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資本士紳VS封建士紳
阿大的夢境之中，代表【五指山】的巨掌落下。
之所以展現出這麼強的狀態，一方面是因爲周鐵衣之前訓練，以【掌中佛國】將阿大揍得半死，在阿大心中留下了陰影，所以這巨掌有一部分是藉助阿大本身的夢境之力顯化。
另外的原因，還有夢境之中，沒有了物質的束縛，精神作爲主導因素，而擁有衆多神祇權柄，先後凝練了青帝，赤帝像，領悟了【掌中佛國】，再加上【篡神】天賦，周鐵衣的精神天賦反而在他肉體天賦之上。
第三個原因，自然是【蜃氣】在夢境之中的加持作用。
面對這沖天而降的巨掌，阿大甚至有種自己根本無力抵抗的感覺，他高大的丈六武道尊神看向周鐵衣，剛想好開口投降，下一刻，巨掌就真的落下。
全身骨頭一寸寸碎裂，每一寸肌膚都在山石的擠壓下扭曲變形，五臟六腑破碎，腥甜的血液從喉頭涌向鼻腔，阿大甚至有些分不清楚這是真實還是夢境。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被壓在了五指山下，只露出一個頭顱，只不過那種渾身的疼痛，仍然真實可感。
周鐵衣走到阿大身邊，蹲下身子，“你知道在夢境之中有一個什麼好處嗎？”
阿大艱難地擡頭。
“好處就是這裡的時間，空間，物質都可以任意拉長和縮短，即使是受傷，也比外面更好治療，今晚上我們有很充裕的時間。”
說罷，他打了個響指。
下一秒，阿大感覺自己身上的山巒消失，連帶着武道尊神受的重傷也完全恢復，剛剛的一切，就像是一個夢一樣。
他想要開口奉承周鐵衣兩句，好讓周鐵衣下手輕一點，但周鐵衣根本不管不顧，繼續說道，“在這片夢境之中，你纔是最大的，想想你對【掌中佛國】的參悟，伱看到的破綻在哪裡！”
說罷，同樣一隻巨掌再次從天而降，只不過這次巨掌沒有演化出山嶽之形，而是阿大更加熟悉的佛國之狀。
那是一隻金色的，能夠囊括天地的巨掌，在這巨掌之下，自己無所遁形。
破綻在哪？
阿大擡頭，拔出裂空刀，這次他沒有廢話，直接飛身上去，劈向佛掌，無論破綻在哪，總要試了再說，反正在這片夢境之中，如少爺所說，自己有很多試錯的機會。
一道道狂風聚集在刀刃之上，阿大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自己對於刀法的熟悉，彷彿下一刻，就能夠參悟裂空刀上的第一個龍章，凝練出戰技。
轟隆一聲，佛掌不變，再次壓下，將阿大鎮壓在底部。
周鐵衣笑着鼓掌道，“不錯，至少知道揮刀了，不然我真的要考慮是不是要換個親衛隊長了。”
親衛隊長這四個字也是阿大心中的一道魔怔，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抵消對【掌中佛國】的畏懼。
“再來！”
這次阿大沒有用敬語稱呼周鐵衣討好求饒，而是蘊含怒氣地低喝一聲。
他明白，自己若不能夠真正蛻變，再求饒也只會讓少爺看輕自己。
周鐵衣也不笑了，而是認真地施展起【掌中佛國】，一次次將阿大打落塵埃。
這個過程中，阿大也逐漸有所領悟，首先，每當自己對【掌中佛國】的畏懼更少的時候，那從天而降的巨掌就會小一分。
上百次地被碾壓之後，那巨掌竟然從不可見的佛國模樣，化作了十丈的火塘模樣。
第二，自己在夢境之中，即使被【掌中佛國】限制住心神，但這畢竟是自己的夢境，自己仍然可以感受到佛國之外的天地。
沒有了物質的束縛，天地祖炁甚至可以無中生有，自己揮出【裂空刀】的瞬間，就能夠感悟到天地祖炁纏繞在刀身，就如自己看到的書中記載一樣！
“再來！”
阿大再次低喝一聲，只不過這次聲音前所未有的疲倦。
他的武道尊神也變得模糊起來。
周鐵衣笑了笑，即使在夢境之中，也是有消耗的，而這種消耗，就來源於心神，若自己真的在這裡將阿大的武道尊神消磨殆盡，估計在現實世界之中，阿大的氣血會直接暴走，整個人也會瘋魔而亡。
好在自己有相應的手段。
周鐵衣再次擡起手，不過這次沒有作降魔印落下，而是食指與拇指輕捻，化作盛開的半朵蓮花，作說法印。
以夢魘之力作爲源頭，以掌中佛國作爲骨架，以說法印作爲表現形式。
柔和的佛光綻放，照耀在阿大的武道尊神身上，阿大隻覺得渾身暖洋洋的，就像是整個人都泡進了溫泉水中一樣。
“你認爲【掌中佛國】的核心是什麼？”
聽到少爺開口詢問，阿大心神恢復，認真想了一會兒，回答道，“大少爺告訴我，說是以掌中小天地，撬動真實大天地。”
周鐵衣平日裡忙的時候，阿大五人下午就跟着周鐵戈訓練。
之前周鐵衣特地讓阿大向兄長請教【掌中佛國】的問題，阿大自然也聽進去了。
只不過他的悟性和天賦遠不如周鐵戈，即使跟着兩兄弟日夜訓練，但仍然把握不住那靈光一閃的頓悟。
周鐵衣笑了笑，“你看着我們倆用掌法演繹，你肯定也想要用掌法演繹，但一品佛法已經超出常理，幾乎也可以用世間一切力量來演繹。”
就算是被佛陀鎮壓的血海尊首，太虛幻主的力量也可以，周鐵衣在心中補充道，甚至他感覺用這兩種力量演繹的一品佛法更加玄妙，就是不知道這是一加一大於二的原因，還是另外有隱秘。
阿大聽懂了，回覆道，“少爺的意思是用刀法也可以演繹出【掌中佛國】？”
在現實世界訓練，就算知道少爺現在的實力比自己還強，但是自己也不敢對少爺真的動刀啊，武者心中有顧忌，自然無法發揮出全力。
但在自己的夢境中不一樣，自己剛剛已經上百次揮刀，即將斬破自己對於【掌中佛國】的畏懼，再加上不用顧忌少爺的安危……
這麼一想，在【說法印】的加持下，阿大彷彿抓住了那靈光一閃的機緣。
周鐵衣適時地揮掌，“接好。”
這次，他沒有再幻化出參天一掌，說法印化作施無畏印，平平地打向面前的阿大，以大無畏心打破他對於【掌中佛國】最後一點執念。
阿大反應了過來，他看向打向自己的手掌，這手掌如在真實世界一般，看似緩慢，卻能夠囊括自己的五感，讓自己的心神逐漸陷入其中。
只不過這次，他沒有再猶豫，拔出長刀，對手掌斬出。
這一瞬間，他真切感受到了風，那是貫通天地上下，宇宙六合，無所不往，無所不在的風。
而這風，就是自己與天地之間的橋樑。
一刀斬出，整個夢境都化爲呼嘯長風，吹散遮蔽心靈的佛掌，也吹散周鐵衣形成的夢魘。
靜室之中。
周鐵衣和阿大同時醒來。
只不過這次兩人的狀態恰恰相反。
阿大神采奕奕，眼中精光仿若明燈，能夠照亮暗室，他身體中的武道尊神再次凝實了一分，特別是自己武道尊神手持的長刀，兩枚奇特的龍章凝聚，代表着自己跨過了很多六品武者都無法跨過的界限，領悟戰技【裂空刀】！
周鐵衣神色則黯淡了一些，被破了夢魘之法，對於他的精神也是一次消耗，好在畢竟是夢中之事，阿大因爲血神子的關係，精氣神逐漸與自己相連，對自己的反噬也小得多，估摸着好好睡一覺，就恢復得差不多了。
“多謝少爺再造之恩。”
阿大半跪在地上，真心實意地說道。
他知道周鐵衣在自己身上投入的東西有多少，自己若是再練不出一點名堂，真的就無地自容了。
周鐵衣上前拍了拍阿大的肩膀，笑道，“好好修行，這纔是不辜負我。”
······
翌日，四月初十，天京這個少雨的春季，再次飄起了毛毛細雨。
昨天在夢境之中指導阿大，所以周鐵衣少有地睡了個懶覺。
等過了辰時，他起牀用了一頓早飯，然後拿起紙筆，開始寫下最近要做的事情。
火車工坊那裡雖然已經開始招人，並且借用虎威兵坊的生產設備，公輸家的學徒。 但從翻修宿舍，培訓新招募的普通人，到參與生產，這至少得需要三個月，能夠七月份投入生產，已經算是底下人動作快了，這一部分的事情快不了，因爲這關係生產結構的重新優化調整。
之後普通人能夠勝任工作，造出第一臺合格的蒸汽機，那麼自己纔可以將蒸汽機的多種運用推廣出去，擴大再生產。
火車商會各個武勳已經注資了，但十萬兩和自己心目中的數目差了至少百倍，須得自己去化緣，先讓整個天京爲自己的夢想窒息。
至於化緣的辦法，周鐵衣已經想到了，順勢可以將《天京報》和商會之間的聯繫建立起來，扯虎皮拉大旗嘛，只是我們武勳頂在前面怎麼行，天后吃了我的魚餌，怎麼可能不吐出點東西。
《天京報》的基礎準備工作自己已經佈置了下去，交給胡文郎，梅俊蒼，吳謙三人完成，這也至少需要半月的時間，這個過程中自己看看大體思路對不對，不用親力親爲。
而半個月後，就可以準備自己老哥和神秀的賭鬥了，這次賭鬥剛好可以作爲《天京報》的一個賣點，還可以讓自己額外賺一筆銀子用來支出。
也就是說自己在《天京報》準備的這半個月都是有空閒的，可以用來修行自身武道。
“還真是擠出來時間用啊。”
周鐵衣感嘆了一下，他天賦再高，但武道修行的基本時間也需要啊，就比如現在【監兵誅魔錄】，自己除了【虎咆拳】，就只有一個基礎的五行軍陣上手，其餘的刀法，槍法更是碰都沒有碰過，這可不行。
實力纔是根本，勢力只是保證自己渡過弱小時期的‘護道人’，不能夠本末倒置。
隨後他又想了想自己的敵人這半個月會給自己搞什麼事出來。
首先是琯琯代表的神孽，這是大夏動亂的禍根，看似給了自己很多好處，但自己無形之間也幫助神孽激發了大夏內部的矛盾。
不能夠讓大夏真的亂起來，至少不能夠這麼快！
從對方放出的【祖先封神法】來看，神孽這次很明顯是想要挑動皇權和地方土地士紳權力的矛盾，這是陽謀。
唯一的辦法只有瓦解兩個中的一個，自己背靠着皇權，那麼只能夠瓦解地方士紳的權力。
而這個充滿玄幻的封建帝國。
士紳的權力來自於兩點，第一是土地，第二是修行之法。
自己推廣的工業革命恰恰就是瓦解地方士紳的一柄利刃，可以以工業爲核心，培養一批新的‘資本士紳’，讓他們和封建士紳去鬥，在資本士紳沒有完全獲得勝利之前，自己都可以在皇權，資本和封建士紳之間獲利。
這是未來五年到十年的計劃，不用着急。
至於神孽短期的目標……
周鐵衣用腳指頭想都可以想出對方肯定是想要搞什麼血腥祭祀啊，神祇復甦啊，天災之類的東西。
這一點自己誅神司的身份倒是可以用上。
在太虛幻境中，自己得拿出一個更加讓人信服的身份，才能夠真正打入敵人內部。
想到這裡，周鐵衣微微一笑。
一個從遠古時代復甦過來的神祇……
這個身份已經足以在神孽之間取得絕大多數的信任了。
神孽之外，就是天后。
天后現在和自己處在合作中，唯一的矛盾應該是神秀和尚的賭鬥。
但是天后已經獲得了天京衛的權柄，對於羽林衛倒是不用那麼着急，不然反而顯得天后太急於奪權。
所以這場賭鬥的勝負，在天后看來可有可無。
甚至，以她的視角，自己故意讓老哥輸一局的概率更大，因爲這更符合自己老謀深算的性格。
但自己要贏！
除了和神秀和尚的賭鬥之外，反倒是《天京報》，一旦真的辦起來了，估計天后就要開始動手了。
這不是說天后不聰明，不知道儒家在旁虎視眈眈，而自己這邊內鬥的危害性。
而是因爲權力動物都無法控制自己對權力的貪婪，何況《天京報》這種開啓民智，改革儒家的利器，最後就算是聖上親自下場，自己都不覺得奇怪。
好在自己可以完美把握報紙發展的每個階段，不僅可以給儒家挖坑，也可以給天后和聖上挖坑嘛。
到時候他們還得請自己回去主持大局。
自己只要能夠把持十年的報紙，整個天下，都要歌頌我周鐵衣的豐功偉業！
這可比四書五經快多了。
十年之後，自己羽翼豐滿，也有另外的手段代替報紙，控制人心，比如銀行。
天后之外，就要數儒家對自己恨得牙癢癢了。
不過儒家人多，反應也就磨蹭。
那天自己帶着財貨，去門生之首長孫丹的府上，第二天儒家沒有激烈反應，自己就猜出儒家想要慢慢查賬。
這是好事，你們查三個月的賬，自己就多三個月的時間成長和加強利益關係，到時候再在朝堂上掰手腕，就不只是處理我周家一家了。
政治鬥爭中，最要緊的就是時間，很多事情，多一天的解決時間，處理的結果都大不一樣。
所以自己知道梅清臣的事情之後，纔會第一時間去拖延時間，而處理了第一部分之後，自己還順勢第二次拖延時間，這中間自己又可以獲得大量的利益。
得到的利益包括讓聖上繼續保自己，不然可沒人給他處理梅清臣。
所以前世，很多人都覺得公務員擅長拖字訣，那是真的拖字可以解決很多問題，要麼解決製造問題的人，要麼讓製造問題的人出現問題。
這可比你三下五除二，直接將事情辦好來的利益大多了。
儒家這三個月內估計也不會什麼都不做，一定會使勁打探自己的消息，尋找自己的弱點。
火車商會？
自己行得端，坐得正，儒家如果還想要大義，就絕對不可能用陰謀搞事情，不然他儒家做了這個表率，不僅讓聖上哈哈大笑，還會讓諸子百家看輕。
《天京報》？
這儒家倒是會下手段，只要自己第一版報紙出現，他們搶不到報紙的權力，肯定會想辦法跟風辦一版。
這倒是無礙，自己已經有思路了。
以上是儒家大佬對自己的算計思路。
那麼剩下的就是儒家那些二世祖的算計了。
他們讀書讀一半，又眼高於頂，肯定會有陰招。
不過這陰招不敢對自己動手，因爲自己是真的會殺人。
所以這陰招他們只敢對自己的手下用。
吳謙。
周鐵衣想了想，自己手下最大的弱點就是吳謙這個沒有根基的。
他上次去司民府上，被那董修德算計，估計現在九部的嫡子們已經暗中記恨了這個不知尊卑的門客，一旦自己有疏忽，或者被事情纏住，他們總有人要跳出來搞事情。
可以適當幫吳謙增強實力，周鐵衣想了想，寫下最後一個算計，然後將紙張攏好，丟入火盆中全部燒燬。