國焉能平靜?
只能說是世事無常!
誰能料到老朱會對李善長動手,又有誰能料到懿文太子會走的這般急?
“後面的一併說了吧!”
憤怒嗎?
講真沒什麼憤怒,朱雄英,常氏對於朱允熥而言那完全就是陌生人,事情已經這樣他也無法改變。
關鍵是當下與未來……
同時對於李祺這個人,在朱允熥瞬間對其拔高了七八個警戒級。
這種人太恐怖了,李善長一身謀劃李祺多的不說,七八成還是學到了!
換做尋常人,縱然有心求活,怎麼有不可能將這種王炸藏得怎麼深,怎麼嚴!
狠辣,狡猾,心思縝密,對人性掌控到極致!
真的很難想象,其父李善長又會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按照我原先的打算,是想要等呂氏繼續出招,呂氏整日龜縮在東宮之中,皇爺的眼皮子底下,加之又是鳳陽郡王的生母,要麼不動,要麼一錘定音!
這就像是釣鱉一樣,一點點將呂氏釣出來了。”
朱允熥點頭,李祺整個人太狠,看事同樣準。
對付呂氏就應該怎麼辦,呂氏就是一個紙糊的神像,本身脆弱不堪,但奈何這尊紙人卻與真神站在一起!
力量不夠,那就要釣,讓呂氏走出這真神的光環,在外流露出足夠多的足跡,從而一擊必殺!
更爲重要的是,這一招絕對要打在朱元璋的心坎上,讓老朱怒而殺之,要快,要狠,要準!
錯一步都有可能出現變數!
沒辦法,誰讓朱允炆儲君的地位擺在哪裡。
“那麼如今呢?”
朱允熥沉聲問道。
“我考慮是從殿下和徐妙錦的事上下手,沒有比這更好的釣餌,若是成功想來不僅可以廢掉呂氏,還可以廢掉一幫江南士族!”說罷,李祺再次跪在地上。
“腦子轉的很快,化危機爲機遇,看來你這是將韓國公的手段全都學回了!”
朱允熥不喜不怒,但無論是寧國公主還是李祺,無不清楚感受到此刻朱允熥內心的怒火。
愛情是神聖的,是不容褻瀆的!
這是人性最美的地方!
無論在哪個時代都當得到守護,就算古代男女地位差距極大,可終究難擋追求愛情的決心!
李祺這般的謀劃,確實找到了最佳的誘餌,可無論換做誰身上,那都是將人得罪死的出招!
成功了,朱允熥與徐妙錦都會恨上自己,失敗了,那就更不要說。
“允熥無需如此!你與徐妙錦連日來多有接觸,我都能知道,別人定然也可以知曉!呂氏既然已經佈局,誰敢保證呂氏的人不知此事,我們可以不用此做文章,但我們必須要有防備!”寧國寬慰道,“而且我有一種感覺,此事多半已經泄露,我們什麼都不做,結果絕對要比我們想的還要惡劣!”
昨日她和八寶可不僅僅只看到朱允熥和徐妙錦,八寶還看到楊孟修。
聽完寧國公主的話,朱允熥的神色凝固。
身不由己!
對於李祺的提議,朱允熥恨不得跳起來將李祺暴揍一頓。
之前,臨安的一系列舉動已經惡了他,方纔就李祺心性格局而誕生好感,亦是隨着李祺揭露底牌而蕩然無存,到了如今只剩下惡!
事情會不會如寧國說的那樣發生?
呂氏是否會從這件事上下手,斷絕徐妙錦和自己在一起的可能?
會,絕對的會!
只要呂氏知道,必然會怎麼做的!
愛情不愛情的呂氏這種人必然是不在乎的。
能從妾室爬上來,成爲正妃人選,將所生庶子推出來,呂氏這種人也就外表借了女人的殼,內在早與那些骯髒的政客沒區別。
從政客視角出發,呂氏無論如何都不會看着朱允熥和徐妙錦結合。
因爲徐妙錦背後是曹國公,代表了淮西勳貴集團的一支。
如今明牌的局面中,淮西勳貴集團不斷朝着朱允炆靠攏,身在宮中本無太多核心勢力支持的呂氏,根本察覺不到朱允熥的佈局,自然是認爲局勢一片大好。
朱允熥不想用自己的愛情做誘餌,但架不住有人想要藉此做事。
無論怎麼分析,只要呂氏得到消息,拿此做局的可能性將無比的大!
是被動的接受這場風暴?
還是主動備戰?
朱允熥的手一點點我軍茶杯,如受傷的野獸散發出無窮暴虐,最終朱允熥重重將茶杯拍在桌子上,“我不願意將感情做誘餌,準備歸於準備,別讓我知道消息是從我們這裡泄漏的,至於呂氏那邊,她想死我就敢埋!”
砰砰砰……
三聲響亮的磕頭聲,當李祺再次擡頭的時候,一抹血印子出現在腦門前,“李祺以家父爲名,李氏子孫爲憑發誓,以告倉天厚土,往天地聞之,誓保吳王王妃周全,若違背此誓,李氏香火當盡,李氏祖先當爲亡魂!”
夠狠!
夠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