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什麼直接找小舅調劑,一月前後會有一批物資南下,稻米我留下三千石,鹽三百擔,布匹三百匹,這些都由小舅做主,增壽叔你可以隨時申請,爭取今年這個冬天,韶關,海陸豐不要出現餓死的人。”
受限於土地的產出,古代拉攏人心最佳的辦法,就是讓人吃飽,吃好更是高級追求。
“之前你說過以工代賑的事情,如果饑荒真的出現,正好驗證一下。”常森目光灼灼。
跟朱允熥時間不長,但朱允熥各種超脫常態思維的想法,常森還是聽到了不少。
“以工代賑可以試驗,尤其是道路,但最好源自各部頭人,而不是源自我們,糧食能藏也藏好了,免得被人抓到把柄。”
大明對廣東的影響力不足,卻不代表對廣東沒影響力。
“沒事,你是不知道現在廣東的官員都來自哪裡。”
“看來還有允熥不知道的事。”
看到朱允熥小心的摸樣,常森和徐祖輝相視而笑。
“……”
朱允熥不解。
“胡惟庸案。”
“什麼意思?”
“胡惟庸案清理的範圍不少,殺戮廣闊,但大明曆來都缺少基層官員,所以我們淮西的人……”
常森聳了聳肩,一臉玩味的說道。
“他們在廣東?”
朱允炆如遭雷擊,驚的說不出話來。
“我們本以爲這是大家都知道事,看來允熥也有把握不住的事。”徐增壽大笑,一拍大腿笑道,“這些都是流放官,北面去了不讓放心,中原富庶之地也不可能有他們位置,只能南下贖罪,縣令,百戶這一級,我淮西的人佔了四成,府,千戶所佔了三成,但廣東三衛的指揮使都是我們的人。”
“……”
聞言朱允熥倒吸一口涼氣。
“這還沒完,四成的三成都是我們淮西人,而剩下要麼是土著,要麼就是當年抱我們淮西人大腿的人而一起被清理的,真正屬於文官勢力只有二三十位,但文官內部也有分屬,所以這些的人政令能否出廣州府都是問題。”
常森補充道。
“當然,這些人的心思,我們還需要測試,畢竟失聯多年,加上當年的事情,也是傷了不少人心,不過海陸豐衛所的指揮,是你舅公的假子,當年正是你舅公求情才僥倖活下來。”常森將不利的也說了。
“其他地方先聯繫,韶關,海陸豐必須掌握。”
朱允熥點了點頭,人心思變,胡惟庸案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年,這些人現在還沒離開,只能說明他們早已被放棄,還記得多少恩情不好說,不過敢於揭露的肯定是沒有。
“只要有吃的,給予未來,什麼樣的人心都能捂暖。”徐增壽自信的說道。
“小三爺,你看你都交代了怎麼多,我和藍春能做什麼?”李增枝看了一眼藍春,有些期待朝着朱允熥看去。
來幫忙的四人,常森他們沒辦法比,但徐祖輝呢,如今就剩下他們還沒負責一面,這點落差就大了。
“想做事是好的,允熥也別吊着他們,說說吧。”
“是啊,總不能厚此薄彼。”
常森和徐祖輝紛紛開口。
“小春舅舅這邊我打算之後讓他負責練兵,但這練兵我有一些想法,因爲我要練不是過去的兵種,所以要溝通,而且基礎還沒建起來,所以要等待一段時間。”朱允熥衝着藍春說道,跟着轉向李增枝,“至於增枝,暫時先統領武丁,以後我會將內衛交給增枝,不過這內衛並非錦衣衛,具體的也需要交流,所以兩位不急,先跟在我身邊。”
軍事力量肯定是要的,但短期內瓊海國不需要太多職業軍人。
有下馬坊千戶所的兩千正兵在,安全不是問題,所以朱允熥可以慢慢給予指點,看藍春和李增枝能不能領悟出來,不能就只能憑藉軍訓一點點摸索。
聞言,藍春和李增枝紛紛點頭。
有安排就好,就怕被忽略,他們自己也清楚相對常森和徐增壽而言顯得年幼,處理事情上經驗不足。
“練拳不煉力,習武不養身,這軟綿綿拳法,練了有什麼意思?”
清晨,朱允熥正在院中打拳,一聲粗狂的聲音從牆上傳來,跟着被看到一個魁梧的大和尚跳了下來。
落地之時迎着東方的朝霞,朱允熥猛然產生一種錯覺,彷彿看到從天上下凡的神將。
張定邊!
除了這個人,朱允熥不覺得有第二人敢怎麼直直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胥民的事,我不是已經委託常從軍安排了嗎?”朱允熥收回架勢,認真的看着眼前這位抗元將領。
張定邊與陳友諒,一如常遇春與朱允熥,都是一路跟着走出來的猛將。
按說以這個人在陳友諒勢力的威望,以及屢次壞了老朱的事情,老朱應該第一時間殺
了他。
可實際上老朱卻看在張定邊在抗元功績上放過了他。
沒能爲陳友諒死,張定邊乾脆就遁入空門隱居起來。
如今能被請出來,朱允熥也清楚這完全是因爲自己抓住了張定邊心裡的漏洞,手段算不上光明正大,故而一時之間不願意面見,相借日後對胥民的安排再見張定邊,可誰曾想到張定邊自己找來了。
“我很想知道,胥民的問題,你一個從小生活在皇宮內的皇孫是怎麼知道,又是誰和你說的。”
胥民,在大明朝絕對是一個不能提的話題。
這些滿身魚腥味的胥民,給陳友諒組建了強大的水師,若非陳友諒指揮不力,至正二十三年便差點滅了還是吳王的朱元璋。
“這個問題,稍微瞭解過去都知道,別人不說,難道本王不能自己找嗎?而且誰說的重要嗎?陳友諒能讓他們吃飽過好,本王也可以,至少目前唯有本王需要人,也唯有本王能讓他們堂堂正正的做個人。”
朱允熥沉聲說道。
“好一個本王!”張定邊指着自己的眼睛,“張某這對招子見過不知多少像你這般的人,朱元璋是個英雄,但他也是個爺爺,他被感情矇蔽了,我可不會。”
“會的,隨着胥民的日子不斷過好,你也會被我矇蔽。”朱允熥自信的說道。
“希望如此!”
張定邊點了點頭,跟着笑道,“不過就你這身子骨,就算想騙人恐怕騙不了多久!”
“這不是有你嗎?”
朱允熥露出牙齒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