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追蹤圍殺
白雲瑞本來安靜地守着鎮魔塔,雙手抱刀站在角落,突然好像被人猛推了一把,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他感到周圍的景象開始旋轉,各種顏色逐漸混合,深邃得不似真實,勾勒出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這裡周圍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生物和奇異的景象。
高聳的樹木彎曲着枝幹,形成了一個個天然的拱門。
天空是淡紫色的,偶爾會有一兩朵金色的雲朵緩緩飄過。
而祭壇之上,無面大仙的神像竟然活了過來,從口中吐出一個個透明的泡泡,在色彩映照之下,發出怪異的光芒。
他試圖理解這一切,卻發現越想抓住什麼,這些景象就越是飄渺,像是握不住的煙霧。
剛開始,他還以爲這是無面大仙的神力透過兩界傳了過來,從而導致了異象,但很快便發現自己的身體都已經開始不聽使喚,而且懷中鎮魔塔開始輕輕震動,預示着周圍有扭曲邪惡的力量存在。
“糟糕,有人暗算!”
白雲瑞迅速提一口先天純陽真氣,試圖集中注意力,但頭腦卻像被困在了粘稠的沼澤中,每一個念頭都顯得如此費力,洶涌的真氣失去了掌控,頓時在體內四處亂竄,令他憋悶異常。
他想去摸鎮魔塔,以法寶之威驅散身上的詭異氣息,但眼看着手臂停在半空,彷彿時間凝固了一般一動不動。
“三……哥!”
白雲瑞本能地想要求助徐良,卻發現自己不論在心中如何呼喊,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就在他漸漸失去意識,無法確定現實與夢境界限的時候……
驀地,四周景色如泡沫般噼啪碎裂,白雲瑞瞬間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剛要動作,卻聽耳邊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同一時間,他看見白眉大俠徐良和火帥楊排風失去焦點的雙眼忽然有了靈性,同時朝洞穴外面看去。
在不知何方的陰暗角落處,有電光閃動,一道人影顯現而出,旋即矮着身子,如老鼠般逃竄,倏地不見了蹤影。
同一時間,銀光激射而回,被李青雲抄在手裡,嗡嗡作響,正是一柄頗具靈性的飛刀。
“有靈脩偷襲,很可能是邱望,咱們追!”
白雲瑞迅速穩住了四處亂竄的真氣,無暇多想,第一個喊出聲來,緊跟着便竄上前去。
雄渾純陽真氣流動之下,他身上放出淡淡金光,照亮了身邊很小的一個範圍。
可剛衝了幾步,他便發現這裡四處全都是黑咕隆咚的岔路,根本分辨不清方向,更別說追擊敵人了。
白雲瑞一跺腳,悻悻而回,對徐良和李青雲說道:
“追不上了,沒想到邱望那廝居然有膽子過來偷襲,居然還讓他全身而退了。”
說着,他看了看臉色慘白的魏夫人,冷冷問道:
“神使,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什麼邱望會知道我們在這裡?”
魏夫人滿頭大汗,早不復之前的恬淡優雅,喘着粗氣說道:
“不清楚,本座剛剛開始祈福,就被拉入了一個夢境,無法控制力量,險些失控。”
楊排風在一旁淡淡說道:
“是李青雲救了咱們。”
衆人聞言,眼神齊刷刷地看向李青雲。
白雲瑞一臉震驚,率先問道:
“青雲,剛剛的飛刀是你發的?你能不受夢境控制?”
李青雲剛剛利用“靈感”之法以神通掌控身體,借用神秘宮殿的能力拜託了夢境,又適時地激發了穆桂英的飛刀,斬傷了偷襲的人,整個過程一氣呵成,令他對這新得到的神通法門十分滿意。
此時他已經收了神通,聽見白雲瑞的問話,便笑了笑:
“僥倖而已,我手中有穆大帥所贈的飛刀法器,剛剛斬了偷襲之人一刀,這才脫離了夢境的控制。”
徐良衝他豎了個大拇指,稱讚道:
“青雲不必謙虛,我們幾個都沒反應過來,稍一遲疑,便連拔兵器的力氣都使不出來,唯你還有餘力祭出飛刀,只能說明你在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異常,這種戰鬥直覺和對危險的預感,是與生俱來的天賦,並不是境界高低就能彌補的。
“果然後生可畏!這次多虧了你,不然山西人的小命兒恐怕就要交待在這裡了。”
楊排風雖然早就見過了李青雲可怕的破境速度,對他身上的種種特異也見怪不怪,但還是吃驚於他今日的表現,對他點了點頭,眼中流露出了讚許的神色。
要知道,雖然靈脩的攻擊手法詭譎難防,但他們幾個都已經是第四境的強者,且各自有寶物防身,卻還是着了道兒,要不是眼前這個剛剛晉階第三境的小字輩夠機靈,反應快,他們都要栽一個大跟頭。
白雲瑞嘆了口氣:
“偷襲之人很可能是邱望,而且我剛纔聽到了慘叫聲,應該是青雲的飛刀傷到了他。
“這本來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惜無憂洞中地形太過複雜,咱們追不到人。
“這次他受了傷,肯定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藏起來養傷,而且日後必然會提高警惕,再想殺他就難了。”
說着,他看向魏夫人問道:
“神使,你有辦法查出他的落腳之處麼?”
魏夫人苦笑一聲:
“本座若有辦法,早就糾集人手去圍殺他了……”
徐良沉吟片刻,說道:
“我們還是依照原計劃,先找出神降儀式的位置,至少可以先趁邱望受傷的機會,先破壞儀式,阻止神降。”
魏夫人虛弱地說道:
“我剛纔受了內傷,險些精神崩潰,現在的狀態不適合祈福,需要至少修養一天,否則不但得不到無面大仙的迴應,反而容易失控。”
白雲瑞有些焦急地說道:
“那怎麼辦?咱們就這麼幹等着麼?”
幾人相視無語,都沒有什麼更好的主意。
這時,只聽李青雲的聲音傳來:
“我也許有辦法追蹤偷襲之人……”
白雲瑞立刻來了精神:
“什麼辦法?”
李青雲將飛刀擎於手中,只見一面的血槽之中,隱隱有絲絲血跡吸附在上邊。
他說道:
“我長樂幫有一種秘法,可以以血液爲引,追蹤位置,不過我修煉的不到家,而且境界也比不上邱望,能發揮多大用處就難說了。”
徐良驚奇道:
“還有這種秘法?靠血跡尋人,這已經是高境界巫覡或是靈脩的手段了……”
他本想說“你只是個武者”,卻話沒出口便嚥了回去。
李青雲已經帶來了不止一次的驚喜,誰知道他這次又能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白雲瑞卻沒想那麼多,附和道:
“既然如此,那就試試看,反正我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李青雲點了點頭,用手指在血漬上輕輕蘸了蘸,旋即溝通了手臂上的瞳仁花紋,開始了占卜。
雖然低境界占卜高境界往往比較困難,但血液是修者的根本,也是占卜之中最強力和最有效的媒介之一,因此李青雲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也覺得可以一試。
至少他現在和邱望境界相差不大,不太可能會有被對方窺探或反噬的危險。
至於什麼長樂幫秘術云云,自然都是隨便找出來的藉口。
隨着氣血的獻祭,李青雲很快便在腦海之中看到了一些凌亂的畫面。
只見馬臉鷹鉤鼻的邱望站在陰影之中,神秘而不祥,雙眼漆黑如墨,沒有一絲光芒,彷彿深不見底的深淵,讓人不寒而慄。
他的身影被黑暗吞噬,只剩下一個輪廓,手中捧着一個木偶,口中低聲吟誦着古老而晦澀的咒語,聲音低沉,瀰漫着詭異的氣息。
旋即,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顫動,彷彿在用某種無形的力量,操縱着提線的木偶。
緊跟着,毫無徵兆地,邱望忽然身子飛速向一旁移動,下一秒,在他之前站的位置上多出了一柄雪亮的飛刀。
在千鈞一髮之際,他依靠靈性預警,躲開了飛刀的致命一擊。
但饒是如此,縱橫的刀氣依舊割傷了他,而靈脩雖然攻擊詭異,防不勝防,但肉身防禦極其脆弱,高等級的“靈巫”也比普通人強不了太多。
緊緊是一道刀氣,仍令他皮開肉綻,鮮血噴灑而出,沾到了飛刀之上。
邱望痛苦慘叫,但動作絲毫不亂,他手指輕彈,一道道勁風打出,將地面上的血點迅速凝聚成團,飛在半空之中,輕輕用手抓住,不肯留下絲毫血跡,被別人用來施加詛咒或是其他秘術。
……
片刻,畫面變換,只見邱望的身子靠在一個洞穴角落,正在大口喘息,顯然受傷不輕,已經影響到了他逃跑的速度。
……
“我找到他了!”
李青雲睜開眼睛,大聲說道,心中暗自慶幸邱望的一絲鮮血沾到了激射而回的飛刀上,令他沒有機會銷滅痕跡,給了自己占卜的機會。
白雲瑞趕緊問道:
“在哪兒?”
李青雲招招手:
“跟我走。”
他剛剛用預感之法,得到了一個準確的方位,腦海中也有了大致的地圖,信心倍增,一馬當先向前走去。
徐良、白雲瑞和楊排風緊跟在他的身後,只留下受傷的魏夫人在原地等候。
李青雲十分迅速地走過一個又一個岔路,在甬道之中如履平地,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停下來稍稍占卜一番。
很明顯,邱望不會一直在那裡待着不動,以此人的狡猾性格,必定會不斷移動,故佈疑陣,將可能追蹤他的人全部引走,才能真正地放心療傷。
李青雲走來走去,兜了好幾個圈子,終於在連續的拐角之後,來到了一個巨大的石窟之中。
這裡方圓數十丈,穹頂也足有四五丈高,而且出乎衆人預料的是,竟然聚集着七八十個衣衫襤褸的乞丐。
這些人或蹲或坐或臥,男女老少皆有,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全都滿身漬泥,瘦得跟皮包骨一般,散發着噁心的氣味。
他們的眼神癡癡傻傻,見到李青雲等人來到也毫無反應,彷彿是一個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白雲瑞皺了皺眉:
“邱望會藏在這裡麼,要不咱們分頭一個個地尋過去。”
李青雲看了看手臂上淡淡的瞳仁印記,沉吟片刻,忽然猛地拔出寶刀破邪,朝着乞丐堆直劈而去。
刀氣縱橫凜冽,彷彿要將這些可憐人削成肉泥。
“青雲你幹什麼!”
白雲瑞還沒來得及阻止,卻見周圍的環境如同一副撕裂的畫卷,突然間支離破碎。
刀氣掃過,所有的乞丐全部消失不見,只剩下衆人面前站着的馬臉男人。
正是李青雲日思夜想,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邱望。
此時他手中握着一隻木偶,滿身血污,氣息衰敗,顯然捱了一飛刀之後連續躲藏,令他受了重創。
邱望見到被衆人圍住,卻絲毫沒有懼色,看了看李青雲,啞着嗓子說道:
“本座還在奇怪,爲什麼我藉助無面大仙神力製造的幻境,都被伱們輕易地破開了,原來有個掌握着窺見命運之術的小子。
“年輕人,我勸你小心一點,使用這種神術可不是沒有代價的,如果一直依靠它,你的下場會很慘的……”
李青雲嘴上功夫從不落下風,嗤笑着嘲諷道:
“我的下場如何你是看不到了,何必操那個心?”
白雲瑞拔出金絲龍鱗閃電劈,厲聲暴喝道:
“邱望,你惡貫滿盈,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徐良和楊排風也拔出兵刃,遙遙鎖定了邱望的氣息。
三大武者,加上李青雲,將他團團圍住。
邱望冷哼一聲,剛要說話,白雲瑞的寶刀已經劈至面前,強大的先天純陽真氣如泰山壓頂,恐怖至極。
他心中明白,靈脩的正面戰鬥力極弱,而那些詭譎多變的心靈手段,都需要時間來念咒準備,因此只要不給邱望喘息之機,他就絕對逃不過四大高手的圍剿。
邱望就地一滾,十分狼狽地閃過這一招,眼看白雲瑞後招連綿不斷,他的眼中露出了狠厲決絕之色。
“這是你們逼我的。”
說着,他拿起木偶,插進了自己胸前那道血肉翻開的傷口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